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老弟啊,你可真會偷梁換柱
啪——</br> 一道沉重的悶響在客廳里響起。</br> 秋容手里的水杯被她重重擱在茶幾上,濺出的水滴落在她手背上,帶著冰涼刺骨的觸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br> 她憤怒的瞪著秋明誠,聲音冷冽如冬日寒風(fēng):“你給我滾出去!”</br> 秋明誠僵住,似乎沒想到自己的提議會讓妹妹產(chǎn)生這么大反應(yīng)。</br> 但做慣了兄長,也對秋容向來對他的話有求必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反抗和怒意,讓秋明誠瞬間覺得丟了面子。</br> 他臉上謙和的笑容消失,冷著臉站起身,用比秋容更憤怒的姿態(tài)道:“我這是給她機(jī)會!她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就算你能供她溫飽問題,但她以后的生活就不需要用錢了嗎?就陪一晚上,我能給她二十萬,這可是她辛苦一年都掙不到的數(shù)!”</br> “我說,滾出去!”</br> 秋容臉色越來越黑,她緊攥著手掌,已經(jīng)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br> 秋明誠這回是真動怒了,他憤憤拂袖,撂下一句‘不識好歹’后,憤然摔門離去。</br> 而秋容聽著門扉被撞出的巨響,隱忍著的情緒終于崩潰。</br> 她真后悔沒有在好友遭逢人生巨變時陪在她身邊,以至于她不得不用那種屈辱的方式討生活。</br> 現(xiàn)如今秋容有這個能力護(hù)住他們母子倆,卻還要接受來自親哥哥的輕視和羞辱。</br> 云灼那樣一個清冷淡如水的人,竟然要被男人們?nèi)绱宋锘馐锹犞锶荼阈奶鄣街舷ⅲ鼰o法想象,云灼當(dāng)初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br> 啪嗒——</br> 一陣異響讓秋容思緒回攏,她循聲看去,對上一雙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br> 眼睛的主人沖她勉強(qiáng)的扯扯唇角:“我來倒水。”</br> 秋容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緊張的舔了舔唇瓣:“你……你都聽到了?”</br> 聽到她這句話,云灼倒放松下來,她送了聳肩,短發(fā)隨著她動作滑到她身前,讓那張過分清冽的臉顯出幾分柔和。</br> “沒關(guān)系的,他說的都是事實。”</br> “不是的!”</br> 秋容很快反駁她的話,云灼愣了下,目光淺淺投過來。</br> 秋容繞過沙發(fā),走到她跟前,急急握住她的手:“那不是你能選擇的,在我看來,那些是一場你無法控住的噩夢,云灼,你要有自信,同時也要相信我,現(xiàn)在你不是一個人,我絕對不會讓你再經(jīng)歷一次!”</br> 云灼如流光般緩緩流動的眸光因為她這句話而靜止下來。</br> 家里破產(chǎn),父母雙亡后,她便像個游走在懸崖峭壁上的旅人。</br> 后來遇到艾德文,那個男人更是將她推入了深淵。</br> 這些年,云灼一直在極速失重中度過,而這一瞬間,她落到底了。</br> 失而復(fù)得的踏實感再一次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某涑庵姆浚钏械角八从械臏嘏?lt;/br> 云灼也是后來才知道,如果她不曾聽過秋容的那些話,或許她最終不會走上天臺的那條路。</br> 秋容的溫暖加劇了她走向自我毀滅的進(jìn)程,正因為她給予的善意,才讓云灼再一次墜入地獄時,覺得那樣的痛苦,無法忍受,只能選擇自毀。</br> 這段戲伴隨著燈光的暗淡漸漸退場。</br> 而寧意還猶自沉浸在那段回憶里,一個重要的問題占據(jù)著她的思緒。</br> 既然秋容當(dāng)時拒絕了秋明誠,那就說明她并沒有選擇出賣云灼。</br> 那么后來云灼的死,又是因為什么?</br> 秋容對云灼的巨大愧疚又是從何而來?</br> 很快,答案揭曉了。</br> 舞臺上燈光再次亮起,這回場景變成了燈紅酒綠的酒吧包廂。</br> 寧意在看請幕布后的設(shè)施后,心頭狠狠跳動了下,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緩緩升起。</br> ……</br> 云灼是在一股燒心的燥熱中醒來的。</br> 她睜開眼,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br> 秋明誠正揚(yáng)著奉承的笑,討好的對他面前的人道:“范老板,我說到做到吧,只要是您想要的,我一定給您搞來!”</br> 云灼聽到這句話,腦中頓時警鈴大作。</br> 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動作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繩索綁了起來。</br> 她身上的衣物不知什么時候被換掉了,此刻的云灼身上只有一件極其透明的紅色短裙,繩子捆綁的位置都很敏感,以一種極羞恥的姿勢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br> 她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慘白起來。</br> 但臉上化了濃厚的妝容,只能從那雙澄澈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惶恐。</br> 秋明誠對面的男人聞言抬起眼皮,懶散的看了云灼一眼,隨著他的動作,那道切過他右邊眉骨一路延伸到下巴的刀疤頓時動了起來,像一條活過來的蜈蚣,蜿蜒曲折的爬在他臉上。</br> 他皮笑肉不笑著,刀疤便也跟著顫動。</br> “秋老弟啊,你可真會偷梁換柱。”</br> 秋明誠聞言臉上笑容一僵,后背的冷汗很快浸濕了他的衣襟。</br> 他嘿嘿訕笑著,又?jǐn)[出一幅為難的樣子。</br> “范老板,這女人是我妹妹的閨蜜,她倆走在一起,經(jīng)常被人誤以為是雙胞胎呢!”</br> 云灼聽到這里,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什么。</br> 原來這個男人看中的不是她,而是秋容。</br> “雙胞胎?”</br> 被稱作范老板的刀疤男重復(fù)著秋明誠的話,他走到云灼面前,常年吸煙的手指帶著腌入味的煙草味,涌入云灼的鼻腔時,引起她一陣不適。</br> 范老板掐了掐她的臉,嗤笑:“確實有點(diǎn)相似。”</br> 秋明誠聞言悄然松了口氣,他背脊微彎著,姿態(tài)有點(diǎn)像古時候的太監(jiān)。</br> “要不是因為那是我親妹妹,我一定把她送給您,但您知道的,我父親從小就偏愛她,要是知道我……嘿嘿,不說這些了,范老板,我就不打擾您開始游戲了。”</br> 他點(diǎn)頭哈腰的說完,悄無聲息退場。</br> 包廂門關(guān)閉的那一剎那,云灼嘴里塞著的東西被取出來。</br>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上半個字,便又被塞進(jìn)了另一樣?xùn)|西……</br> 舞臺燈光變得閃爍迷離,五光十色的光彩像極了云灼平坦如驕陽般的前半生,但在這個靜謐嘈雜的夜晚,散發(fā)出生命最后一縷璀芒后,無聲湮滅。</br> 天亮?xí)r,范老板將占滿血跡的手在床單上擦了擦,然后拿出手機(jī)對著床上的人拍了張照片,隨后點(diǎn)擊發(fā)送。</br> 收件人——艾德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