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等你腿好了,我們就結(jié)婚
溫夫人笑意凝固在嘴邊,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br> “你敢威脅我?”</br> 寧意沒再說話,只一對淡得近乎透明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她。</br> 那一瞬間,溫夫人突然覺得。</br> 喬寧意什么都做得出來!</br> “夫人。”</br> 管家疾步走過來,在見到一臉血的寧意臉色變了變,而后收斂情緒,壓低聲道:“少爺和劉總已經(jīng)到了。”</br> 溫夫人這才咬著牙,狠狠甩手。</br> 寧意慣性的摔倒在地,她靜靜伏著,像沒了呼吸的布偶娃娃。</br> 貴婦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神冷漠惡毒。</br> “連舞都跳不了,你還有什么用?正好狗窩缺只狗,你就去那兒跪著迎客吧!”</br> 溫夫人說罷,施施然走遠(yuǎn)。</br> “你啊,哎!”</br> 管家嘆著氣蹲下來要扶她,寧意避開,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我沒事。”</br> 說著慢慢爬起,拖著右腳,一瘸一拐的走向院子里。</br> 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鵝毛似的雪很快落了她一身。</br> 寧意眨了眨眼睛,雪水融進(jìn)眼里,干澀的眼睛被刺的生疼。</br> 她腳步不停,走到狗窩旁邊,直挺挺跪下,連個猶豫都沒有。</br> 吱呀——</br> 大門被推開,兩道人影一前一后從車上下來。</br> 聞青硯撐著傘,與另一個肥碩油膩的中年男子一同踏入院子。</br> “呦,這是鬧哪兒出啊?”</br> 肥膩的男人一對小綠豆眼在寧意身上流連,他看向聞青硯:“傳聞溫小姐為聞總挨過刀子,抗過槍子,對聞總那叫一片赤膽忠心,愛得深沉啊,聞總不珍惜也就罷了,怎得還這么不憐香惜玉啊?”</br> 聞青硯眼噙笑意,態(tài)度掐的疏離又得體,端正的剛剛好。</br> “劉總認(rèn)錯人了,只是個沒教養(yǎng)的下人,長得像罷了。”</br> 寧意身形幾不可聞的顫了下,散落的長發(fā)遮住了小半張臉,連同眸中濕潤一并掩住。</br> 劉總眼露精光的打量著寧意,嘴上徐徐說著。</br> “是嗎?我倒是好奇有多……呸!什么味道?”</br> 劉總肥胖的身軀在距離寧意三米處停住,嫌棄的捂住口鼻。</br> 聞青硯淡笑:“狗窩當(dāng)然是狗的味道。”</br> 劉總再沒了興致,不再理會寧意,轉(zhuǎn)頭就走。</br> 腳步聲漸漸遠(yuǎn)了,寧意才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抬頭。</br> 雪地里,男人撐著黑傘漸行漸遠(yuǎn),一次沒有回頭。</br> ……</br> 雪下了多久,寧意就跪了多久。</br> 后半夜時,雪勢終于隱隱有了停下來的跡象。</br> 寧意搓了搓早已凍僵的手,手背不知什么時候生了個凍瘡,癢得要命。</br> 輕輕在紅腫上搓了搓,便搓破了皮,風(fēng)一吹,又疼得人頭皮發(fā)麻。</br> 被退燒藥壓下去的高燒卷土重來,寧意腦袋燒得昏昏沉沉的。</br> 迷糊中,好像聽到一聲轟響,整座宅子驟然燈火通明。</br> 寧意瞇起眼,耳旁是一片慌亂的腳步聲。</br> 幾分鐘后,鬧騰的動靜小了,女人嗚咽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br> “我怕,我好怕……”</br> 寧意聽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那是溫南心的聲音。</br> 她抬頭,看到一扇亮著橘橙色暖光的窗戶,是溫南心的房間。</br> 原來離她這般近么?</br> “沒事了,只是個夢而已,我去給你倒杯水。”</br> 正胡思亂想著,熟悉的男聲響起。</br> 寧意怔了下,呆呆的抬頭望著上方。</br> “青硯,代替得久了,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寧意就是我。你是不是會覺得,寧意比我好……”</br> “不會。”</br> 溫南心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br> 寧意聽到他前所未有的溫柔:“你是你,她是她,你們不一樣,我一直分得很清楚。”</br> “可是我不能!”溫南心崩潰的哭:“很多次我看著新聞,看著你們成雙入對,我會覺得,你們才是一對,我才是那個冒牌貨!”</br> “我腿壞了,我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這樣的我,有什么資格站在你身邊?我還有什么臉說愛你?”</br> 聞青硯溫聲哄著,耐心又輕柔。</br> “不要多想,等你腿好了,我們就結(jié)婚。”</br> 這是寧意倒下之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