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次一起還
冷。</br> 刺骨的冷。</br> 寧意蜷縮著,被凍得冰涼的手腳拼命的往暖意來源處靠近。</br> 聞青硯站在床邊,眸色一片淡漠的空。</br> 眼睜睜看著女人整個裹進了被子里,被面鼓起一個小小的包,還在輕輕顫著。</br> 男人皺眉,彎腰大手一抄,輕得仿佛沒重量的人便被撈出來。</br> 昏睡著的人打了個寒戰(zhàn),但很快,溫熱的暖意貼著皮膚傳過來。</br> 聞青硯低眉,看著她拼命往懷里鉆,眉心漸漸舒展。</br> 他握著女人纖細的腰肢,懲罰性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聲線喑啞。</br> “這回先欠著,下次一起還。”</br> ……</br> 寧意醒來時,額頭上落了一只溫熱的手。</br> 她睜眼,對上一雙風霜侵蝕的眸子。</br> “媽……”</br> 出聲時,才發(fā)現(xiàn)嗓子壞了,嘶啞得像是貼了一張磨砂紙在喉間。</br> 喬齡洗了手,隨意在圍裙上抹了兩下,起身道:“我煮了粥,你一會兒自己吃點。”</br> 說話間,人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門口,又想起什么回過頭來。</br> “吃完飯跟我去和夫人小姐賠罪。”</br> 寧意被子下的手猛得攥起,她咬著唇,拼命壓下眼眶里的潮熱,哽聲道。</br> “媽媽不問問我,為什么受傷嗎?”</br> 喬齡站在不遠處,已經(jīng)不再年輕的臉上一汪死水般,沒有半分波動,她平靜道。</br> “昨夜溫小姐發(fā)噩夢,夫人說怪你嚇到了小姐,所以才會夢到些不好的事情,你跟我去賠罪,好讓溫小姐安心……”</br> “所以哪怕我被送到男人床上,當成妓女一樣隨意玩弄,媽媽也不在乎,覺得那樣才是對的,是嗎?”</br> 寧意終于繃不住,紅著眼聲嘶力竭。</br> 她跪坐在床,披頭散發(fā),像一只被丟棄的幼獸。</br> 喬齡眸光動了動,又很快淡下來,只嘴角掀起一個譏削的弧度。</br> “喬寧意,你我要學會認命。”</br> 寧意渾身輕顫不已,在喬齡走后,轟然跌坐在床,再控制不住,捂著臉,無聲哽咽。</br> 認命,認命。</br> 從她八歲起,這個詞就在她的生命里扎了根,爛在她的血肉里,無法拔除。</br> 所以到底什么是她的命?</br> 做溫南心的血庫,做溫南心的影子。</br> 一直到死?</br> 寧意選了第三種。</br> ……</br> “你說什么?”</br> 夜色里,半裸的男人單手抵著額角,清冽的眸光落在她臉上。</br> 寧意本能的生出退縮之意,咬了下舌尖,疼痛刺激大腦,也讓她硬著頭皮將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br> “我、我不想再做溫小姐的替身了,我想過自己的生活,少爺,您可不可以幫幫我……”</br> 他垂眸,順著女人的手看去,眸光暗沉。</br> 很好,兩年了,她終于學會這套事后吹耳邊風的本事。</br> 如果不是這個條件。</br> 聞青硯想,他會感到些許欣慰。</br> 男人大手掐著寧意下巴,一張干凈得像白紙的小臉被迫仰起,他能清晰看出她的不安。</br> 他欺過身,將人壓在身下,語氣克制而冷漠。</br> “求人辦事,這個程度可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