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慶王世子郁含章和徐家大小姐徐如意的婚事定在一個月之后。時間異常緊迫,王府管家李鈺前腳剛走,徐府上下就投入到婚事準備之中。
“懷安,這個單子上都是要采買的陪嫁物件,你趕緊讓人去置辦,盯緊點。”徐梁交給徐懷安一張長長的嫁妝清單,徐懷安雙手接過,一眼掃到“黃花梨春凳、銀托子,素紗單衣”幾個東西,眼皮一跳,氣血直沖上頭,差點沒忍住把單子撕碎了扔出去。
“義父……”
“哎,總算把如意嫁出去了,這樁親事怎么說也要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
“義父……”徐懷安如鯁在喉,現(xiàn)在那個一貫橫沖直撞的徐長生被罰跪祠堂,只有他一人面對義父,很多話只能自己硬著頭皮開口。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
“讓如意嫁過去,真的好嗎?”
“哼,她膽子這么大,都敢找世子要退婚書,想必也是見過世子了,世子既然也想娶她,我看沒什么不好。”想到這事兒徐梁依舊怒在心頭,一時半會兒都緩不過氣來,“她可真是讓我給慣壞了,什么禍都敢闖,什么人都敢惹!好在王爺不計較這事兒,那世子我雖沒見過,但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要是真惹了他,到時就連我也護不住!”
“既然如此,那如意嫁過去豈不是更要受苦?”徐懷安如今顯而易見的焦灼,是一開始商量婚事時不曾見過的,“按義父的說法,那世子疾病纏身脾氣又古怪,現(xiàn)在突然改婚約,誰知道是不是他記恨如意,要故意娶了她去折磨!如意嫁過去豈不是白白受罪?!”
徐梁不易覺察地皺了下眉,沒逃過徐懷安的眼睛,他心頭一跳,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平緩了口氣道:“義父,如意的性子,我著實擔(dān)心啊!”
“懷安,我知道你擔(dān)心如意,但婚事已定,不必再多言。我知道以如意的性格是斷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現(xiàn)在長生被我罰了,這段時間幫不上她,你最近盯著點你妹妹,她要是找你做什么事,一定別瞞著我。你做事一向有分寸,也不用我多說,行了,去忙吧。”
“義父!”徐懷安憋了一口氣,待徐梁走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握緊的拳頭里,指甲早已深深掐進掌心,掐出了一道血痕……
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當晚夜深人靜,一個穿著夜行衣、背著小包裹的身影,鬼鬼祟祟潛行于夜色中,行至院墻邊,雙手撐墻腳踩石頭一蹬,三兩下就翻墻而出,熟門熟路摸到馬廄里,牽出一匹格外溫順的駿馬,翻身而上。
不用說,這個人正是徐如意。
“哼,想讓我嫁給那個小老頭,沒門!”徐如意騎在馬上,轉(zhuǎn)頭沖夜色中安靜的徐府做了個鬼臉,而后轉(zhuǎn)頭俯身緊貼馬背,一夾馬肚子輕呼一聲“駕!”,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徐梁第二天早上例行公事去準點敲門,“關(guān)懷”徐如意的情況時,才發(fā)現(xiàn)全府上下都找不見人,反而在徐如意的床頭抽屜里搜出一封信。
徐梁心肝亂跳,抖抖嗖嗖展開那張紙,只見信上寫道:
“爹,見信展:
雖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心有所屬,心意已決,無法與世子成親。
如意在此別過,已去往“桃花源”尋找如意郎君,定居樂業(yè)!勿尋勿念!
待一切塵埃落定,女兒自會回來盡孝。
徐如意親筆!”
這歪七扭八的字除了徐如意本人,其他人還真模仿不出來。
徐梁抓著信氣得吹胡子瞪眼,連連跺腳,暗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這個闖禍精,沒想到就這么一天的功夫,人就已經(jīng)開始作妖了!
徐梁立馬派了幾撥人,出城往各個方向搜索,徐長生和徐懷安各自帶了一隊人馬,分別往西、北兩個方向而去,管家茂叔帶隊從南門出發(fā),徐梁帶隊親自往東而去。幾隊人浩浩蕩蕩駕馬出城,引得全城圍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剿匪打仗呢!
“哎呦,這是徐家的人吧?發(fā)生什么事了,這么多人出城去?”
“是啊,這陣仗比官府抓人還可怕哦!”
“誒我說,不會是徐家大小姐又闖禍了吧?”
“嘿嘿,誰說的準呢。”
而他們口中的徐如意,此時正在經(jīng)受命運無情的嘲弄。
要說只能怪她自己運氣不好。這次離家出走,她誰都沒商量,本來打算先去夜襲慶王府“問候”世子一番,接下來再往別處逃,連著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程,還專挑人煙稀少的小道走,眼看著離慶陽城就在眼前,卻遇見兩撥人在城外的荒林里打架斗毆!
夜色深沉,樹影婆娑,十幾個影子在林間你來我往,刀光劍影,鮮血四濺。
細看發(fā)現(xiàn)打斗的人有兩方。其中一方統(tǒng)一扮作黑衣蒙臉人,體格健壯,個個揮舞著大砍刀,目光閃閃如狼;另一方看起來正經(jīng)不少,身著皮甲腳踩皮靴,臉上隨意用粗布蒙臉,武器有持劍的有耍□□的,看起來就像從練武場突然被拉到這里來打架的。
而其中一人尤為矚目,他帶著一塊精致的鐵甲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身輕體健矯若游龍,持一把長劍穿梭林間,兩下就砍瓜削菜似的解決了一個黑衣大漢,如此血腥之事在他做來似乎都飄逸瀟灑了兩分。
徐如意看呆了,愣愣地停在那里,直到鼻尖嗅到血腥氣。再一看,那面具人鋒利的刀刃在月色下泛出冷厲的光,溫?zé)岬孽r血順著光滑的刀尖流淌,看得人渾身發(fā)寒。
徐如意心里一顫,調(diào)轉(zhuǎn)馬頭想要跑,卻已是躲避不及了,著皮甲的一個大喝道:“來者何人?”
“路過!路過!我這就離開!”徐如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危險,她對自己只能在市井之地招搖過市的三腳貓功夫很有自知之明,連好奇心都被壓下去,一夾馬肚就跑:“駕!駕!”
那群人一聽是女人的聲音,又見她一身夜行衣,打架的雙方都愣了一下。
鐵甲面具人更是腳下一頓,手里的劍停滯了兩秒,隨即利落的劃過,揚起一道血線。
他聽到了什么?
這不是那個曾經(jīng)綁架他要挾退婚,現(xiàn)在變成他未婚妻的徐如意嗎?
這個聲音,他到死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