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謝星朝送她回宿舍, 倆人宿舍其實挨得很近,不遠處,遠遠已經可以看到青藤園樓的影子了, 離宿舍越近, 不知不覺中, 少年腳步越慢。
虞鳶在出神, 沒怎么注意到。
不過,即使再慢,她宿舍也還是到了。
京大校園夜景格外漂亮,十月夜風微涼,不過,因為一直被謝星朝牽著,他手心暖洋洋的, 虞鳶一點也不覺得涼。
送她到了宿舍樓下,謝星朝卻沒有離開, 他沒松開她的手, 問她, “鳶鳶,下次,什么時候見面?”
虞鳶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狗, 又露出了那種神情。
“我知道你學習忙。”他補充。
所以, 只要有空的時候, 可以把空余時間,勻一點給他, 就夠了。
怕惹她煩,少年并沒有說必須什么時候見面,但是, 他神態(tài)卻已經完全直接出賣了自己想法。
虞鳶知道,他怕寂寞,很黏人,從孩提時代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居然又有點叫他低頭,去捏一捏他的臉頰,揉揉他的頭發(fā)了。
虞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這個沖動,她想了下,“有空見。”
少年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怎么滿意,依舊沒松手,虞鳶知道,以他的性情,怕是她不給出個滿意答復,他估計就會一直這樣黏著不走了。
女生宿舍樓下,日常可以見到一對對,男生送女生回宿舍樓底下,小情侶還戀戀不舍的,非要再親密一下,還有在宿舍樓下接吻的。
少年模樣生得那么漂亮,又高挑修長,在人群里也格外顯眼,下來拿外賣的女生視線經常都在他身上多停留幾秒,然后再落在一旁的她身上,就很意味深長了。
驚艷的,艷羨的……什么都有。
虞鳶,“……”
她不想被這么難堪的誤會,耳尖頓時有些發(fā)燒。
謝星朝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依舊毫不避諱的拉著她的手。
“鳶鳶?”
“你在走神。”他稍微用了些力,似乎有些不滿,想把她的注意力都全部拉回自己身上。
虞鳶,“對不起,我們剛說到哪兒了?”
她想離他遠一點,但是——她怕惹謝星朝難受,畢竟拉拉手也不是什么很過分的舉止,小時候,他就喜歡被她牽著。
“高數(shù),我學不會。”他很快說。
“學得很努力了,但我腦子傻,所以還是不會。”他可憐巴巴的說,“我高中數(shù)學就很差,以前還考過好多不及格,鳶鳶你知道。”
那是他離開虞家那段時間,虞鳶自然有所耳聞。
他顯得很沮喪,長睫毛下,漂亮的眼睛直直看著她。
虞鳶想起,她說過,要給他補課。
“我給你講一講高數(shù),下周開始,等我把手頭中期論文寫完。”虞鳶回憶了下自己的時間表。
“下周?”少年眼睛頓時亮了。
虞鳶認真,“嗯。”
她一個數(shù)學系的,不可能這么眼睜睜看著他高數(shù)掛科,何況,只要謝星朝有學習上進的想法,她怎么也要支持鼓勵。
“好。”
虞鳶還沒反應過來,腰肢已經被緊緊摟住了,十月的晚風有些微涼意,少年懷抱很溫暖,那股淡淡的薄荷冷香又傳來過來,不知道是從他衛(wèi)衣的領口下,還是從他的頭發(fā)上,讓她又不合時宜的想起那個夢里粗暴的吻。
虞鳶臉紅了,“謝星朝!”
她沒想到過,他力氣會那么大。
和小時候那個軟糯糯的奶團子,真的完全不一樣。
他知道她臉皮薄,也不敢把她惹急了,很快把她放了下來。
“鳶鳶,改天見。”看得出,是真的很高興。
虞鳶也心軟了。
她想讓他高興,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如此。
虞鳶忙進了宿舍里,只在心里期望,晚上天黑,沒有人看見剛才那一幕。
等她回了宿舍,大家都在。
申知楠在ipad上看劇,邊喝奶茶,“喲,又是漂亮弟弟送你回來的?”
漂亮弟弟就是指謝星朝。
大學女生宿舍,但凡感情好一點的,夜談當然少不了。
她們宿舍,自然也有按期舉行友好夜談的慣例。
虞鳶上大學前真的完全沒談過戀愛,清得和一汪水一樣,不但沒接觸過也完全沒考慮過,現(xiàn)在僅有的一些相關知識,都是從這個夜談里學來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謝星朝就變成了她們夜談的內容之一,虞鳶抗議也沒用,她們還是要談,還說你自己不喜歡就算了,為什么不讓別人欣賞漂亮弟弟的好。
虞鳶已經不想解釋了,她拉開自己的凳子,坐下,卻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猶豫了很久,她緩緩打開電腦屏幕,打開了caj,看了半天論文,一個符號都沒看進去。
虞鳶咬了咬唇,“你們說,假設以后,我有男朋友了,他會介意星朝嗎?”
她想到之前說的,謝星朝說想要她先忙學業(yè),不要找男朋友。
虞鳶問為什么。
他說,因為他覺得,她談戀愛后,會減少很多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也覺得她男朋友會不喜歡他們在一起。
余檸差點噴了,“你這不是廢話。”
“當然介意啊,除非你男朋友是個綠帽王或者騙婚gay。”
“不然一個別的男人,對你這么好這么黏你,還比他年輕,比他長得好,有錢又溫柔俊俏乖巧。”葉期栩說,“憑什么不介意,不介意就有鬼了。”
“星朝是我弟……”
“你們爹媽哪個沾親帶故了?”葉期栩說,“而且……”
行吧,鳶鳶不讓她說。
葉期栩戀愛經驗很豐富,每次看那個弟弟看著虞鳶的眼神,她覺得那根本不是什么弟弟看姐姐,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赤裸裸的,他明顯也沒想掩飾,就喜歡她喜歡到不行。
只可惜沒辦法。
鳶鳶就是木頭不開竅。
她也不好多說,怕鬧過了,起反效果。
果然是這樣么。
虞鳶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謝星朝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不過她也沒有喜歡的男生,也沒什么談戀愛的想法,交男朋友也不急。
“不過,真的好絕一男的,哪哪都賊勁兒。”余檸說,“我看著都恨不得替你拿下了,你不然改天問問,他喜不喜歡我這種,十八歲的漂亮弟弟,大好青春,就該談戀愛嘛。”
虞鳶,“……哦。”
謝星朝似乎對這事情非常冷淡,平時他身旁幾乎就沒有女生。
估計也是不想談的吧。
虞鳶心不在焉的想。
宿舍里恢復了安靜,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虞鳶在看一篇關于反應擴散方程的論文,在里面涉及到化學反應變化內容時有點卡住了,她高中理綜里化學偏弱項,大學也沒怎么接觸過。
虞鳶忽然想到前幾天,她在看某乎時,正好看到一個化學大v答主回答了一個類似的問題,質量很高,她收藏了。
虞鳶打開了某乎,正準備瀏覽一下那個回答,不料,時間線正好給她推送了一個問題。
“兄妹姐弟相處時也要注意避嫌嗎?”
虞鳶,“……”
不知為何,手指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打開了這個問題。
下面說需要的,不需要的都有。
隨后,虞鳶看到了一個簡短的答案。
“當你意識到這個問題,開始糾結需不需避嫌的時候,就證明,你們需要避嫌了。”這個回答獲得了1.3w贊。
虞鳶,“……”
答案也不怎么看得下去了,她索性關了那個問題,又重新看回論文。
幾分鐘后。
“我洗個澡。”虞鳶說。
在這里坐著,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靜不下心來。
“要去快快快。”申知楠說,“生死時速,下面澡堂還有四十分鐘就關門了。”
虞鳶拿起澡籃子,下樓了。
她習慣進了隔間再脫衣服,來了京州上學后,對于京大的大澡堂子,她現(xiàn)在還不怎么習慣。
進了隔間,終于把衣服脫下。
她有些走神,忽然看到自己脖頸到左肩那塊兒,過敏的痕跡還沒消失,不過不怎么深,她心不在焉,倒是想起了她醉酒那天晚上,失態(tài)在謝星朝身上弄出的痕跡,雖然她對過程完全沒印象了——比她這嚴重多了。
虞鳶臉紅了紅,打開了水,沖濕了自己頭發(fā)。
或許,她是真的需要注意一下和他保持距離了。
但是,她又不想傷到謝星朝,他性格尤其敏感,尤其對她的情緒。
虞鳶左右為難,怎么也想不出該怎么辦,索性頭疼不想了。
反正,他們現(xiàn)在也都還沒談戀愛,等到時候,他們哪個有了戀愛對象,再想避嫌的事吧。
現(xiàn)在,趁著他歲數(shù)還小,讓他再多撒撒嬌,估計也是最后的一段時間了,虞鳶向來心疼他,她不介意寵著他。
虞鳶這幾天課多。
動態(tài)優(yōu)化她和楊之舒一個老師,下課后,楊之舒追著過來了,“虞鳶,嚴導叫我們晚上過去找他,估計是要和我們討論下篇論文選題的事情。”
虞鳶收拾下,隨著楊之舒一起去了。
確實如此。
虞鳶數(shù)學分析基礎好,后來學偏微分方程也學得得心應手,她和楊之舒之前定下的論文備選題目也是相關方向,楊之舒卻忽然不太愿意了。
大概在數(shù)學樓里待到了九點半,她和楊之舒還沒決定好到底做哪個題目。
“我還是想搞動態(tài)優(yōu)化相關的。”楊之舒說,“你學得也不差吧。”
虞鳶沒怎么改變自己主意,“pde現(xiàn)在更加主流一些,應用性也強……而且,學數(shù)學,就算不做pde,計算也沒法逃避的。”她委婉的勸楊之舒。
她知道楊之舒就是懶了,而且geek氣質強烈,看不太起計算,就想享受頭腦風暴,做新想法。
虞鳶做事認真,頭腦聰明且細致,以前,嚴知行背地里對楊之舒說過,說虞鳶符合一個優(yōu)秀研究者的所有條件。
可惜就是長得太好,就看能不能抵制住各種誘惑,能堅持在這枯燥的數(shù)學之路上走下去了。
她眸光溫溫柔柔,面頰雪白,說話做事時聲音都不大,輕聲細語。
楊之舒就從沒見過她發(fā)脾氣的模樣,非常符合他以前對江南女孩子的想象,但是,這輕聲細語里,蘊含的意志,也很少因為旁人改變。
“行了行了。”楊之舒說,“就按你的辦吧。”
虞鳶笑了,“謝謝。”
“不說了。”楊之舒說,“還有一件事,那個數(shù)學建模大賽你有興趣么?”
“美賽?”虞鳶問,“那個不是在寒假?”
“提前來預訂一下大神嘛。”楊之舒說,“參加一下反正沒壞處。”
“就我們倆?”
“還有盛昀,他學統(tǒng)計的,搞編程搞應用比我們厲害。”楊之舒坦坦蕩蕩。
盛昀……
虞鳶還沒回答,楊之舒看了眼手機,沖夜色里叫道,“在這呢。”
盛昀果然出現(xiàn)了,男生單肩背著包,沖她笑,“那就麻煩你了。”
“我怕你不答應,特意找之舒叫你的。”盛昀笑,“畢竟,現(xiàn)在能找到數(shù)學功底那么好的隊友很難了。”
虞鳶有幾分不好意思,她為人一貫低調,對這種夸獎很害羞。
她其實還沒答應……但是,盛昀一下把話卡死了,她也沒法拒絕。
“我來這邊自習的。”盛昀說,“你們剛在嚴教授那兒?”
楊之舒說,“對,我被老頭子說了頓,被罵得要死。”
虞鳶這幾天課多,基本下課了,還得和楊之舒討論論文的事情,但是,他們好容易找了空教室討論時,盛昀也經常會出現(xiàn),美其名曰熟悉隊友。
虞鳶做事很專注,聽他這么說,就當他不存在了。
只是每次,討論完了,盛昀說要送她回宿舍,她基本都婉拒了。
這天盛昀有事,走得很早。
虞鳶和楊之舒討論了很久,一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十點了,“我先回去了。”
楊之舒算入了迷,一張張寫滿了的草稿紙胡亂丟在了桌上,頭都每抬,唔了一聲。
虞鳶抿唇笑了笑,動作很輕的背起書包,給他帶上了教室門。
十月底了,晚風越來越涼。
虞鳶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在校園里。
她做正事時習慣關了手機,現(xiàn)在打開一看,不少人給她發(fā)了消息,她打算等下先回復謝星朝,這幾天,沒空見面,但是,他們聊天依舊很多,虞鳶抽著空也會回復他。
數(shù)學樓離她宿舍有一段距離。
這條林蔭道路燈壞了好幾盞,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修好,晚上看著格外陰森。
看到那個熟悉的石碑時,涼風刮過,虞鳶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傳聞里,京大校園內,存在大量古墓葬群,都是幾百年前的明清墓群了,前幾年在京大校內挖掘出古墓的事情還上過新聞。
這一塊就是傳聞中的,曾經的墓園。
而且距離醫(yī)學院非常近,那里頭藏著貨真價實的尸體。
白天路過時,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路過……虞鳶打了個寒顫,咬著唇,把外套裹得更緊了一些。
她其實自小是個膽小的姑娘,尤其害怕這些神神鬼鬼。
風越刮越大,這條路上居然只有她一個人在走,京大校園實在太大了,前后都看不到人影,只聽到呼嘯的風,和被風吹得嗚嗚作響的樹葉。
樹叢里忽然蹦出一道黑影……虞鳶緊繃的神經差點就被這一聲給揪斷了。
是一只黑貓。
她驚魂未定,臉色蒼白。
這條路看不到底一樣的長,她加快了速度,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小跑了起來,只想就這么跑過去前面那段黑了路燈的路。
腳下不知道被什么絆了一下,似乎像是在黑暗里被人硬生生扯住腿,虞鳶幾乎驚叫出聲。
她已經摔倒在地。
女孩慘白著小臉,摸出手機,打開了燈,手指微顫著照亮了來路。
是一顆很大的古樹,她跑偏了,被樹隆出土地的根莖絆倒了。
虞鳶想站起來,腳踝和膝蓋刺痛。
她只能在原地坐下。
遠處長長的路幾乎看不到盡頭,她打開手機,習慣性就打開了宿舍群,想在群里求助。
群里長長一列聊天記錄。
葉期栩:今晚快活去了~不用給我留門。
余檸:我也!
申知楠:干什么去?給組織交代清楚?!
……
申知楠:靠,我睡了,手動再見。
這已經是半小時前的事了。
申知楠估計已經睡著了。
她天性溫柔靦腆,就算是關系那么好的舍友,也不太意思再這么麻煩。
虞鳶扶著一盤的樹干,咬著牙站起身來,膝蓋和腳踝傳來刺痛。
肯定破皮出血了。
她有點暈血,不想再看,咬著牙,這么一點點往前走。
手機在這時響了。
是謝星朝的消息,“鳶鳶,你已經睡了么?”
幾乎能想象到那邊狗狗的委屈臉。
好久沒回復他消息了。
他怕她又不理他了。
按照平時的習慣,在這時,她一般都會回復。
虞鳶,“已經快到宿舍了,今天遲了點。”
她怕他多想什么。
那邊回得很快,“你現(xiàn)在還在外面?就自己?”
京大校園最近也沒那么安全了,之前有個變態(tài)露/陰/癖在學校騷擾女學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直到現(xiàn)在,學校也沒給個說法。
“嗯。”
“……”
“你在哪?”
“我去接你。”
虞鳶腿還刺痛著,她猶豫了很久。
“在哪?”電話都打了進來。
虞鳶沒接電話,在微信回復,“求知路,我……”
她覺得被樹枝絆倒,摔傷的事情實在太丟臉了,她真的不太好意思對謝星朝提起。
“在那等我。”
月亮出來了,虞鳶找了個椅子坐著,仰臉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有些走神。
男生修長的身影,穿過了那片黑色,匆匆的腳步聲,從夜色里一點點接近。
云層移開了,月光灑下。
少年臉上第一次沒了笑意。
他一眼看到她姿勢不自然的腿。
“摔了一下,不嚴重。”虞鳶小聲說,竟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分心虛。
謝星朝沒說話。
少年垂著眼睫,在她身旁蹲下,簡單的查看了一下傷口。
“為什么不找我?”他說,沒抬眼。
虞鳶,“……”
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從小,她想到的就是要照顧他,呵護他,而當遇到這些事情時,習慣性的第一想法,也是不愿意麻煩他。
“鳶鳶。”少年輕聲說,“是不是覺得,我不值得你依靠?”
“沒有。”她斷然否定。
在這一刻,卻也不怎么敢看少年那雙漂亮清澈的黑眸。
謝星朝沒再多說什么。
虞鳶還沒來及再說話,低低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
虞鳶只能摟住他脖子,現(xiàn)在的他,抱她已經毫不費力,倆人的身高差很大,她那么輕的一小團,虞鳶感覺到少年手臂的力量,連著他身上特有的,那種很淡,微微清苦的冷香,都只是相隔咫尺。
“星朝,你怎么來那么快?”她只能找話,企圖緩解這這種奇怪的氛圍。
謝星朝,“騎車來的,車扔那邊了。”
求知路路面不平,不方便騎車。
“能上來么?”
被他輕輕放下,虞鳶終于舒了口氣,“能的。”
“抓緊我。”少年回頭,聲音從風里傳了過來。
虞鳶只能稍微抓緊了一點他的衣服下擺。
倆人還是隔得很遠。
車停下了,少年一條長腿支著地,他回頭,“鳶鳶,我真的就那么不好么?”
就那么討厭他,稍微靠近一些都不愿意?
月色下,他臉上沒了笑。
他垂著眼,輕聲問,“鳶鳶,你是不是想找男朋友了。”
這幾天,一直都和那兩個男生在一起,連回復他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而晚歸了,受傷了,都不愿意告訴他,甚至現(xiàn)在,寧愿摔下去,都不愿碰他近一點。
“你需要男朋友做的,他可以給你什么,我都可以。”少年直直看著她。
他平時在她面前,總是漂亮乖巧的大孩子模樣,虞鳶看到那雙眼睛,第一次發(fā)現(xiàn),那種她極其陌生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被一連串的話問懵了。
她記得,謝星朝確實說過,說不愿意讓她找男朋友。
這種孩子氣的占有欲。
是她沒考慮清楚。
虞鳶終于伸手,環(huán)上了他的腰,隔著一層衣物,少年的腰勁瘦細窄,和女生軟綿綿的腰觸感完全不同,“我沒有想找男朋友。”
她輕聲說,“這幾天太忙了,星朝,謝謝你來接我。”
對謝星朝,這招也是百試不爽,他也很好安撫,只需要一些親近,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乖順聽話的,不會和她鬧任何別扭。
她看不到少年神情,聲音悶悶的,“不用對我說謝謝。”
永遠不用。
她忽然察覺到路不對,“星朝,這是去哪?”
“校醫(yī)院關門了。”他說,“你的腿必須去包扎,我?guī)闳ジ浇t(yī)院。”
“宿舍要關門了!”
“等下叫個車。”謝星朝說,“去我家。”
虞鳶,“……”
腿實在疼得厲害,扯到傷處,她自己都皺眉了。
她在醫(yī)院大廳等著,謝星朝給她在急診科掛了號。
虞鳶腳踝疼得不行,她掀起褲腿,看到傷口,臉色發(fā)白。
她沒想到過會摔這么重,當時昏暗沒看清楚。
如果不是謝星朝找過來,她真的無法想象,自己可以拿這個腿走回宿舍。
“鳶鳶。”虞鳶實在不好意思,看他把她抱了過去,可是,有了前車之鑒,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
“先打個破傷風吧。”醫(yī)生是個四五十的男大夫。
他拉著她的腳踝,摁了下,虞鳶疼得額頭冒汗,差點叫了出來。
她才察覺到,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她剛才陡然用力,男生修長的手包容著她,由她掐著。
“腳踝還好點。”醫(yī)生說,“主要是膝蓋。”
“杜醫(yī)生!來了兩車禍病人,大出血,缺人,你趕緊過去看看。”
“馬上來。”
“膝蓋我包扎了,腳踝你之后回去上個藥就行。”醫(yī)生轉臉看向謝星朝,匆匆道,“叫你男朋友幫你弄,膝蓋之后也得換藥。”
謝星朝沒半點解釋的意思,找他問起了別的注意事項。
虞鳶,“……”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這個情況,去和醫(yī)生解釋他不是她男朋友,實在過于矯情了。
她只能坐在那里,被他這么照顧。
謝星朝橫抱她起她毫不費力。
虞鳶只能摟著他,臉上發(fā)燒,好在這個時間醫(yī)院人也很少,他叫的車已經到了,停在路邊。
回了他家,謝星朝把她放在了沙發(fā)上,打開了客廳的燈。
虞鳶真的沒想過,這么快又要過來借宿了。
少年忽然就在她身邊頓身。
女孩雪白纖細的腳踝,被他修長的手這么握住,輕輕揉弄著,把藥膏化開,虞鳶看著,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別扭。
她特別不好意思,“星朝,我自己來……”
“鳶鳶,你不喜歡,可以直說。”少年紅潤的唇抿著,抬眸看向她。
那雙漂亮的狗狗眼,眼尾微微垂著,此刻安安靜靜,全然是干凈的烏黑。
什么邪念也沒有。
只照出了她的矯情和做作。
虞鳶忽然就很是羞愧。
她放松下來,由他這么握著她的腳踝。
他動作很慢,上藥弄了很久,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指在她傷處劃過,感覺格外清晰,虞鳶耳尖有些發(fā)燒,除去爸爸,從來沒有過異性這么接近的碰到過她。
真的很慢,他似乎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
女孩生得骨肉均停,燈光下,小腿肌膚瑩潔如玉,被他握在手心。
虞鳶想,是因為他平時在家的時候沒做習慣這些事情,男孩子也難免粗枝大葉一些,并不會想那么多。
可是……這時間實在太長了。
“星朝。”女孩實在害羞,耳尖發(fā)燙,聲音顫顫的。
少年似乎才回過神,聲音有幾分奇特的沙啞,“鳶鳶,我弄疼你了?”
虞鳶,“……”疼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
“對不起,我輕一點。”他眨了眨眼,應得乖巧。
手卻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
“星朝。”她聲音細弱羞怯,這么叫著他的名字,一連叫了兩三聲,他似乎才聽到。
她腳踝終于被處理好,因為腿傷,虞鳶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這點,她堅決不要他幫忙,怎么說都不愿意。
謝星朝也去洗了個澡。
他擦著濕頭發(fā)出來時,虞鳶坐在沙發(fā)上,抿著唇,視線從課本上抬起,羞愧道,“星朝。”
他馬上走近,“傷口疼?”
“不疼。”虞鳶小聲問,“星朝,能不能抱我……”
她想睡覺了,可是,膝蓋和腳踝都剛上過藥,她也沒拐杖,沒法走路,她只能讓謝星朝抱她去臥室。
話音還未落,她已經被抱了個滿懷。
他抱起她,把她放在了自己腿上,剛洗過的黑發(fā)上,那種他獨屬的,微微帶苦的冷香格外明顯。
他模樣真的生得很漂亮,近看也唇紅齒白,毫無瑕疵,虞鳶陡然就想起,一次宿舍夜談,她們說,就憑這張臉,以后和人上床時陷入情/欲的模樣,誰看到了,就是倒貼所有也完全不虧了。
虞鳶根本不想聽這些,她覺得謝星朝就還是個小孩,可是沒辦法,像是洗腦一樣,她不想聽,這些話也都落進了耳朵里。
而現(xiàn)在,少年長睫垂著,頭埋在她的頸窩里,依戀的蹭了蹭,平時慣常的撒嬌,手卻把她的腰摟得緊緊,絲毫不讓她離開。
“鳶鳶想要我嗎?”他貼在她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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