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姚品嫻懂見好就收的道理,故而,雖昨夜王爺并沒回內(nèi)院留宿,但他卻冠她名義大賞了王府上下,算是給足了她臺階下,向她示好了。所以,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姚品嫻便打算今日主動一些。
早早就差人去前院打探著了,所以王爺人才回府,她就得到了消息。
照例拎著個食盒過去,只是這回食盒里不僅有解暑的湯,還有她親手做的一些精致甜點。既是禮尚往來求和的,看在他昨兒送自己那樣一份厚禮的份上,她怎么著也得更顯誠心一些。
從前標(biāo)配是一份解暑湯,今兒怎么也得多一樣?xùn)|西。
得讓他看出來自己的確也是有心求和的才行。
如今天氣越發(fā)炎熱起來,魏王每回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書房凈室內(nèi),浴桶里的水已經(jīng)倒好,魏王正要起身從書房往凈室去,就聽下人來稟說王妃過來了。
若擱在平時,魏王不會多想。他會讓人請著王妃先去偏廳歇著,他則該做什么就先做什么。
但眼下情況卻不一樣。
不得不說,那日姚品嫻的一場哭鬧,著實是在魏王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小的陰影。
讓他清醒的意識到,他的王妃并非他素日里看到的那樣端莊溫柔,總以笑迎人,不論發(fā)生什么,她都會顧全大局,從不與人為難,更不會哭哭啼啼,聽話懂事得很。
當(dāng)然,這里的哭啼,并不指夫妻敦倫行樂時。
他自看過她哭著小聲求饒的樣子,但那是特殊情況。正常夫妻二人衣裳完整頭腦皆清醒時,彼此皆不是床上那副模樣。
所以,當(dāng)那日領(lǐng)教了她衣衫完整時不一樣的一面后,魏王自然不能當(dāng)作沒領(lǐng)教過。
魏王雖然此刻身上不是很舒服,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所以,只稍作一番思量后,他便做出了選擇。
暫時先沒去凈室,而是命人去請了王妃進來。
姚品嫻也不別扭,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她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權(quán)當(dāng)那日二人沒鬧過,一進門來,姚品嫻就一邊福了下身算是請了禮,一邊道:“聽說王爺從營中回府了,想著天熱,王爺這會兒身上心里肯定都不舒服,臣妾便即刻送了解暑湯來。”
為表與之前幾回不同,姚品嫻特意又加了句:“還有份點心,是臣妾親手做的。王爺可以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說實話,朱佑平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人進來后再跟他哭鬧一場的準(zhǔn)備了。卻沒想到,她卻像是忘了那日二人間鬧的不愉快一樣,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溫柔端莊。
望著眼前的妻子,朱佑平沉默了一瞬才回應(yīng)她說:“好,本王嘗嘗。”說罷,原是負(fù)手立著的魏王,一撩后袍,便彎腰于一旁藤椅落坐。
“王妃也坐。”他坐下后,還不忘招待姚品嫻。
姚品嫻笑了笑,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轉(zhuǎn)身過去坐在他旁邊的藤椅上。
婢子則把食盒拎過來擱在案上,一層層打開食盒后,端出里面的湯羹和點心。
魏王照例一口飲盡解暑清湯,而后目光落在一旁小碟子上的幾塊精致的點心上。
魏王在飲食上沒什么講究,素來是只要人能吃的東西他都吃。他在宮里吃過山珍海味,也在營中和兵將們一起吃過粗茶淡飯,食物在他眼中,不過就是充饑之物。
所以,即便姚品嫻廚藝尚可,但魏王吃在嘴中,也覺得和尋常食物無異。
不過姚品嫻也不是來討夸的,他能吃,就算是給她面子了,她也別無所求。
姚品嫻識趣,知道他這會兒定有要事忙,故而既是目的達(dá)到,她也就不多打攪。姚品嫻起身,和他道別:“王爺先忙要事,臣妾就告退了。”
魏王的確有要事忙,所以也就沒留。
見王妃起身,他則也跟著直起身子來,負(fù)手靜立目送。直到姚品嫻走到了門口,魏王才望著已立在門口的窈窕身影說了句:“本王今日回后院。”
姚品嫻并不意外,沖他微福身后,直接推門而出。
直到等姚品嫻身影徹底消失在他視線中,魏王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特意給她準(zhǔn)備了禮物。方才只顧著觀察她神色,揣測她心思,倒忘了別的。
但不管怎樣,至此,二人算是徹底和解。那日的一場吵鬧,也算徹底過去了。
夫妻間本就算和解了,晚上魏王又帶了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去見人,氣氛烘托到最好時,二人自是要有一番魚水之歡。所謂小別勝新婚,幾日未行夫妻之事,二人“久”旱逢甘霖,自是樂在其中。
只是當(dāng)時是樂了,等事后,姚品嫻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有多累。對她來說有些過于夸張的姿勢堅持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些,當(dāng)時沒覺得有什么,一覺醒來后,她就遭了罪。
腰酸背痛,總覺得全身跟散了架一樣沉重。
本來姚品嫻是打算一早早早起了進宮去的,她掐指算準(zhǔn)了今日靖王妃會入宮,她是有話要和靖王妃說,故而想去慈寧宮找靖王妃的。
不過,計劃暫時擱淺,姚品嫻沒有早早入宮,而是又在床上多賴了一個時辰,直到到了巳時正,她才準(zhǔn)備妥當(dāng)出發(fā)往宮里去。
正如姚品嫻所猜測的那樣,她到慈寧宮時,靖王妃果然也在。今日是齊壽休息日,不必上課,姚品嫻就知道靖王妃定會在這日領(lǐng)齊壽入宮來給太后請安。
靖王妃看到姚品嫻,依舊沒有好臉。齊壽卻很乖,看到了魏王叔叔家的嬸娘,他忙起身行禮。
如今已是開始正經(jīng)念書的人了,齊壽比從前懂事許多。
姚品嫻不吝贊賞之詞,夸了齊壽好幾句。直到夸得齊壽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直往太后懷里躲,姚品嫻這才笑瞇瞇收了口。
靖王妃卻一直瞪著姚品嫻,不知道她今日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如此這般向她兒子獻(xiàn)殷勤,肯定非奸即盜。
姚品嫻卻并不在意此刻靖王妃的敵視目光,她反倒笑意盈盈對上去。
靖王妃見狀一愣,繼而朝上位太后老人家那里看了眼,但見太后老人家此刻正朝她二人望來,靖王妃便也立即轉(zhuǎn)怒為笑。
太后并不愿看到她二人吵鬧,這魏王妃今日如此這般,肯定是故意做戲給老人家看的。她好深的心機啊,險些就又上她當(dāng)了。
二人對視笑了會兒后,靖王妃反客為主,主動和姚品嫻說話。
“弟妹近來可好?”上回她二人在這里把太后惹怒了,靖王妃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呢。一來是真怕在太后這里失了寵,二也是怕真把老人家氣著了。所以,哪怕是二人再不對付,顧及著太后,她也得昧著良心關(guān)心坐在她對面的那人幾句。
靖王妃是做戲給人看的,姚品嫻卻是有意求和。所以,她廢話也不多言,只邀靖王妃去外面單獨說話。
“祖母這會兒有齊壽陪著就行了,王嫂不如與我一起去外面走走吧?”姚品嫻主動邀請。
二人斗了多年,彼此在對方心中,都不算是善類。所以,姚品嫻的這番話,靖王妃是心存戒備的。
但若這會兒不是當(dāng)著太后的面,她大可說什么都行。可偏是當(dāng)著太后面的,她不能讓太后覺得她不如魏王妃大度。
故而靖王妃心中認(rèn)真思量一番后,便咬牙應(yīng)了下來。
“好埃”說罷她已率先起身,“你我二人許久不曾一起好好說說話了,既今日你有這個興致,我這個做嫂嫂的,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太后卻覺得她二人這架勢怕是要去干架,于是沉著臉敲打:“你二人一處逛逛好好說話是可以的,但若是叫哀家知道你二人又爭又吵,告訴你們,哀家可不輕饒。”
“是,孫兒遵旨。”二人異口同聲。
如此,太后這才松了臉,高興笑起來:“如此便好。”
姚品嫻也不是真要喊靖王妃出去逛的,她不過是有話想單獨和她說。如今天氣熱,又近正午,她是瘋了才會邀靖王妃去大太陽底下曝曬。
她怕熱怕曬,靖王妃亦是如此。所以,出了太后正殿的門后,二人不約而同往右邊的回廊方向去。
姚品嫻抓緊機會,邊走邊和她說:“你我爭了這些年,不但一直沒爭出個高低勝負(fù)來,還徒惹得許多人擔(dān)心。所以,不如我們講和吧?”
靖王妃其實也有這個意思,只不過礙于臉面,她一直難以先啟齒罷了。
這次和王爺大吵一場跑回娘家后,祖母和母親皆數(shù)落了她好一頓。后來她仔細(xì)想了想,也覺得其實她和魏王妃并沒什么深仇大怨。
爭來爭去,不過就是爭臉面,爭身為兒媳、孫媳在皇家的地位。爭誰更得太后寵,誰更得皇后看重。
就算爭贏了,又怎樣呢?她們又不是太子妃,更不是東宮姬妾,需要為著什么利益和前程一直不停往上爬。她們?nèi)缃袼鶕碛械囊磺校鸵呀?jīng)是最好的了。而未來,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好。
靖王妃雖然心里也是這個想法,但她卻做不到姚品嫻說什么她就聽什么。
若是姚品嫻說和解,她就和解,那和她聽她的話有何區(qū)別?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太后不在眼前,靖王妃說話舒服放肆多了,“還有啊,你最好告訴我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姚品嫻也不意外,笑著道:“就知道你沒這么好說話。”她說,“那就實話告訴你吧,一來是我想開了,覺得你我之間斗來斗去很沒意思。二則,我知道祖母老人家希望我們和和睦睦的,我想如她所愿。最后便是,不想二位王爺在忙政務(wù)之余,還要分心來操心你我間的關(guān)系。”
靖王妃輕哼一聲,倒是信了她的理由,不過,她還是做不到立馬和她握手言和。
都別扭了那么多年,總不能即刻就姐妹情深吧?總得一步步來。
“行吧,你說的這些,我記住了,你讓我考慮考慮吧。”靖王妃抿抿嘴,挺傲嬌的。
姚品嫻又退了一步:“為表誠意,這次宮里舉辦的賞荷宴,我不會在皇后面前表現(xiàn)。至于你怎么做,我不管。好了,我言盡于此,你愛聽不聽。”說完后,姚品嫻轉(zhuǎn)身就往回走,也不再理靖王妃。
誰還沒有點架子和脾氣?就她是千金大小姐礙…
青菊緊跟主子身側(cè),見走遠(yuǎn)了,這才小聲問:“娘娘,您今年真打算放棄爭取在皇后娘娘跟前露臉啊?真甘心風(fēng)頭被靖王妃搶去?”
姚品嫻卻一臉自信:“她搶得了嗎?”忽然開始不要臉,“憑我如今的面貌和氣質(zhì),只要往那里一坐,縱靖王妃再能歌善舞,也搶不去我的風(fēng)頭。”
青菊忽想到了昨夜王爺王妃的荒唐來,不由連連點頭,覺得娘娘說得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