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2 章 有太子了!
花萬里被“關(guān)”在此地已經(jīng)有近一年了。他現(xiàn)在不想走,卻也留不下來。
“花家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成不姓花了,被霍九弈帶著不知去了哪里,留下的由于糧食短缺,也跑了大半。
花萬里確信這都是魯國的陰謀!
可他束手無策。
他不能走。因為單獨一人回鳳凰臺無疑尋死;想帶著兵馬走,卻沒有糧草。
花家家將對他忠心,花家軍可沒那么忠心。沒有糧吃,他們怎么肯為他效死?
他也不怪這些士兵,忠義填不了肚子,養(yǎng)活不了妻兒老小。
家將也明白他們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該低頭了。
這魯國公主好像沒什么腦子,可身邊能人輩出,替她出的主意都是又狠又毒。花家的士兵沒有糧食,不聽號令,紛紛出逃——可根本沒跑遠!他們連城都不用出就能找到活干!
花家家將前去捉拿,反被城衛(wèi)阻攔,說他們“欺壓良民”!
這是何道理?這些人都是花家士兵!身份來歷一問便知!怎么成了魯國“良民”!
官司打到魯國衛(wèi)大夫面前,衛(wèi)大夫就拿出魯律解釋給他們聽:魯律有言,凡在魯國種地的人,不管前世如何,都是魯人。
花家家將氣得七竅生煙!大罵這種律令簡直是強盜!是土匪!他就不信在魯國,此律令也能橫行天下!難道他國逃人到了魯國,魯王也不肯歸還嗎?
衛(wèi)大夫笑著給他分說,將軍莫急,此律令正是因此所定,實在是魯國周圍的燕國王道漸失;鄭王年幼,難以服眾。兩地百姓紛紛逃入魯國,愿在魯國為民。我王心懷大善大德,頌下此令,收攏流民,為萬人稱頌!
花家家將:……
家將灰溜溜的回來,花萬里得知后,只能嘆一聲奈何。
他自己兩手空空,怎么養(yǎng)得活這數(shù)萬兵馬?他們自尋出路,實在怪不得人。
嘆完,花萬里就起了個主意:反正都是打仗,給誰打不是打呢?形勢比人強,他不如就對魯國公主低個頭,奉其為主。
家將也紛紛出主意,都說此時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只是與其奉魯國公主為主,不如奉小太子為主。
花萬里也覺得這樣好。
只是還要找個不丟臉的機會去跪一跪,雖然都是要跪的,但跪的好看不好看也很重要。人到這個地步,里子沒了,臉是一定得要的。
他苦尋不到的機會就這么送到面前來了!
花萬里見到來人,不必花什么力氣就知道他們的來意,干脆假作憤怒,把人全都給關(guān)了起來。
他這個曾焚城滅土的大將軍兇名不減,自從被他關(guān)起來后,那些人無不乖順聽話,不但不要糧了,還愿意自掏腰包,給花萬里送糧送錢。
花萬里沒有答應(yīng),只是讓人送信給姜姬,言辭懇切,表達了和好之意,又說很久沒見到小太子了,十分想念啊。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再提他是小太子的義父了。
姜姬接到消息后,意思意思的向各城索了一些糧草就把人放回去了。
花萬里的虎威是不小,可他現(xiàn)在是只沒牙的老虎,她又不打算把牙給他裝回去,還是少放出來為好。
見關(guān)了幾個月,花萬里就變乖了,當(dāng)然要繼續(xù)關(guān)下去了。
衛(wèi)始問要關(guān)到什么時候。他覺得如果這花萬里沒什么用的話,不如殺了算了,留著終是禍患。
她搖搖頭:“慶王還沒來呢。等慶王來了,我們也需要一個人去跟他打一打。”
衛(wèi)始這才明白為什么姜姬現(xiàn)在還留著花萬里。花萬里的作用在于召告天下,大梁的最后一個將軍何時死,死在何處。WwW.ΧLwEй.coΜ
不能倒在無聲無息的地方,要倒在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沒有比將軍死在戰(zhàn)場更容易摧毀這個形象的了。花家將門,數(shù)百年的聲譽,一旦倒下,大梁就徹底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如果沒有慶王,公主一定也會造一個戰(zhàn)場,造一個大敵,再放花萬里“出山”,再讓他戰(zhàn)死,以推倒花家這面招牌。
但這要看公主何時需要花家倒下。
所以花萬里現(xiàn)在還活著。
衛(wèi)始就放過了花萬里的事,轉(zhuǎn)頭提起了段小情。
“段大夫已經(jīng)到了鳳凰臺了。”
段小情是魯國大夫,這個身份就像個大招牌掛在他身上。讓他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倪M了城門,求見皇帝。
皇帝當(dāng)然不能見他。
朝陽公主也不能放出來,現(xiàn)在除了平時侍候她的人之外,見到一個來“勸”她順從云青蘭的人都要殺。
所以云青蘭“娶”了朝陽公主半年了,連人都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兩人各據(jù)一座大殿,猶如參商。
云青蘭仍然不敢放人。徐公等還在宮里住著呢。雖說半年沒出去,鳳凰臺下的人多多少少也察覺了不對,可是——
沒有一個人冒頭,全都在裝傻。
他們倒沒人往云青蘭抓了皇帝和徐公等人這個方向去想,而是在猜:皇帝可能已經(jīng)沒了。
徐公得知后,哭笑不得。對眾人說,這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鳳凰臺下的人對“徐公”的信心太足,怎么會這么想呢?可見人們都以為除非是皇帝突然死了這個完全解決不了的大難題,不然沒有什么可以把徐公留在宮里半年的!
眾人都安慰徐公,不怪外面的人,如果他們在外面,估計也是這么想的。
鳳凰臺上下的音訊并沒有完全斷絕。云青蘭一直是“以禮相待”的。自從他要去當(dāng)諸侯王以后,對徐公等人非常客氣,除了不許人走之外,跟家人見面,傳信,這完全都可以。
他還曾想把各家中的子侄或?qū)檺鄣膬号o一同“接”進宮來,以為要挾。后來差點再激起一波反抗才作罷。
等兩邊都知道對方的底限后,和平終于到來了。
兩邊現(xiàn)在甚至可以坐在一起飲酒作樂了。
只是現(xiàn)在就僵在這里了。
不能說這樣不好。外面的人“沒有”發(fā)現(xiàn)鳳凰臺上的異變,或者就算發(fā)現(xiàn)了,又“忠心”的沒有說破,這都表示鳳凰臺沒有亂,大梁沒有亂。
這比徐公最早設(shè)想的最糟的情形要好得多。
只是他也并不慶幸。
反生出些許恐慌。
他本以為皇帝不在,有他們這些忠心的臣子在,大梁才能安然無恙。
可現(xiàn)在他們也“不在”,這天下照舊還是那個天下。
雖然他也知道如果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下去,早晚會出問題。別的不說,那姜幽虎視眈眈。既然有一個她,自然會有千千萬萬個她、他、她、他……
他不會認為這天下只有一個姜幽生出了邪念。
唯一可取的是,這姜幽目前看來,是距離皇位最近的一個。心性手段都可以磨練,她的運氣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錯的了。
趁著云青蘭正在跟朝陽公主糾纏,徐公趁機在宮中四下散布了一些流言。
比如,皇帝的事,大家以前是裝不知道,現(xiàn)在裝不下去了吧?都“知道”了吧?
那等除去云賊后,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
眾人倒是都有主意,七嘴八舌道。
朝陽公主肯定是幽禁帝陵了,這輩子休想再出來了。
皇帝……讓他生孩子!從各地選送淑女,一定要皇帝生出孩子來!
徐公:那要是生不出來呢?
眾人面面相覷。
徐公:以前朝陽在時,也千方百計替陛下選送淑女,可有結(jié)果?
眾人紛紛皺眉思索。
徐公:我有一計,諸位姑且聽之。
眾人忙道:徐公必有良策!快說!
徐公:陛下或有隱疾,不能傳下血脈,我等何妨效法大紀奶祖呢?
這說的是大紀的一個非常厲害的公主,名叫奶,又稱奶祖。
奶祖公主爹是皇帝,弟弟是皇帝,弟弟的兒子還是皇帝。她不服氣,她說我爹也是皇帝,憑什么我不能當(dāng)皇帝呢?
弟弟說,因為你是女人啊。
她說,我是女人,我生的是兒子啊。
弟弟說,你別開玩笑,難道我要把帝位傳給你兒子嗎?
把她趕出去了。
等她弟弟死了,她侄子當(dāng)了皇帝,她又來了,還是一樣的說法。
她對侄子說:你爺爺是皇帝,你爹是皇帝,所以你才當(dāng)了皇帝。我爹也是皇帝,我沒當(dāng)上皇帝,但我的兒子也能當(dāng)皇帝。
侄子要是也跟爹似的把她趕出去就沒事了,但是侄子很謙虛,就說姑姑你等等啊,我問問老師。
侄子皇帝就去問老師了。
可他的老師不止一個!記載下來的名字有五六十個!
五六十張嘴,都要表達自己的意志一定是最正確的,最有道理的。結(jié)果得出的結(jié)論是:你姑說的有道理,因為沒有哪個皇帝曾說過女兒生的兒子不能當(dāng)皇帝啊。
他們翻遍法典,把大紀所有的皇帝所說過的所有的話都找出來辯了一遍后,說不止你姑的兒子可以當(dāng)皇帝,就連我們這些賢人,都是可以當(dāng)皇帝的。
某個大紀皇帝的原話可以總結(jié)成:皇位,有德者居之。
含意大概是:既然我當(dāng)了皇帝,那我就是最有德的那個,你們都不如我。
可如果只按字面理解,這是一句非常有大智慧的話。意思相當(dāng)于皇位誰最有德誰做。
不止不拘限于皇帝自己生的,連天下人都給包括在里面了。
既然天下人都在里面,那皇帝自己生的女兒生的孩子更可以算在里面了。
根據(jù)這個最有道理的指示,侄子皇帝就很大度的把奶祖的兒子和孫子都算在未來的皇帝人選內(nèi)了。
奶祖心滿意足了。
不過侄子皇帝的后代倒是不滿了。他們千方百計的得回皇位后,把奶祖一支給滅干凈了。
但由于侄子皇帝的后代們這一手干得太兇狠,引來不少惡名,后面再提起奶祖,都說她的說法是對的,這件事她是沒錯的。
不過后來大紀的公主就全都遠嫁、低嫁了。
這才讓大梁開國皇帝撿了個大便宜。
倒回來說大梁本朝本代皇帝的問題,徐公的意思很明顯,既然皇帝有病到可能生不出來孩子,那他們干嘛不找別人生呢?
既說了奶祖,現(xiàn)成的人選就是朝陽公主了。
可一想到這個人選,眾人全都大搖其頭。
不行,此人不行!
讓她生,若其子肖母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要選云賊之子嗎?
都說不行。
但毛昭領(lǐng)會到徐公的意思了,雖然以前他不贊成,但現(xiàn)在看起來,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解目前困局的辦法了。
他道:“可用此計說服云賊!”
云青蘭愿意去當(dāng)諸侯王不假,可他目前還沒放了他們,萬一他心存惡念,想要殺了他們呢?
萬一他日后卷土重來呢?
這一次是徐公力拒強敵,下一次,徐公不在了呢?
他們現(xiàn)在殺不了云青蘭,等云青蘭去了河谷,兵強馬壯,又有河谷糧倉在,那就更殺不了他了。
與其遺禍,不如告訴云青蘭,他與朝陽公主所出之子,可為未來的太子。
那這天下,說到底還是他的嘛。
眾人登時沉默下來了。
能活,沒人想死。
云青蘭一直不肯放人,無非是現(xiàn)在慶國還沒到手,他不敢放。等他敢放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里能活下幾個還不好說。
但有了這個提議,想必他們是都能活下來了。
但……真要選朝陽公主與云賊之子為太子嗎?眾人都不愿意答應(yīng)。想到日后要叩拜此子,就不痛快!就跪不下去!
徐公再道:“你們是忘了安樂公主嗎?”
眾人都是一臉茫然:誰啊?
毛昭先是沉思,再“恍然大悟”,“可是魯國公主姜姬嗎?”
眾人這才想起,依稀、仿佛有這么一個人;依稀、仿佛,曾有這么一道圣旨。
此女貌似身份還是可以過關(guān)的,血脈也確實是大梁帝裔。
就是……
“此女與朝陽無異啊……”朝陽是愛弄權(quán),這魯國公主,好像是愛養(yǎng)小情人?
而且他們可是聽說過啊,這魯國公主在鳳凰臺的時候就有了一個私生子。
眾人先是沉默,等想通后,便覺豁然開朗!
這不是說明,太子已經(jīng)有了嗎?
普天同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