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劇院
寧意按照信上給的地址來到了開發(fā)區(qū)。</br> 這里是今年海城的重點發(fā)展區(qū)域,高樓大廈平地起,各種品牌即將入駐的海報已經(jīng)掛起。</br>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有一種蓄勢待發(fā)的繁榮感。</br> 而寧意面前的,正是一家已經(jīng)建成了大半的劇院。</br> 她下車走進去,并沒有看到安保之類的人員。</br> 轉(zhuǎn)念又想,既然對方約她在這里見面,那肯定是都提前安排好的了。</br> 寧意自嘲笑了笑,繼續(xù)往里走。</br> 和普通劇院大同小異的陳設(shè)和布置,她根據(jù)信上指示,進入那間二百五十座位的小劇場內(nèi)。</br> 舞臺燈沒開,長長的寬大帷幕垂著,將帷幕后的一切遮擋的嚴嚴實實。</br> 寧意走到第一排座位前,劇場里走道里一排小燈突然亮起。m.</br>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不太適應(yīng)的閉了閉眼,緊接著聽到一串腳步聲,就在她身后不遠。</br> 寧意回頭,看到一個身影從暗處緩緩走過來。</br> 光影在他身上如水般流動著,很快滑過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鼻梁,他的眼眸,直到完完整整的將他送到她面前。</br> “你好像已經(jīng)猜到是我了?”</br> 來人笑著同她說話。</br> 寧意淡淡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投放在舞臺上。</br> “你到底想做什么?”</br> 來時的路上,寧意將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很輕松就將懷疑對象定下了。</br> 希澈當仁不讓成為頭號嫌疑人。</br> 很順其自然的推測,他在做這些的時候,甚至連敷衍的掩飾都懶得做。</br> 就這么大咧咧的‘告訴’她,他的確是有問題的。</br> 這種坦誠讓寧意想不透,她想了一路,最后在看到目的地是劇院,看著眼前這偌大的舞臺時,她福至心靈的領(lǐng)悟了些什么。</br> 她選擇做個合格的觀眾,在座位上坐下,端正的平視著面前的舞臺,等待著他精心排好的一出大戲在眼前上演。</br> 希澈垂眸看她,湛藍色眸子里虛浮的笑意有了點真實感。</br> 他真的很喜歡她,這種什么都驚擾不了她半分的通透感真是讓他著迷。</br> 于是他也在她身邊坐下,然后拍了兩下手。</br> 清脆的擊掌聲在靜謐的劇場內(nèi)響起,很快,寧意注意到帷幕緩緩展開。</br> 聚光燈打在舞臺上,但令她意外的是,帷幕展開后,還有一層白色的透光幕布,像是皮影戲常用的那種。</br> 只不過后面的不是皮影人,而是活生生的人。</br> 人體的剪影被投射在幕布上,形成了比皮影戲更活靈活現(xiàn)的影子。</br> 寧意看到有兩個少女模樣的剪影,她們一起上課,一起參加社團活動,一起唱歌,一起旅游。</br> 她們像天底下無數(shù)好朋友那樣,成為了彼此的摯友。</br> 大學畢業(yè)后,她們也沒有分開,只不過因為工作的緣故,見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br> 最后,兩人各自有了愛人,其中一人結(jié)了婚,投入了家庭里,而另一個女孩遭遇了這一生中命運的轉(zhuǎn)折點。</br> 在好友和新婚丈夫進行蜜月旅行時,那個女孩經(jīng)歷了家道中落,父母相繼死亡的慘痛人生軌跡。</br> 她為了還債,一天要打好幾份工,最后不得不出入娛樂會所,當陪酒小姐。</br> 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她一生難以逃脫的噩夢。</br> 那個名叫艾德文的男人在一個雨夜強行破了她的清白身,從此后,她成了他的寵物。</br> 艾德文對她很迷戀,他替她還清了債務(wù),并將她接了回去。</br> 而她也在那個男人表現(xiàn)出的表象里愛上了他,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她也是在后來才得知自己患上了這個病。</br> 真正醒悟過來時,是在艾德文醉酒后打的她耳膜穿孔。</br> 她被艾德文抱在懷里,一遍遍的親吻她的耳垂耳廓,他跟她認錯。</br> 謙和溫柔的監(jiān)控,和昨晚打她時一模一樣,那張親和俊美的臉孔像是面具焊死在了他臉上。</br> 不論他在笑,還是在怒。</br> 不論他殺人,還是哄人。</br> 他臉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轍的溫吞。</br> 她在那一遍遍的‘對不起’中大徹大悟,她得離開他。</br> 計劃開始時很不順利,她幾次被艾德文逮了個正著。</br> 艾德文愛她,但更恨她逃跑的背叛。</br> 每每那時,她都如從煉獄中走過一般煎熬,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br> 終于,她迎來了一個機會。</br> 在艾德文出差的那幾天,她又一次開始了她的逃跑計劃,這一次她成功了,她帶著兒子一起離開了那個困了她七年的地方。</br> 她逃離后,聯(lián)系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的好友。</br> 彼時,好友已經(jīng)離婚,但好友在得知她的遭遇后,很是心疼,并表示以后一定會保護她。</br> 于是母子倆在好友那里度過了一段稱得上是天堂島般美好又和平的日子。</br> 直到,好友兄長的出現(xiàn)。</br> 寧意沉默著看到這里,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這些演員對應(yīng)的身份。</br> ‘好友’是秋容,‘兄長’是秋明誠。</br> 那個有著一段灰暗過去的‘她’,應(yīng)該就是希澈的母親,那個寧意曾在秋容家里的照片上見過的女人。</br> 她看了眼身旁的希澈,他很投入,好像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表演一般,全身心的投入劇情里。</br> 他視線落在那個扮演著‘她’的演員剪影身上,眼尾漸漸爬上猩紅。</br>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人,那個溫暖如棉花般的人。</br> 高樓上一躍而下的紅色剪影,讓他又愛又恨的人。</br> 此刻好像真的活了過來,她隔著一塊幕布,將她人生的細枝末節(jié)一點點呈現(xiàn)在他面前。</br> “哥這邊有個老板看中了你的朋友,妹妹,你幫哥一把,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就陪老板們喝喝酒,她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嗎?應(yīng)該很熟練的,等事成后,哥給她封個大紅包!”</br> ‘秋明誠’的剪影這么說道。</br> 寧意思緒被拉回來,繼續(xù)投入臺上的劇情里。</br> 她深深凝視著‘秋明誠’對面的‘秋容’,緊張的屏住了呼吸。</br> 盡管知道這些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實,但她還是希望秋容不要答應(yīng)。</br> 因為‘她’的命運,就是從這場兄妹之間的談話開始走向崩壞之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