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那依你看,我該怎么做?
昏暗的閣樓內(nèi),聞青硯閉目聽著墻上的鐘表又走了一圈。</br> 在靜謐的空氣里,那道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盡管此刻正在上樓的權(quán)相東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相當(dāng)放輕步伐了。</br> 他在房門口站定,稍作停頓,而后抬手開門。</br> 就在開門的瞬間,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權(quán)相東面色一緊,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鋒利的玻璃碎片已經(jīng)抵在了他脖頸的大動脈上。</br> 尖銳的碎片尖在皮膚上留下一道劃痕,皮表凸起,卻并未流血。</br> 權(quán)相東感受著那火辣辣的滋味,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半晌,他突然嗤笑出聲:“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br> 身后氣息不穩(wěn),想必是他身上的傷勢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動作。</br> 但男人周身犀利冷冽的氣息還是讓權(quán)相東不敢小覷。</br> “我從未說過我是講道德的人。”</br> 他不是好人,不需要遵循有恩必報那一套。</br> 所以,這些天的養(yǎng)精蓄銳,為的就是這一刻。</br> 聞青硯呼吸冷沉:“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br> 論背景,論人脈,他都暫時無法和這個人抗衡。</br> 因此,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以此達(dá)到一場可以和他處在天秤兩端的關(guān)系談判。</br> 權(quán)相東也很快想清楚這一點,他放棄反抗的心思,直接了當(dāng)?shù)牡溃骸拔医裉烊ヒ娏藛虒幰狻!?lt;/br> 此話說完,他明顯感受到身后的人身體在那一瞬間緊繃起來。</br> 這是一對相互救贖,也相互為弱點的男女。</br> 權(quán)相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暗。</br> “去見她做什么?”聞青硯沉聲問。</br> “你不想知道她現(xiàn)在的狀況嗎?”權(quán)相東比較好奇。</br> 按照正常的邏輯,他不是應(yīng)該問一句‘她現(xiàn)在怎么樣?’么?</br> 聞青硯沒有回答他,而是將玻璃碎片又往他的脖頸上送了送。</br> “現(xiàn)在是我在問你。”</br> 權(quán)相東挑眉,本能要聳肩,剛動一下,尖銳的刺痛立刻讓他止住了動作。</br> “我讓她幫我從喬默口中打聽一些事情。”</br> 他說著,不等聞青硯再問,主動將自己的目的說出。</br> “我和喬默的目的都是JM集團(tuán),但我和他不一樣,我也可以在得手后選擇放棄。”</br> 權(quán)相東聲音緩慢:“畢竟,由始至終,我只是想奪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而在這條路上,只有JM集團(tuán)有那個能力幫我實現(xiàn)。”</br> 他試著去推聞青硯的手。</br> “我們可以合作的,聞先生。”</br> 玻璃碎片被一點點推離脖頸,權(quán)相東靈活的從聞青硯的禁錮之下閃身出去。</br> 他伸手摸了摸傷口,捻了下粘稠的血跡,嘖嘖道:“下手真狠。”</br> 聞青硯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他扔了玻璃碎片,冷聲道:“合作?你拿什么讓我信你?”</br> 權(quán)相東掏出手機,在搜索欄里打入‘權(quán)御’兩個字后,點開最上面的詞條,送到聞青硯面前。</br> “這是我弟弟,是個私生子,他把我從權(quán)家擠出來,搶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br> 生在財閥家族,兄弟之間本身就如同古代的皇室,九子奪位的戲說不是胡說,而是真實存在的。</br> 權(quán)相東輸在一念仁善,所以那次之后,他就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可憐任何人,包括他自己。</br> 所以他改頭換面,搭上裴南珠。</br> 他把曾經(jīng)的一切都丟掉了,唯獨名字沒換。</br> 畢竟誰都不會將他和H國三大財閥巨頭的權(quán)家準(zhǔn)繼承人聯(lián)系上。</br> 他要讓自己記住這份恥辱,銘刻那份血的教訓(xùn)。m.</br> 好在復(fù)仇的路上,一路殺過去,絕不心慈手軟!</br> 聞青硯將手機還給他,有長達(dá)一分鐘的沉默。</br> 現(xiàn)在的權(quán)相東和過去完全不是一張臉,單憑他的一番說辭,其實說是憑空捏造的也不是沒有可能。</br> 但聞青硯有種直覺,他沒說謊。</br> 這個男人眼里濃郁的想要往上爬的欲望他曾在鏡子里的自己身上見到過。</br> “你救我,是為了用我掣肘金孝利。”</br> 事到如今,所有思緒都能串聯(lián)上了。</br> 他的猜測不假,JM集團(tuán)那份無主股份的確是在金孝利名下。</br> 喬默和裴南珠之所以費勁心思要把金孝利帶回去,就是為的那份股權(quán)。</br> 而如今的權(quán)相東也是一樣,現(xiàn)在呈現(xiàn)的局面,無疑是三足鼎立。</br> 裴南珠手里有金孝利的人,權(quán)相東手里有能讓金孝利乖乖聽話的把柄,那喬默呢?</br> 那個男人不可能沒有后手,他一定留了一張只有他自己拿得動的底牌。</br> 是什么呢?</br> 權(quán)相東同時也在猜測,他選擇讓寧意去探口風(fēng),也是為了知道喬默在打什么算盤。</br> “可惜了,本來以為直播的事可以拉裴南珠下臺,但沒想到她背后還有人撐腰。”</br> 為了讓裴南珠倒下,權(quán)相東做出了不少努力。</br> 老太君的事,和崔珉的死亡直播,廢了兩張牌,結(jié)果只換來個不痛不癢的結(jié)果,他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的。</br> 但也沒太著急,如果裴南珠這么容易被打垮,那才叫沒意思。</br> 畢竟也是被媒體稱作‘魔女’的女人,她的手段配得上當(dāng)他的對手。</br> “你想拉裴南珠下臺,從一開始方向就選錯了。”</br> 聞青硯的聲音讓權(quán)相東怔忡了下。</br> 他古怪的盯著面前人,神色莫測道:“哪兒錯了?”</br> 聞青硯掃他一眼,口吻淡漠:“H國的政治很特殊,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光靠輿情就想定人罪,簡直是天方夜譚,你錄下裴南珠對老太君見死不救的視頻,但視頻里沒有裴南珠動手的實證,光是這一點,就輸了。”</br> “同理,你讓崔珉直播,口頭控訴裴南珠的罪行,但他說的那些話在H國警方來看,完全是捕風(fēng)捉影,虛無縹緲的存在,再加上裴南珠有本事直接動用上頭的勢力讓大眾閉嘴,她只出了一招,你的計劃就全面崩盤了。”</br> “你所做的出發(fā)點都是煽動輿論,但H國恰恰最不怕的就是輿論。”</br> 在財閥只手遮天的H國,連政治都受財閥影響的狀況下,他費勁巴拉的這一出,好像真的在隔靴搔癢,對裴南珠完全造成不了半點實質(zhì)性傷害。</br> 權(quán)相東咂摸出意思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虛心請教著。</br> “那依你看,我該怎么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