558(晉江文學(xué)城獨(dú)家發(fā)布)
星辰梭懸浮在獨(dú)眼之前,甲一甲二恭聲說道:“兩位少主,星隕海已然到了。”
徐子青訝異道:“那獨(dú)眼,便是入口么?”
甲一應(yīng)道:“正是。”
甲二也說:“那看守已是來了。”
果然,在一行人才說了三兩句話時,那獨(dú)眼中,微芒閃爍間便有一道人影出現(xiàn)。那人影十分巨大,仿佛是萬仞高峰,可待他接近了,卻叫人發(fā)覺那巨影不過是虛影,在虛影掩映中,則有個身長近丈的魁梧男子。
此人身著星辰袍,領(lǐng)口處卻并無星辰印記,其雙眼幽深,卻不見眼瞳,而只見到茫茫星空,似能窺見宇宙變遷。
很可怕的人,當(dāng)這魁梧男子出現(xiàn)后,甲一甲二這兩個大乘期的修士,也仿佛瞬間變成了螻蟻一般。
徐子青和云冽也起身站立:“見過前輩。”
魁梧男子表情木訥,倏忽間就站在了星辰梭前,立在虛空之上。他攤開手:“將弟子令拿來。”
徐子青和云冽自然都是依言而行。
魁梧男子將弟子令取了,并指在上方一點(diǎn),隨即星芒漾起,他問道:“欲入幾個時辰?”
徐子青早已想好,此時也不猶豫:“我與師兄頭回前來,不知參悟時日,故而決意百年為限。若是百年不出,便請將我等逐出。”
魁梧男子慢慢“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百年為限,若自行而出,三次后便不可再借時辰了。”
徐子青自是明白的,也是應(yīng)道:“是,弟子定然遵守規(guī)矩。”
那魁梧男子似是滿意了,手中弟子令上的星光也已不再跳躍,隨后他將這弟子令交還回來,又一指那獨(dú)眼:“星奴不可入。”
徐子青等人,自然還是遵從。
很快,那魁梧男子消失在獨(dú)眼之中。
徐子青和云冽低頭看那弟子令,上面便書寫有“四十三萬二千”的字樣,若是在那星隕海內(nèi),恐怕也要倚靠這弟子令計時了。
有了通行許可,師兄弟兩個便不在星辰梭上停留,只吩咐甲一甲二自行歸去。待出來之日,他們也自會憑借血契為二人傳令,請他兩個前來迎接罷了。
甲一甲二聽命,眼見兩位少主化作兩道遁光,投入到“獨(dú)眼”之內(nèi)后,便駕馭星辰梭,回頭離開。
另一頭,徐子青與云冽,則攜手邁入獨(dú)眼之內(nèi)。
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獨(dú)眼的確形態(tài)詭異,可待接近了,卻發(fā)覺這獨(dú)眼原本也是由許多奇異星辰構(gòu)成,而內(nèi)中的微芒,更是許多細(xì)小星辰形成的星云,很是美麗。
這些星云繚繞在獨(dú)眼開口處,他兩人剛剛投身進(jìn)來,就被那星輝攝住,整個人只覺一個失重,便直飛而起,被傳送到另一處所在了。
徐子青睜眼后,前方是一條條星河。
——不,若說是河流,不如說是溪流,是一條條星子組成的光帶,在夜幕之中點(diǎn)綴起來,長長地延伸到遠(yuǎn)方。
星隕海,無數(shù)隕落的星辰、星子,凝聚成長長的“溪流”,而無數(shù)的“溪流”,便匯聚一處,幾如大海。
這些光帶是無序的,是不規(guī)律的,甚至有許多不知從何處而起,也不知往何處而終。在許多“溪流”前,有身著星辰袍的周天弟子盤膝端坐,似乎沉浸其中;也有持劍揮動,持法寶使喚;有浸泡在“溪流”之中,眉心間星芒隱隱;有大放神通,不斷打磨;還有手舞足蹈,狀似癲狂……等等景象,都各不相同。
甚至有許多早已是一動一動,闔目靜立,如同一尊雕像,他們的六識全都封閉起來,整顆心都在不斷演練,不斷體悟!
每一條“溪流”都只容納一人,自然,也有許多“溪流”前,尚且沒有人去。
徐子青看向云冽,云冽此時,也看了過來。
兩人都清楚知道,到這時,他們應(yīng)當(dāng)分路而行,自行去尋找對自己有用的“溪流”,去參悟其中的奧妙。即便他們是雙修道侶,己身之道卻各不相同,絕不能仍舊呆在一處了。
不過,修行之路漫長,這不過是小別,并無需戀戀不舍。
徐子青便微微一笑:“師兄,我去了。”
云冽略頷首:“安心修行。”
徐子青再道一聲“是,師兄”,整個人便一晃身,化光而去。
“溪流”條條,每一條都散發(fā)著奇異的氣息,徐子青一面遁行,一面將神識釋放出來。也不知為何,他似乎自打進(jìn)入這星隕海后,便知道了許許多多關(guān)于這星隕海中事,也立刻就明白如何在此處參悟。
他的神識在此時擴(kuò)散開去,而他自己眉心青光閃動,不多會,竟在身后出現(xiàn)了太極陰陽魚,正是他的小乾坤顯化之物。他周圍木氣繚繞,似有無盡木氣自體內(nèi)迸發(fā)出來,細(xì)細(xì)地蒙在他的肉身體表,使他整個人亦披上一層青光,在夜幕中清淡柔和,又順著那神識,將氣息不斷放開。
這時候,徐子青隱約間已然融入到這星隕海中了。
他的氣息,正在搜尋于他有所助益的“溪流”。如此過了十里、百里、千里……終于,有一縷神識仿佛被什么物事拉扯,一瞬便被吸入了進(jìn)去!
那一刻,仿佛有無數(shù)種奧妙之意,化作了無邊景象,自那“溪流”中傳送出來,又朦朦朧朧地刻印在他的識海之中!
此刻,徐子青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種迫不及待,這是被“道”所吸引,亦是仿佛被什么勾起了共鳴,讓他有了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也有了無邊無際的探索之意。
到現(xiàn)在,他哪里還不明白?
那縷神識被吸入之處,無疑,就是他所需要的“溪流”!
當(dāng)即,徐子青并不猶豫,他立即收回了其他的所有神識,奔著那個方向急速遁去。仿佛是心想事成,明明極其遙遠(yuǎn)之地,卻在他的一個念頭轉(zhuǎn)動間,就讓他立刻到達(dá)了——這亦是星隕海的神妙之處,但凡來到此地者,但凡被某條“溪流”吸引者,都能來去自如,瞬息間抵達(dá)各處角落。
不錯,待徐子青站立在那條他選擇的“溪流”前,他方發(fā)覺到,就連他之前放出的神識,也是在轉(zhuǎn)瞬時遍及整片星隕海。否則,他也不會如此之快,便尋到了自己所需之地。
隨后,徐子青慢慢走到“溪流”邊上,低下頭,就往其中看去。
這一剎那,整個元神都如同被拉入一個極神妙的世界,讓他仿佛投生到另一番人世,又仿佛虛虛渺渺飄蕩空中,見到了極其奇異卻又很是清晰的無數(shù)場景。再不像方才他識海中顯示的那般模糊。
這是,星辰的變化。
自那宇宙中一點(diǎn)力量收縮,匯聚了無數(shù)砂礫,凝聚成團(tuán),不斷擴(kuò)大。在這擴(kuò)大之中,五行之氣聚攏而來,滲透每一寸砂礫,卻又濃淡不一,在這成團(tuán)砂礫之中,便分隔出許多特殊的所在。
不知多少年后,砂礫已然不能再稱之為砂礫,有虛空里的神秘力量降臨下來,一瞬同那些特殊所在相互影響,再后來,生出了澎湃的力量!
從此,沒有新的砂礫再被吸引,那收縮的力量,也變成最微小的一點(diǎn),壓縮在了這砂礫形成的,龐大之物的最深處。
如此,便也形成了一顆星辰!
金、木、水、火、土,這些力量互相作用,讓那些特殊的所在化出了高山、河海、叢林、烈火、礦物,天材地寶因地底生出的靈脈而孕育出來,同時,在水與木的交互中,在五行之氣的融合里,生就了無數(shù)種生靈。
生靈隨時日遷移而生長,又在壽元終了后而消亡,消亡后肉身歸于土壤,魂魄重入輪回,亦或是消散開來,重歸天地……直至再有一度輪回,重新孕育而生。
生死,輪回。
這種種場景,居然記錄著這一顆星辰消亡前的無數(shù)年月。
星辰上的星辰有生死輪轉(zhuǎn),星辰自最初到隕落,同樣由生至滅……
這也是生死輪回之道,但與徐子青所修之道又有不同。
他之道,由萬木衍化而出,以生機(jī)之木為根本,但剛才那種大道,則承載著一顆星辰的生滅……若說小,他以五行之一為基礎(chǔ),天地萬物,都不能逃脫五行之意,如何能說是小?可若說是大,他以自身領(lǐng)悟,又怎敢說比一顆星辰所包含的領(lǐng)悟更大?這一時,似乎是要將他迷惑住了。
徐子青怔怔然,身后的陰陽太極魚里,陰魚與陽魚中,一邊有龍頭伸縮,一面有妖藤攢動,仿佛都想要脫身而出,又仿佛都在隨之參悟什么。
他的眉心里,青光閃動不休,而他整個人,都似乎癡了。
隱約間他有些明白,他的道是小是大,其實(shí)無需分辨太過,以小中可以見大,由大處又未必不能窺得細(xì)處……這顆星辰的生死輪回意境,與他的生死輪回之道有共鳴,他只需在此處仔細(xì)體悟,直至悟得通透,亦或是悟無可悟。
難怪了,那許多的星級弟子都想要在此地修煉,也難怪周天仙宗將此處視作秘境。
倘使每一個星級弟子在這些隕落的星辰里都能找到與自己共鳴的那一顆,那么他們借助整顆星辰的力量,心胸、見識,都將有極大的開闊!
對于徐子青而言,第一次參悟最為震撼,自然,這也是他的機(jī)緣。
另一頭,云冽同樣放開神識,也同樣,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遁往吸引他的那個去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