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過來
寧意排在第八位上場。</br> 化妝師幫她化好妝,換上舞服。</br> 鏡子里的人明眸善睞,顧盼生輝,纖細腰肢好似一折就斷。</br> 寧意盯著鏡中人,像從來不認識一般,看得入神。</br> “八號準備一下,下一場到你了。”</br> 工作人員探個頭進來,寧意回神,忙應聲跟上。</br> 決賽的這支舞寧意練了整整兩個月,編舞老師貼合她的身段條件,為她量身打造了一支舞。</br> 不論是從技巧還是情感上,寧意都演繹的淋漓盡致。</br> 聚光燈無聲流淌,溫柔的將人托起,追著旋律,嬉戲、綿纏、共舞。</br> 寧意跳的酣暢淋漓,像要將畢生的熱愛與信念貢獻給舞臺,毫無保留。</br> 一曲終了,掌聲雷鳴。</br> 寧意輕喘,終于從胸腔急促的跳動中,感受到一絲生命的熱烈。</br> 她愉悅地勾動唇角,卻在觀眾席上若干的人群里,精準無誤的對上一雙清寂平靜的眸子。</br> 沸騰的血液剎那間平息。</br> 寧意宛若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白著臉匆匆退場。</br> 連妝都來不及卸,寧意換了衣服就走,剛出化妝間,就與人撞了個滿懷。</br> 她匆匆道歉就要走,手腕卻被人拉住。</br> “寧意。”</br> 清朗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寧意抬頭:“齊封,你怎么在這里?”</br> 齊封笑著舉了舉手里的花:“今天也算你人生中比較重要的里程碑,我想你會缺個見證人。”</br> 他溫聲說著,停頓了下,又認真道:“其實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追著你進舞團,團里也都在傳我們的關系,我想應該由我來開這個口,寧意,你晚上有空嗎,我們……”</br> “喬小七。”</br> 冷不防一道聲音插進來。</br> 寧意攥著包的手指瞬間收緊,轉過頭剛好撞上男人漆沉的目光。</br> 她僵住,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褪去。</br> 男人倚著墻抽煙,五官在吞吐的云霧里漸漸看不真切,只聽他開口喚。</br> “過來。”</br> ……</br> 改裝車的引擎轟鳴聲震耳。</br> 第三次在追尾之前漂移脫險后,寧意緊繃的神經(jīng)也跟著崩潰,顫著聲音喚:“少爺,慢點……”</br> 聞青硯充耳不聞,衣袖卷至小臂,皮膚上青筋暴起。</br> 滴——</br> 伴隨著刺耳的鳴笛聲,男人猛打方向盤,輪胎再次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br> 車身穩(wěn)下來后,他掃向后座,瞧見寧意小臉煞白,繃直的身體微微打顫。</br> “怕死?”</br> 他掀起薄唇,口吻譏削,后視鏡里捕捉到的眉眼陰鷙一片。</br> 寧意拼命壓下胃里的翻涌,擠出個字眼:“怕。”</br> 男人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車速到底降了下來。</br> 下了高速,隨意找了個停車位塞進去。</br> 他敲了敲中控臺:“爬過來。”</br> 寧意順從的從后座爬到副駕駛,還沒坐穩(wěn),座位就被放平。</br> 緊接著身上一重,男性的氣息四面八方撲向她。</br> “這兩天回來的晚,就是跟他吃飯去了?”</br> 男人氣息噴涂在耳廓,寧意又癢又怕,聲音不自覺軟了幾分:“不是,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br> 這個回答讓聞青硯滿意,輕啄了下她的耳垂,又問:“舞團什么時候進的?”</br> 寧意眸光蕩漾,身體卻在一瞬間僵直。</br> “一、一個月前。”</br> “退了。”</br> 男人不容置喙的語氣在耳邊炸開。</br> 寧意瞳孔一縮,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我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