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8章
大夫說小五沒事, 那一箭并不傷及性命,且之后又有府上的丫鬟悉心照料,很快, 小五就脫離了生命危險。
醒過來了。
他醒來的時候姚品嫻就恰好坐在床邊,他雙眸滾動,幽幽轉(zhuǎn)醒, 看到的一幕就恰是自己的主人陪護(hù)在床邊的場景。
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他一度以為回到了從前。
以為還是從前在紫玉仙山的時候。
“主人……”小五才欲開口說話, 就被一旁的一個丫鬟的驚呼聲打斷。
“公子醒了!”丫鬟正是這些日子來伺候小五的,這會兒她手上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準(zhǔn)備來喂他喝藥的。
突然被打斷,小五這才意識清醒過來。
他想起來了, 這不是在紫玉仙山。
這是在北狄和南榮的交界地——晉城。
而此刻坐在身邊的這個人,她是自己的主人,可她又不是。如今,她已是戰(zhàn)神的妻子。
她也不認(rèn)識自己了。
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后, 小五突然一陣悲意從心起。
剛剛心里燃燒起來的那團(tuán)火, 又一點(diǎn)點(diǎn)漸漸熄滅掉。
見自己主人朝自己望過來,他頗有些難為情的露出了一個苦笑。
其實(shí)他這會兒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哪怕她不記得自己了, 可他做了那樣傷害她的事, 又害了那么多無辜的人平白丟了性命……在如今的她的認(rèn)知中,想來自己是罪不可恕的吧?
她應(yīng)該會恨自己,會對自己很厭惡。
他不想她恨自己,他希望在她的心中,白鶴一直都是全天下最純潔無害的鳥兒。
他小心翼翼看著她,不敢直視, 只是匆匆看一眼后就挪開了目光,然后只以余光打量她的臉色。因?yàn)榈讱獠蛔悖@會兒整個人看起來乖得不行,再沒了前幾日強(qiáng)行擄走人時的那種囂張了。
姚品嫻其實(shí)也沒有怎么怪他,反倒是他如今傷成這樣,她對他還有幾分擔(dān)心和憐惜。
如今見他安然無恙,且醒過來了,她也很高興。
“你可終于醒了。”姚品嫻忙挪開身子讓出位置來,吩咐那個丫鬟說,“給公子喂藥吧。”
見主人沒有發(fā)脾氣,也沒有不理他,小五反倒是更緊張了。
“主人……不怪我嗎?”他膽怯著問。
姚品嫻則說:“你先把身子養(yǎng)好了再說。大夫說了,那穿胸的一箭雖然要不了你的性命,但卻還是傷了元?dú)獾摹D闳缃耠m然醒了,但也還得必須好好養(yǎng)著。該喝的藥得繼續(xù)喝,不該亂跑就別亂跑。”
“好,我都聽主人的。”見主人語氣溫和,還和從前一樣,小五終于是信了她并沒怎么怪罪自己了。
為了表現(xiàn)自己很乖很聽話,小五也不必丫鬟喂藥,他直接抱起藥碗就仰頭一口悶了。
姚品嫻愣了一下,然后笑起來:“這樣就很好。”
被肯定了,小五笑得憨憨的。但這藥真的很難喝,又臭又嘔心,起初不知道他咕嚕就吞了幾口,后來覺得不對勁,于是剩下來的幾口這會兒都被他含嘴里。
姚品嫻見狀,知道他怕是想吐出來,忙說:“這藥精貴,你可不能吐。”
“我不吐。”小五忙搖頭,含糊不清說了幾個字后,趕緊吞咽了下去,然后邀功,“我全喝了。我咽下去了。”
這會兒討好的,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看到他這副模樣,姚品嫻忽然想到了自己兒子康安。
姚品嫻沖他笑了笑,點(diǎn)頭:“這樣就很好。”
被肯定的小五,立即喜笑顏開。
小五吩咐那丫鬟:“公子雖醒了,但身子還虛著,你務(wù)必要繼續(xù)好生照看。”又看向小五,“這幾日不能下床,必須臥床好好養(yǎng)著。等過兩日大夫來給你看過后,若大夫說你能下地了,你才能下床來。”
說罷她就要走。
小五急忙喊住她:“主人你去哪里?”
姚品嫻回身望他:“我還有事,你先睡會兒,過會兒再來看你。”
小五想了想,決定選擇聽話。然后,他乖乖的就自己躺下了。
在魏王的軍隊(duì)堅(jiān)持不懈的窮追猛打下,拓跋勇終于堅(jiān)持不住,投降求和了。
對付拓跋勇這種言而無信的人,魏王自不會給他留什么情面。所以,該割地割地,該進(jìn)貢進(jìn)貢,且日后每年,北狄都得以屬國的方式派使臣去大榮向大榮的皇帝請安。這一次的和書,所談的條件和要求,自然要比兩年前的那一次嚴(yán)格多了。
但這些都是拓跋勇罪有應(yīng)得。
一面是簽下這樣的合約就自取其辱,一面是若不簽,魏王軍的鐵騎就會一路北上,直搗帝都。而到時候,他還是要投降。
所以,拓跋勇一時進(jìn)退兩難。
拓跋勇是躁怒剛烈的脾氣,但凡稍稍不順心,他就會生氣動怒。而這一次,顯然他是憤怒到了極點(diǎn)。
他恨魏王,恨拓跋勇……甚至是恨北狄的每一個將士。恨他們無能,竟然沒一個能打得過這個南朝小兒的。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無能,活到如今半百之齡,竟然要在他手上失去這么多疆土。
日后死了,要他如何去見拓跋家的那些列祖列宗?
拓跋勇進(jìn)退兩難,他不肯簽降書,不肯答應(yīng)南朝開的這些條件。但他也知道,不簽不行。
所以,為了不成為千古罪人,他想了一個辦法。
趁機(jī)病倒,然后退位讓賢。把皇位傳給太子,把這個難題交到太子手上。
若這份降書是在新帝手上簽的,那就跟他沒有多大關(guān)系了。甚至,日后流傳史冊的,還能是他剛勇堅(jiān)決,誓死不降這樣的好名聲。
而對于北狄朝廷誰簽這份降書,魏王是不管的。他要的,就只是北狄朝廷蓋著玉璽印章的降書而已。
至于這個玉璽章印是誰蓋的,與他無關(guān)。
前線的事算是塵埃落定,仗是不必打了,接下來就是處理一下兩國和談之事就行。魏王把這些事交給了軍師和副帥,所以,他這些日子都呆在晉城。
聽說小五醒了,魏王便也過來探望了他。
但小五對魏王仍沒多少好臉色。
不過,他看在自己主人的面子上,倒也沒有把自己心里想的明確表現(xiàn)在臉上。
魏王大度,并不在意這些,也不與他計(jì)較。
只是循例問了他一些問題,但見他不愿說,他也就沒再逼問下去。
半月之后,小五的傷徹底養(yǎng)好了。而此刻,北狄朝廷那邊還在膠著之際。
拓跋勇突然病倒,太子主政,朝廷里里外外好一通亂忙。
小五如今傷是養(yǎng)好了,但卻還是賴在這里不肯走。他雖最終計(jì)劃未成,沒能如愿一人帶著主人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過,如今能留在主人身邊,他也算了了心愿了。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姚品嫻夫婦自然也沒趕他走。只不過,如今戰(zhàn)事平息,他們就要回去了,總不能一直帶著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回去。
所以,姚品嫻找小五談了談。
“你就算不想回北狄去,你也有別處可去。你可以去我們大榮隱姓埋名過清靜安穩(wěn)的日子,但卻不能跟著我們走。你知道的,你拓跋皇室的身份,是會給王爺帶來非議和災(zāi)難的。你若缺錢,我可以給你。日后你若有什么需求,也可來找我要。”
小五卻還是不肯。
他不想離開主人。
他想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
“讓我陪著你吧。”他有些乞求之意,可憐兮兮的,“我保證能藏好自己的身份,保證不會給你們帶來災(zāi)難。只要能日日陪在你身邊,哪怕只是看著也好。”
若不知道他的心意,如此也就罷了。但既知道他的心意,姚品嫻就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fā)生了。
她只想和王爺好好過日子。
“這樣不行。”她拒絕他說,“你也應(yīng)該有一個重新開始了,找一個好姑娘,陪她去過一生一世。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
小五就不高興了,往后一倒,就又倒了回去。然后將被子往頭上一拉,背靠過去,并不再理睬姚品嫻。
姚品嫻也不慣他,就說:“你這樣鬧脾氣也是沒用的。我方才說的話,你再好好想一想。”又說,“其實(shí)你也是這么大的人了,很多道理應(yīng)該是明白的。很多時候,強(qiáng)人所難只會讓大家都為難。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能夠得償所愿的。有得必然會有失,相反的,有失也有得啊。你聽我的話,去過自己的日子去,未嘗不會遇到一個更好的女子呢?”
“人這一生是有很多種可能的,你止步不前,不去嘗試,怎么會知道當(dāng)下的就是最好的?”
小五并不想聽這些,為表示抗拒,他又把被子往上拉,蓋過了雙耳,把整個人都悶被子里去了。
姚品嫻見狀,索性直接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最后一章,然后正文就完結(jié)了~
沒交代清楚的,會以番外的形式繼續(x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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