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這個時代,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
由聞青硯提供的行蹤,以及裴南珠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一把槍。</br> 權(quán)相東就這樣被堵在黑峻峻的巷子里,寒氣森森的傷口對準他的腦門,迫使他跪在地上。</br> 裴南珠居高臨下的站在他身前,華容不在,但高挑的身姿依舊帶來不容忽視的壓迫感。</br> “終于落到我手里了。”</br> 女人輕笑一聲,細聽之下不難發(fā)覺語氣里含著的咬牙切齒的恨意。</br> 她這一輩子,就栽在了男人身上。</br> 從溫庚到崔珉,而面前這人,是將她徹底推入深淵的那個。</br> 裴南珠微微彎下身,槍口挑起他的下巴。</br> 巷子里光線昏暗,夜幕中懸著一輪慘淡的殘月,稀疏的月光只能夠勉強看得清男人的五官。</br> 陰柔,俊美。</br> 因為平時保養(yǎng)的好的緣故,幾乎看不出什么年齡感。</br> 是H國中高階層最常見的長相之一,實在算不上有特別之處。</br> 當初被他吸引,也絕不是因為這張臉,而是他的安慰總能說到她心里去。</br> 工作疲憊之余,就想聽一聽如和風細雨般的溫和疏解。</br> 但她從沒有想過,枕邊的這朵解語花,本質(zhì)上是一朵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br> 越是最親密的人背刺起來越能戳及痛處。</br> 時至今日,裴南珠最后悔的是莫過于對他吐露心扉,讓他過分涉及自己的生活。</br> 這無疑是給她的生活帶來毀滅性打擊的源頭。</br> 可就算是到了這一刻,她還是不明白一件事。</br> “為什么要背叛我?”</br> 裴南珠低聲問,因為這些天的東躲西藏,狀態(tài)難掩疲態(tài),就連聲音都沙啞許多。</br> 權(quán)相東跪在地上,槍口就頂著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頭看她。</br> 于是,不可避免的撞入那張干瘦的,臉上凹陷的雙眸里。</br> 如同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的路上陡然出現(xiàn)了兩盞燈火,幽幽泛著詭譎的光,讓人心驚膽戰(zhàn)。</br> “我也是被逼無奈……”</br> 權(quán)相東鬼扯的話剛剛起了個頭,便被人扼殺掉。</br> 裴南珠扣動扳機,直接將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br> “要說實話啊親愛的,趁著我還想聽你說話。”</br> 在莫大的死亡威脅面前,冷靜什么的都成了浮云,權(quán)相東生怕這個魔女發(fā)瘋,真的開槍。</br> 他兩股戰(zhàn)戰(zhàn),顫抖的聲音道:“我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br> “你說的是權(quán)家么?”</br> 裴南珠的話讓男人一怔,駭然的盯著她。</br> “怎么?我知道你的事,就這么讓你驚訝嗎?”</br> 她拍了拍權(quán)相東的臉,冷嗤道:“你是真不要臉啊,怎么能說那是你的東西呢?”</br> 權(quán)相東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也顧不上槍口抵著太陽穴,高聲道:“那就是我的東西!權(quán)家掌門人原本就應該是我的!那個私生子他憑什么?”</br> 憑什么擁有那樣一個不入流的身份,卻還能獲得父親的青睞?</br> 如果不是因為他無意間撞破父親立遺囑,才知道父親將掌門人的位置留給了私生子。</br> 他就將會在父親去世那天,帶著悲痛又悲壯的表情,等待著那道立他為掌門人的遺囑宣布。</br> 然后便聽到,掌門人之位許給了他那位私生子弟弟,而迎接葬禮全場乃至全國人民的譏諷和嘲笑。</br> 權(quán)相東怎么能忍受這種事情發(fā)生?</br> 所以他篡改了遺囑,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br> 他不應該僅僅是竄改遺囑,而是直接殺了那個私生子,永絕后患!</br> 如若不然,他現(xiàn)在才該是權(quán)家的掌門人!</br> “可你那私生子弟弟比你有能力的多,他憑什么不能越俎代庖?”</br> 裴南珠本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她身世曝光后,作為一個母親出軌的產(chǎn)物,她已經(jīng)是家族里的一顆棄子。m.</br> 那么她就只能認命嗎?</br> 憑什么?</br> 出身不是她所能選擇的,但她刻苦,努力,博學,后來所擁有的一切知識與手段都是她整夜整夜通宵熬過來的。</br> 她是家族同輩的年輕人里最出眾的那一個,難道就因為她的出身,就要否定她一切的努力嗎?</br> “就憑他是個私生子!”</br> 權(quán)相東雙目猩紅,巨大的憎恨與怒火,將他的恐懼淹沒。</br> 他怒視著裴南珠,一字一句道。</br> “祖宗定了什么規(guī)矩,就應該按照規(guī)矩來!什么私生子,他根本就不配出現(xiàn)在權(quán)家!一切越俎代庖的行為都應該被糾正!”</br> 男人瘋魔了一般,惡狠狠地盯著她。</br> “你們的存在,就像一段程序里的亂碼,打破了原有的數(shù)據(jù),脫離軌跡,本就應該是要被抹殺的,我不過是在做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br> “你懂什么?!”</br> 伴隨著裴南珠尖聲怒斥的,還有一記槍響。</br> 砰——</br> 她站得近,噴出來的液體猝不及防的濺了她滿臉。</br> 滾燙的觸感像一把把火星子,燒得她滿臉皸疼。</br> 面前的男人緩緩倒地,慘白的月光打在他臉上。</br> 那張陰柔俊美的臉上還維持著據(jù)理力爭的瘋魔扭曲,腥紅的眼睛瞪著她,卻再沒了呼吸。</br> 裴南珠大腦一片空白,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她剛剛走火了。</br> 權(quán)相東就這么死了,不上不下,連一個像樣的句號都沒畫圓,死于她的突然走火之下。</br> 甚至于,她所要發(fā)泄的情緒還沒正式開始,就結(jié)束了。</br> 裴南珠愕然地怔在原地,久久沒回過神來。</br> 直到權(quán)相東的尸體被人拖走,一道勁瘦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身后。</br> “裴會長,按照我們的約定,你也該走了。”</br> 裴南珠這才緩緩抬起眼皮,看向來人。</br> 她的目光只在聞青硯面上停留了一會兒,便落在了他身后的金孝利身上。</br> 麻布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她遙遙地看著那個長相上完全找不出自己半點影子的年輕女孩,吃吃地笑了。</br> “這個時代,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br> 金孝利看著女人臉上掛著的慘淡笑容,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br> 她很快別開臉,遠處有警方的鳴笛聲傳來。</br> 裴南珠自然也聽到了,她扔了槍,仰起頭。</br> 今夜無星,只有一輪殘月懸懸地掛在天際。</br> 屬于她的輝煌,終于在空無一人處,悄然無聲地落下帷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