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御前影衛(wèi)黑化了(二十七)
兩年后。
阮喬在兩年前那天晚上見雪刃以后, 就沒有再見他,也能猜到他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去了楚國,而秦家的人自然也不會關(guān)注一個影衛(wèi)的去向。
倒是秦瑯在得知雪刃并沒有去江城那邊的時候, 找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消息,結(jié)果自然是什么消息也沒有, 他很有些愧疚,像是以為是自己人逼走了似的。
而就在這兩年間,兩人雖然已經(jīng)訂了親, 卻一直沒有確定成親的日子, 因為就在雪刃走了以后不久,江城的寧王就打著“勤王”的名義造了反。
而彼時朝堂上真正掌權(quán)的人也已經(jīng)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秦祐廷,至于那位名義上的皇帝則因為“體弱多病”而退居寢宮養(yǎng)病,所有政事都由秦祐廷代為處理。
秦祐廷派了人去鎮(zhèn)壓寧王的造反, 但寧王擁兵自重,謀劃已久, 自然也不是輕易就能被鎮(zhèn)壓下去的。
只不和原劇情不同的是原本保持中立的秦瑯一家這次卻明顯站在了寧王的一方,阮喬猜測不僅僅是秦瑯他們擁護皇室的原因,也因為他們?yōu)榱吮Wo她而得罪了秦祐廷,所以注定了只能選擇和秦祐廷對立的一方。
否則一旦秦祐廷真的登基稱帝, 那么第一個要下手的人也就是玉門關(guān)的秦家了。
因此, 秦祐廷雖掌握了朝政大權(quán)和兵權(quán),但也只是能和寧王抗衡而已, 雙方實力不相上下, 一時間就僵持住了。
他們之間的斗爭持續(xù)了兩年,寧王是正統(tǒng)皇室,又有一門忠烈的秦家的支持,自然能得了民心, 也打了不少勝仗,而秦祐廷那邊就漸漸急躁起來了,因為照這樣打下去,失敗是注定的。
而就在這兩年里,楚國也已經(jīng)繞路將梁國旁邊的大國燕國滅掉了,之所以先滅燕國也是因為梁國自顧不暇,不會去支援燕國,但若是先攻擊梁國的話,燕國必定會來救援。
這個道理秦祐廷不可能不明白,但他是一意孤行地和寧王對抗,沒有絲毫同寧王合作抗敵的想法。
因此,等到兩年后楚軍掉頭來攻打梁國的時候,梁國的朝野官員們這才慌了神。
而楚軍兵強馬壯,實力強盛,一來就接連攻克了梁國邊塞的座城池,所向披靡,令人畏懼。
而領(lǐng)兵的一軍主帥則是楚國的大將軍蕭衍,此時楚軍就在云城之外駐扎,云城對于梁國來說十分重要,一旦被攻破的話,就如決堤之水,很難抵擋楚軍的攻勢了。
就連秦祐廷都不得不暫且造反的寧王放在一邊,親自點兵離了京城前往云城。
而除了秦祐廷管轄下的云城被襲擊以外,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玉門關(guān)也沒能安然度日。
楚軍顯然是已經(jīng)決心要一統(tǒng)天下,就連對付梁國這樣實力不強的國家,都派出了幾十萬大軍,兵分兩路,云城由將軍蕭衍帶兵攻打,而玉門關(guān)這邊則由楚國長廣王帶兵攻打。
云城和玉門關(guān)都相當(dāng)于梁國的門戶,一旦被攻克下來,梁國的敗亡也就是注定了的。
只不,在蕭衍那邊都已經(jīng)攻克下了座城池以后,長廣王這邊卻也只是圍城駐扎而已,但就算他暫時沒有進攻的打算,這樣久困之下,城內(nèi)的糧食也堅持不了多久。
因此,就連秦老軍都整日待在軍營和部將商議對策,做好了決一死戰(zhàn)的準備,但首要城內(nèi)的百姓轉(zhuǎn)移送走。
早在長廣王帶兵前來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城內(nèi)的百姓就已經(jīng)逃走了不少。
而阮喬也跟著兩位表嫂和已經(jīng)五歲的秦堯一起逃出了玉門關(guān),前往比較安全的江城避難,而江城也是表嫂的娘家所在之處了。
秦瑯安排了一隊精銳的護衛(wèi)沿途護送她們。
這一路兵荒馬亂的,山匪橫行,并不算安全,但也是有驚無險。
只是眼看就要到了江城的時候,卻偏偏在江城外頭的那座山下的大道上遇到了秦祐廷所帶的支援軍隊。
大道上并沒有可遮蔽的地方,因此她們的馬車自然很快就被前方的軍隊注意到了。
秦祐廷心胸狹隘,心狠手辣,若是讓他抓到表嫂她們和秦堯,就算不殺了她們,也必定會她們作為人質(zhì)來要挾幾位表哥和外祖父。
阮喬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地勢,路旁有茂密的草叢和樹林,若是躲進去的話,或許還是可以逃脫一劫的,但也有很大概率會被追兵追上的。
護衛(wèi)帶著表嫂她們用輕功躍入了樹林,阮喬卻沒有跟上去,跟在她身邊的護衛(wèi)長不由一愣,急道:“公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阮喬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道:“你走,一定要安全護送嫂嫂回家,我去引開他們。”
侍衛(wèi)長正要說什么,卻見她已經(jīng)將馬車的韁繩割斷,翻身上了馬,朝著另一個方向絕塵而去。
侍衛(wèi)長看了一眼那邊的泱泱大軍,咬咬牙只能退回了樹林里。
阮喬沒跑出多遠就被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給追上了,而領(lǐng)頭的就是騎在馬上的秦祐廷,他穿著一身雪色的戰(zhàn)袍,少了幾分溫潤的氣質(zhì),看向她的眼神也是透著些陰鷙的。
阮喬猜到他一旦認出她就肯定會追上來的,這時候也必定顧及不到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已經(jīng)逃了,因此被他追上以后也沒有什么慌亂的神色。
秦祐廷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唇角的笑有了些嘲諷的況味,道:“公主,這一次可沒人會護著你了。”
顯然,他也早就知道雪刃已經(jīng)不在她身邊了。
阮喬聽著他嘲諷的語氣,沒有說話,思忖著該怎么找機會逃出去,秦祐廷看起來是很恨她的,雖然他看起來也不會殺她,但也應(yīng)該不會讓她好過。
阮喬就只希望男女主盡快迎來大結(jié)局,這樣她就可以盡早脫離世界了,也就不用考慮怎么逃脫的問題了。
她這兩年也有聽說楚國皇帝對于女主的寵愛,但系統(tǒng)卻遲遲沒有提醒結(jié)局的來臨,很可能是要等到男主一統(tǒng)天下以后才算是真正的結(jié)局。
但那時候她很可能早就掛掉了,不好在她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就算以死亡的方式脫離世界也不會被判定任務(wù)失敗的。
大概是她鎮(zhèn)定的神色令他很不滿意,秦祐廷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劍尖指著她,劍光晃了她的眼睛,她側(cè)了下頭避開鋒芒。
秦祐廷卻似乎以為她是怕了,緩緩問道:“公主,你可曾后悔?”
阮喬聽出他對于她的拒絕耿耿于懷,卻還是不肯如他的意,畢竟公主的人設(shè)也是不可能對一個逆臣妥協(xié)的,因此她只冷冷道:“我從不做會后悔的事。”
聽了她的話后,秦祐廷的笑意徹底沒了,冷冷地盯著她,那點兒虛偽的溫潤面孔也不再維持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頭冷聲道:“她綁上,帶走!”
阮喬也知道現(xiàn)在是沒機會跑的了,就很順從地任由將士將她的雙手束住,坐上了裝糧草的牛車。
她心里也猜測著秦祐廷將她帶走的用意,或許是想用她當(dāng)人質(zhì)威脅秦瑯,畢竟雖然有名無實,但她是秦瑯的未婚妻這件事也是人盡皆知的。
但她就算是死也不會拖累秦瑯的,總歸她死了也只是脫離世界而已。
因此,她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反而很積極地想辦法想逃跑。
但接下來的這一路上秦祐廷都將她看得很緊,也不準人同她說話,她逃跑的路都給堵死了。
不,除此以外,秦祐廷倒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她,對她的態(tài)度表面上也像是一個有禮有節(jié)的臣子似的。
阮喬就覺得很古怪,梁國早就是名存實亡了,朝政大權(quán)都把控在秦祐廷的手里,她那個皇兄說不定都已經(jīng)快病危了,秦祐廷沒理由對一個拒絕他的公主這么好。
阮喬也不覺得他對梁國公主有什么愛意可言,或許以前是有,但之前她和雪刃在一起將他得罪狠了,今她的未婚夫還一直在和他作對。
他不恨死她就不錯了。
阮喬覺得他很可能在打什么壞主意,而不是僅僅想將她當(dāng)成人質(zhì)威脅秦瑯而已,因此心里就一直警惕著他。
兩天后,秦祐廷所帶的這一路援兵就趕到了云城,只是云城外頭還駐扎著楚國的大軍,因此秦祐廷一時間也是沒辦法進入云城的,只在云城外頭的那座山腳下扎營。
大概是這兩天她的表現(xiàn)很好,秦祐廷也沒讓人綁著她了,她可以比較自由地在軍營走動,只是身邊隨時都有人盯著她,要跑也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阮喬也早就聽聞秦祐廷帶了一支軍隊來云城支援,但她卻又發(fā)現(xiàn)了很奇怪的一點,按理說秦祐廷來這兒是同楚軍打仗的,氣氛應(yīng)該很緊張,士兵也應(yīng)該整日操練才對。
但她看到的卻不是這樣,秦祐廷連會議都很少開,領(lǐng)們也都很閑適,有心情吃酒喝肉,就像是跟這兒來度假似的,也不擔(dān)心這么浪費打仗時會糧草吃緊。
阮喬看不懂秦祐廷這么做的理由,他分明不是一個愚蠢昏庸的領(lǐng)才對。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是秦祐廷親自告訴她的。
因為他不是來同楚軍打仗的,而是來和楚軍交好議和的。
這天早上,她剛吃早飯不久,秦祐廷就來了她所在的營帳,讓人她又給捆了起來,押著她往外走。
阮喬一瞬間都有一種是要趕赴刑場的感覺了,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秦祐廷,注意到她的身后還有幾個很大的箱子,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
看樣子也不可能是帶她去當(dāng)人質(zhì)的,秦瑯這會兒都還在玉門關(guān)守著城門呢,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趕過來。
秦祐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臉色沉著,看了她一眼,道:“楚軍陣營。”
阮喬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你就帶這么幾個人?”
注意到她震驚的神色,秦祐廷卻又似乎心情好了,眼神有些古怪地看著她,道:“我是作為使臣過去的,這幾個人就足矣。”
使臣?
阮喬又轉(zhuǎn)頭看了那幾個士兵抬著的箱子,一時間有些神情微妙:“你……打算不戰(zhàn)而降?”
秦祐廷卻糾正她道:“只是議和罷了。”說著,他不知想到什么,臉色又沉了,冷笑道,“若不是寧王造反,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阮喬:“……”
議和?
所以,他這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就是為了她送出去討好敵方將領(lǐng)?
但楚國明擺著要的是整個大梁,他送美人送財物就能讓人愿意跟他講和?
秦祐廷卻絲毫沒有跟她詳細解釋的意思,一路上都不再說話,或許是因為真的要犧牲很多利益去討好楚國,他的臉色很難看。
秦祐廷顯然早就派人同楚軍告知了來意,因此他帶著人暢通無阻地進入了楚軍的陣營。
阮喬就感覺到了一種和梁國軍營完全不同的氛圍,這里的戰(zhàn)爭氣氛很濃,軍隊訓(xùn)練有素,領(lǐng)一個個看著也是高大威猛,有種極其嚴肅的氛圍。
不知道秦祐廷是不是早知梁國軍隊不可能勝楚軍,所以干脆跟人講和。
楚軍的一個年輕將領(lǐng)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讼袷情_會用的很大的營帳,就沒有再理會他們了。
秦祐廷就這么站著,別說上茶了,那將領(lǐng)連坐都沒有請他坐,也不是故意輕慢他,更像是壓根兒就沒有他放在眼里。
阮喬看了一眼秦祐廷的臉色,果然,他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她感覺以他那么記仇的心眼兒現(xiàn)在肯定在盤算著來日必定狠狠報復(fù)了。
秦祐廷等了近有一盞茶的工夫,就在他的臉色越來越冷凝的時候,門外才傳來了腳步聲。
阮喬以為來的應(yīng)該是楚軍的高級將領(lǐng),便也轉(zhuǎn)頭看了去,卻忽然聽見了外頭守兵行禮的聲音,口中稱的是“殿下”。
隔著這一道營帳的門簾,她就忽然莫名有了一種很強烈的預(yù)感,抬頭看去,腦子有些空白。
雪刃怎么可能會在這里?
他不是應(yīng)該跟著長廣王一起駐扎在玉門關(guān)那邊的嗎?
該不會那個叫做蕭衍的軍就是他吧?
可在劇情里他就是同長廣王一起進攻梁國的,他也沒有改名吧?
而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門簾已經(jīng)被守兵揭了起來,她看見了逆光處的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有風(fēng)吹起他黑色的衣角,他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個楚軍的領(lǐng)。
當(dāng)看清了那張輪廓分明神色冷峻的熟悉面容時,她就微微怔了一下。
而他淡漠的視線只在她身上略頓了下就很快移開了視線,在走她的身旁時,帶起了幾分有些血腥味的涼風(fēng),令人呼吸微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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