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5 章 夫妻相見
宴會過后,云青蘭就派人去河谷“探望”了。樂文小說網(wǎng)
名義上是在新年前看望一個兒子們在那邊好不好,事實上他是想去眼見為實。
畢竟段小情一個魯國大夫的話,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信了。
他的使者帶著陛下的“圣意”,快馬加鞭趕到河谷。
云重當然十萬分的高興了。
為了向父親表功,云重特意請使者去看了已經(jīng)定下的王宮宮址,還有周圍正在干活的壯丁。
使者來之前,也受云青蘭再三囑咐,要務必要把云重在此地的一舉一動都看清楚再回報。
他就問云重共征了多少壯丁,此處有多少,還有多少不在這里的。
云重說,此處僅有七萬七千人,尚有一半還未征到,不過明年開春后就會征齊了。
之后,云重又集齊河谷當?shù)卮笮〖易澹黄鹫写拐摺?br/>
使者哪怕高居其上,也能看出底下的人都不是太高興。宴上舞樂聲聲,客人們卻都沒有談笑的興趣。
云重身邊卻有不少人,一勁的向使者表達“大公子”都做了多少事,大公子是如何的勞苦功高云云。
使者走的時候,云重還讓使者參觀了一下各地送來的給慶王的禮物。
使者回到鳳凰臺時,冬天已經(jīng)到了。
來回奔波月末,使者總算是把親眼看到大公子在河谷的功績一五一十的稟告給了云青蘭。
就連使者也不免感嘆:“大王得大公子如此孝順的兒子,真乃幸事!”
云青蘭也跟著使者一起高興了一番后,等使者走后,他的臉色就變黑了。
沒人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他的長子起了戒心。而他還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父子相繼乃是天理,云重的所做所為固然讓他不快,可旁人卻挑不出毛病來。
難道他讓河谷上下都對云青蘭臣服是做錯了嗎?
難道他因為修建王宮而征丁是做錯了嗎?
難道他不該收取各地送給云青蘭的貴重禮物?
全都應該。
云青蘭甚至不能表現(xiàn)出他對長子的猜忌,那會顯得他這個當父親的太小心眼了。
這不再是一家之事。如果現(xiàn)在他還不是慶王,云重不但是他的兒子,還是他帳下小兵,那他要打要殺都是一句話的事,沒人關心,沒人過問。
可他現(xiàn)在是慶王了,家事也是國事,一舉一動都會被天下人看在眼里。
云重不止是長子,嫡子,他還是未來的太子。哪怕他還沒有被他這個父王立為太子,他也是太子。
除非云重有大過錯,大逆不道,那云青蘭才能“痛下決心”殺了這個兒子。
云青蘭覺得不能繼續(xù)放任云重在河谷了。他在河谷盡攬人心,那他這個慶王到了以后,想再除掉云重就更不容易了。
他必須要替云重找點麻煩了。
他想了想,還是把段小情召來了。
他記得魯國有個公主城,坐落在萬應城左近,從公主城到河谷也就半個月的路程而已。
如果公主城能對云重造成一點阻礙的話,對他來說,那是百利而無一害了。
反正不過一個公主城而已,看這魯國大夫的形容,也不像是堅毅之輩。等他到了河谷,自然有辦法收拾公主城。
段小情應召而來,與云青蘭談笑一番后,再次被這慶王給留宴了。
段小情只好繼續(xù)喝酒,繼續(xù)吹捧。吹著吹著,他開始覺得不對頭了。
云青蘭說,我兒年幼,還望大夫多多教導他。
云青蘭說,我兒若有錯處,還望大夫多多指點他。
云青蘭說,我兒若有不妥之處,還望大夫不要客氣,替孤好好教訓他。
段小情:……這人是很盼著我教訓他兒子嗎?
這個發(fā)展真是叫人想不到啊。
段小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慶王這是吃錯了什么藥。雖然他這段時間天天有空就對著慶王吹他兒子,沒空就對著別人吹河谷糧,那糧價高的,一斗糧半斗錢啊!現(xiàn)在沒有比種地更賺錢的買賣了!那收的都不是糧,都是錢啊!
結(jié)果今天慶王就一副很想讓他兒子倒大霉的架勢來了。
段小情:……你掉坑的速度有點太快了吧?
不過公主算無遺策,他早就習慣了。
段小情就進行下一步,開始夸河谷糧了。
云青蘭的臉色就變得更黑了。
他的使者這一趟來去匆匆,又得了他的指示,重點在看云重和當?shù)厥兰业慕煌约罢鞫〗ㄍ鯇m的事。
還真沒去關注一下當?shù)氐募Z市。
也因為冬天了,糧食已經(jīng)都收光了。
段小情夸河谷糧,重點在于這是云重到了河谷后才發(fā)生的事。所以這里頭雖然沒有云重的手筆,但別人聽起來,難免覺得是“某人”在背后急匆匆收糧,才惹得糧價節(jié)節(jié)攀升,最終升到了一個讓人乍舌的地步。
一斗糧,半斗錢并不是瞎話,這就是目前河谷糧的價格。鳳凰臺的糧價和河谷糧相比,那是相當便宜了。同樣的價錢,在鳳凰臺能買一車,在河谷只夠買三斗。
考慮到鳳凰臺是帝都,這其實非常不正常。
鳳凰臺周圍沒有糧田,本地的糧食都是外面商人販來的。可以說這里的糧價,就代表著大半個大梁的糧價了。相當穩(wěn)定。
云青蘭當了半輩子將軍,對糧價的敏感遠勝一般百姓。
河谷糧價的攀升只能是人為作用!
如果說有人要陷害云重,那這個手筆也太大了。何況陷害云重又有什么用?他現(xiàn)在就有五個兒子,沒了一個云重,還有四個。何況他剛?cè)⒘顺柟鳎柟魉舆h比這些兒子貴重得多。
如果有人打著陷害云重來重創(chuàng)他的打算,那這人明顯算錯了。
云青蘭很快拋開這個念頭,仍是認為這是云重的手筆。他剛到河谷,就四處搶糧——他不認為云重能自己花錢買,肯定是他找河谷世家“搶”來的。
如果云重沒有在之后征丁,以高官厚爵收買河谷世家的話,他搶糧這件事,云青蘭是要夸他的。
可他后面的動作讓云青蘭發(fā)現(xiàn)這個兒子的野心遠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他很快放棄了只是給云重找?guī)讉€麻煩這樣的主意,而是決定要殺了這個兒子。
段小情之后就“空閑”了。慶王再也不找他了,他只好天天跟徐公那伙人混在一起,天天吹噓河谷糧。吹得那一伙人都罵云賊一家都是賊,剛到河谷就奪人搶糧,弄得民怨沸騰,糧價那么高,百姓哪里買得起?
毛昭依稀仿佛記得……早在“慶王”起事之前,河谷糧的價格就已經(jīng)往上躥了一節(jié)了。
不過現(xiàn)在大家罵慶王是每天必做的事,天下的惡事肯定都是慶王干的。
他就不去打擾大家發(fā)泄了。
徐公見此,只好把他拘在身邊,自己又裝起了病,不讓他再去胡說八道。
段小情對著徐公就老實多了,不吹河谷糧,也不吹慶王大公子。
徐公卻對公主的事很好奇,問公主好嗎?小公主好嗎?白哥聽話嗎?
段小情一直沉默,問到白哥時,說:“白公子去萬應城了。”
徐公笑答:“那他們夫妻可以團聚了。”
段小情:“原來白夫人也在萬應城……?”啊?!
萬應城里,白哥正在發(fā)傻呆。
他在黎青河的家里,見到了青焰,還有他的兩個兒子,還有徐家的一眾子弟。
徐青焰是以“投親”的名義來的。
徐公活到現(xiàn)在,他的父母當然早就作古了。徐公之母的同母妹,嫁到了萬應城黎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人還記得這段關系了。
徐氏子弟就這么在黎青河自己家里住著,在他眼皮底下。
青焰笑著指一指隔壁那條街:“我們住在那邊,公子去我家坐坐嘛。”
跟青焰一起出來的徐家女都上來拉扯白哥,嬌滴滴地說:“公子去我家坐坐嘛。”
白哥就被一群小姨子拉走了。
難得把白哥放出來透透風的黎家下人看白哥被一群布衣女拉走,也不阻攔,問清這些來投親的女子住在哪里后,只在巷子口守著,放任白哥進去“逍遙”。
白哥被拉進了屋后,就見屋前挑水的,是徐十七,屋后劈柴的,是徐十九。坐在門檻上做鞋的,是他岳母;坐樹下玩猜枚的,是他岳父。
看到白哥這只“肥羊”被眾女拉扯進來,一院的人都露出了“宰客”的笑容來。
十七笑瞇瞇地擼袖子:“我去捉只雞。”
十九放下斧頭笑瞇瞇地說:“我去燒水,這位小哥,先洗個澡吧?”
白哥被剝光了按進熱水里時,進來給他送皂角的是他兒子。
白哥:“……”
兒子很久沒看到親爹了,有點小激動,可是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東西放下,深揖一禮,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客、客人今晚住下吧。”
等青焰進來后,白哥有氣無力地問她:“……你們這么教兒子,會把兒子教壞的。”
青焰笑瞇瞇的脫了衣服進了浴池,他就再也想不起來要說什么了。
夫妻分別時的那一點爭端,就在水里消彌殆盡了。
白哥從水里出來,半是開心,半是發(fā)愁:“都是跟公主學的!”
青焰水淋淋的兩條玉臂纏在他腰上,把他又拖回水里:“那公子開不開心啊?”
那當然是很開心啊。
開心到他被人用被子裹著光溜溜的送到巷子口還給黎家下人時都沒反應過來。
黎家下人火速把這被剝光了的“客人”送上車,拉回黎家,再去稟告黎青河,大意就是白哥在街上逛的時候,進一家喝水,留宿一夜后,被人騙光了。
黎青河:“……是什么人?”
下人:“是來投親的外地人,親戚關系很遠了,但能說得清就收下了。他們拿了錢,租了房子。一家四五十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黎青河嘆了口氣,去看望被騙光錢的白哥。
白哥仍很茫然。他是睡到半醒,被徐家兄弟闖進來連被子一卷給抬出去的,他還問:“干嘛?你們干嘛?”
徐家兄弟笑瞇瞇的對他:“噓。”
他就乖乖不吭聲了。
直到被一路抬出了門,抬到了街上。
那他就更不可能喊了!
再被抬到街口,被放到地上。
夜色寒涼,地上都結(jié)了霜。
他眼睜睜看著徐家兄弟嘿嘿笑著跑了!
這要是個玩笑就太過分了!
他剛想爬出被子,被凍了個機靈,在巷子口等了一晚的人也聽到動靜從車里出來了,看到地上的被子卷和探出的半個人,立刻二話不說上來抬上他就走,一路回了黎家。
然后黎青河進來了。
白哥仍是很茫然。
黎青河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白公子只怕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事。
唉……
他安慰他:“不用擔心,若是丟了什么要緊的財物,我會讓人去贖回來的。”
白哥搖頭:“沒有什么財物……”
黎青河關心地問:“受傷了嗎?”
白哥搖頭:“沒有。就吃了飯。”
黎青河看著他,他看著黎青河。
黎青河嘆氣,直言道:“那是外地來投親的,家中女子便用此舉來套取財物。若你找上門去,他們反會說你侮辱了家中女眷,還要賠錢。所以只能這么算了。”
白哥神色變了。
白哥羞憤至極!
白哥氣炸了!
白哥把氣吞回去了。
黎青河看他臉色變來變?nèi)サ模浪邜溃碗x開了,離開前囑咐人好好照顧他,想了想,終是忍不住笑道:“也算是個難得的經(jīng)歷了,叫他別太放在心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