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你會原諒我嗎?
兩個孩子還沒有意識到寧意就在門外,稚嫩的對話還在繼續(xù)。</br> “可能也是怕媽媽擔心吧。”</br> 陽陽安撫著,小月亮似懂非懂的哦了聲,像肚子里有十萬個為什么似的,又換了個問題。</br> “可是我們之前都沒見過這個叔叔,他是什么人啊?”</br> 陽陽皺起眉,想了會兒道:“應該是媽媽朋友吧。”</br> 寧意聽著,下意識開始排查起來。</br> 叔叔,意味著性別男。</br> 月亮和陽陽都沒見過,說明是一張新面孔。</br> 既不是聞青硯也不是希澈,那會是誰呢?</br> 看兩個孩子的態(tài)度,對方并沒惡意,甚至深得孩子們的信任,否則不會幫‘他’瞞著自己。</br> 一個身影冷不丁跳入腦中,寧意頓時僵住了。</br> 會是他嗎?</br> “喬小姐,你怎么不進去?”</br> 醫(yī)生來查房,撞見站在病房前的寧意。</br> 這聲招呼讓屋里兩個孩子一慌,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齊刷刷看過來。</br> 寧意深吸口氣走進去,一眼便看到月亮將小臉埋的低低的,一副做了錯事的模樣。</br> “月亮和陽陽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呀?”</br> 她輕笑著,一左一右掐了掐兩人的小臉。</br> 陽陽嚴肅著小表情:“對不起,但是我答應了叔叔,就要說到做到。”</br> 寧意揚眉,本來沉重的心情在對上男孩凝重的小臉后頓時消散。</br> 她贊同的點頭:“你說的對,那就藏著吧。”</br> “可是……媽媽不生氣嗎?”</br> 月亮悄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她。</br> 寧意故作惱怒的板起臉:“生氣。”</br> 在兩個孩子手足無措的注視下,笑出聲來:“但也很高興,你們都是守信用的好孩子。”</br> “那……”</br> “沒關系,什么都不用說。”</br> 寧意摸了摸月亮的腦袋,見兩人雙雙松了口氣,唇角彎起的弧度淡了些。</br> 能夠繞過她和聞青硯,決定了月亮手術,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br> 就算是她猜測的那個人,寧意覺得,以他現在的狀態(tài),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br> 如果按照她的思路,向槐也一定就在海城。</br> 或許,從她那里入手會更接近真相。</br> 從醫(yī)院出來,聞青硯的電話剛好打進來。</br> “在哪兒?我去接你。”</br> “你忙完了?”寧意問。</br> 男人實話實說道:“沒有,但想跟你一起吃個飯。”</br> 她笑了聲:“我在醫(yī)院,剛看完兩個孩子。”</br> “十分鐘。”</br> 簡短的通話結束,寧意在醫(yī)院外頭的廊亭里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等他。</br> 手上也沒閑著,給秦許發(fā)信息的指尖飛快。</br> 等到交流完,發(fā)現時間已經過了不止十分鐘。</br> 她抬頭看了圈,沒瞧見聞青硯的身影,正要打電話詢問時,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不遠處。</br> 聞青硯下車,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在瞧見寧意時,眉宇舒展。</br> “怎么這么久?”</br> 她起身走過來,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隨口一問。</br> 沒有注意到她在觸碰到他手肘時,男人臉頰腮肉一緊,停頓了兩三秒后才松開。</br> “路上碰到點事,耽擱了。”</br> “什么事啊?”</br> 寧意問的隨性,完全是聊天的本能接話。</br> 聞青硯卻沉默了一瞬,才平生道:“碰到了一個人。”</br> 聞青硯這個名字在海城幾乎是家喻戶曉,商圈里也有無數人想搭他的線。</br> 雖然沒有正式的召開發(fā)布會,宣布回歸。</br> 但這些天他也沒有刻意回避,已經有不少人見過他了。</br> 大概碰到那些人了,寧意想著,覺得挺麻煩的。</br> 與其模模糊糊,要人追上門來探虛實,不如大大方方的自己站出來,讓人瞧個夠。</br> “你的新研究還要多久?”她問。</br> 聞青硯想也不想的答:“最少也要半個月。”</br> 太久了。</br> 寧意倒是沒什么影響,但可以想見這之后聞青硯的生活會多多少麻煩。</br> 她提議道:“不如過兩天就開記者發(fā)布會吧,關于新品,可以先提個概念,當作預告。”</br> “好。”</br> 聞青硯眉眼含笑,她總能想出不錯的主意。</br> 兩人說話間,車子也抵達了餐廳。</br> 寧意去了趟洗手間,聞青硯留下點餐。</br> 直到她的腳步聲走遠,男人溫和的眉頭才一點一點皺起,拿著菜單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br> 他擼起長袖,露出的手肘處青紫一片。</br> 想起當時的情境,聞青硯抿起嘴角,眸底郁沉一片。</br> 中央商場的巨大落地顯示屏上定格了一幅風景畫。</br> 白沙,海灘,遠處的蕉葉碩壯如同被放大了十倍,和記憶碎片里一模一樣的場景。</br> 顯示屏前站著個少女,金發(fā)碧眸,白色的長裙,勝雪的肌膚。</br> 她眼神哀傷極具穿透力,和半個小時前的聞青硯之間,僅僅相隔了一條馬路。</br> 幾乎在看到那副畫面的一瞬間,他便踩下了油門,快速路口掉頭,繞向對面。</br> 但就在他轉彎時,少女面前停了輛商務車。</br> 有全副武裝的人下車,將人拖走。</br> 車子當著他的面揚長而去,聞青硯油門轟到底去追,卻差點闖紅燈出事故。</br> 手臂的青紫就是緊急調轉方向盤時撞在車壁上留下的。</br> 那會兒耳邊車主鳴笛聲此起彼伏,他卻恍若未聞,心緒起伏不定,頭疼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br> 那不是幻覺,也不是夢。</br> 記憶里零星的片段是真實發(fā)生過的。</br> 那個叫吉娜的少女,海風拂面的沙灘,還有那座巍峨的像極了歐洲中世紀建筑的宮殿。</br> 剛才那驚鴻一瞥證實了虛幻如夢的記憶的真實性。</br> 聞青硯突然有些不安,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夢里他對那個名叫吉娜的少女的愛,也是真的嗎?</br> “想什么呢,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br> 寧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br> 聞青硯驟然回神,他抬眸,恍惚著看著面前人。</br> 她身上柔軟的溫香讓他留戀,他伸手,在寧意要坐下時,將人拽住,然后緊緊環(huán)住她的腰身,將臉埋在她懷中。</br> 寧意訝異地低頭,察覺到他的異常,擔憂道:“出什么事了?”</br> “讓我抱抱。”</br> 男人聲音悶悶傳來。</br> 良久,他又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