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哥只想你陪在身邊
喬默不說話,只站起身,看著她從樓梯上緩緩下來。</br> “我問你,聞青硯怎么了?”</br> 寧意在他面前停下,語氣平靜的重復(fù)了一句。</br> “你聽錯了。”</br> 喬默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強(qiáng)勢。</br> 兩人身高相差一個頭,以至于她看他時(shí),需要用仰視。</br> 小時(shí)候,也是這樣的姿勢。</br> 在她眼里,兄長高大又可靠。</br> 他像一顆大樹,能幫她擋下所有風(fēng)雨。</br> 可現(xiàn)在,她所有的風(fēng)雨都是他帶來的。</br> 寧意沉息,冷聲道:“電腦給我,我要看視頻。”</br> 男人沒有分毫讓步,一座山似的堵在她面前,堅(jiān)持道:“我說了,是你聽錯了。”</br> “電腦給我!”</br> 寧意陡然拔高了聲音,因?yàn)殡[忍而微微顫抖的肩頭,瑩白的肌膚晃眼入眸,像一朵急速凋零的海棠花。</br> 喬默眼睛一刺,緊繃著的手抖動下。</br> 而后,到底還是讓開了。</br> 寧意撲到電腦前,視頻畫面暫停在一片藍(lán)到發(fā)黑的海面上。</br> 她把進(jìn)度條拉到最開始,然后按下空格鍵。</br> 畫面晃動,下一秒鏡頭對準(zhǔn)聞青硯的臉。</br> 在看到男人慘白的面色時(shí),寧意再繃不住,死死咬著唇瓣,雙目通紅。</br> 她透過鏡頭,看到男人被捆住手腳,腳上系著一塊大石。</br> 從始至終,他的神情都很平靜。</br> 是坦然面對死亡了么?</br> 還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br> 寧意心疼的要死,手掌緊緊攥著,指甲深陷進(jìn)肉里亦無知覺。</br> 視頻很短,從聞青硯被捆住手腳,到扔進(jìn)海里,前后不過三分鐘都不到。</br> 畫面再一次定格在海面上,寧意卻無法再冷靜。</br> 因?yàn)樗肋@片海里,沉著她的愛人!</br> “是你讓裴南珠把他沉海的是不是?”</br> 她站起身,眼里爬滿血絲,嘶聲質(zhì)問。</br> 喬默緊抿唇線,他沒有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br> 只是目光沉沉的望著她,緩緩道:“寧寧,我不想讓你離開我。”</br> “所以你就要他死?”</br> 寧意近乎尖叫,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這么尖銳刺耳。</br> 她像個潑婦,什么教養(yǎng)什么禮貌統(tǒng)統(tǒng)扔到了九霄云外,以最惡劣的本性質(zhì)問他。</br> 喬默面不改色,甚至認(rèn)真的回答她的問題:“只有他死了,你的心才會死。”</br> 她才能乖乖留在他身邊,再沒有其他念頭。</br> 他們還會像幼時(shí)那般,彼此依偎著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夜。</br> 這已經(jīng)成了他的執(zhí)念。</br> 是支撐著他這些年,在重壓之下不曾倒下,拼命把自己活成人上人的執(zhí)念!</br> 要他對她放手,無異于叫他去死。</br> 所以,即便她現(xiàn)在歇斯底里的對著他,他也不曾有一絲后悔。</br> 不破不立,他就是要她絕望。</br> 如此,才能真正斷了她所有念想。</br> 至于留下的創(chuàng)傷,沒關(guān)系,他有漫長的下半輩子來彌補(bǔ)她。</br> 喬默眼神堅(jiān)定,寧意差點(diǎn)笑出聲來。</br> “喬默,你知道他死了,我也活不成嗎?”</br> 女人聲音輕下來,卻一點(diǎn)兒不比她尖銳著嗓子沖他吼時(shí)更教他心痛。</br> 她用一種近乎絕情的表情,說著如此殘忍的話。</br> 喬默溫沉的面上總算出現(xiàn)一絲崩裂,他如何能忍受,她要尋死這件事?</br> “寧寧,就非他不可嗎?他為你做的事我一樣能做到,為什么就不能試著愛我呢?”</br> 男人扣著她的肩膀,語氣無法掩飾的無力。</br> 寧意冷冷看著他,眼里臉上再找不到半點(diǎn)溫情。</br> 她也不恨他,只是看他的眼神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冷漠幾分。</br> “你永遠(yuǎn)都做不到,因?yàn)槟愀静欢裁唇袗邸!?lt;/br> 愛是呵護(hù),是不忍心她受一點(diǎn)兒傷害,是手里握著一把刀,刀尖永遠(yuǎn)沖著他自己。</br> 聞青硯就是以這樣如履薄冰的狀態(tài)對待她。</br> 即便自己走在懸崖峭壁上,也要將她高高舉起,不讓她看到他所要面對的陰暗危險(xiǎn)。</br>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做到像他那樣愛著她。</br> 寧意笑了,奇異的,她在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謐。</br> 那些推著她不得不繼續(xù)往前走的波浪仿佛于這一瞬間平息下來,她走在岸邊,清楚的知道他就在那片海里。</br> 于是什么都不怕了。</br> 因?yàn)樗溃呦蛩褪怯篮恪?lt;/br> “寧寧,我……”</br> 喬默話沒說完,倏然瞳孔驟縮,在大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身體已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br> 他猛地沖上前,一把奪走被寧意攥在手里的水果刀。</br> 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弄傷她脆弱的脖頸肌膚。</br> 瑩白如玉的鎖骨上方,一抹鮮紅的血痕觸目驚心。</br> 喬默呼吸一滯,他扔了水果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就這么愛他,愛到要給他殉情?”</br> 寧意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氣沉沉。</br> “你能攔得了我一次,能攔得了我一輩子嗎?”</br> 她是鐵了心要去死!</br> 喬默怒意熊熊燃燒,五臟六腑都灼燒一片的疼。</br> 一腳踹翻沙發(fā)邊的垃圾桶,男人掐著眉心,郁沉道:“好,你想死,我不攔你,我還會幫你,幫你把你那一對兒女送上路陪你一起,這樣你滿意嗎?”</br> 寧意渾身一震,她唰地看向他,原本烏黑的眼瞳被腥紅的恨意占滿。</br> 她看著喬默,想不通一個人為什么能變得如此面目可憎?</br> 男人俯下身,與她灼灼的雙目對上:“還想死嗎?”</br> 見她不答話,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br> 這口氣松得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他動作堪稱輕柔,拂去她眼角淚痕,溫聲哄道:“乖寧寧,哥不想兇你,哥只想你陪在身邊,我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br> 寧意死咬著唇,一聲不吭。</br> 喬默也不惱,他大掌像往常無數(shù)次那般,自然的揉著她的發(fā)。</br> 還如幼時(shí)一樣,將人擁入懷里,輕拍她的背脊。</br> “哥在的,哥一直都在的,所以寧寧也不要拋下哥。”</br> 他的世界漆黑陰沉,她是唯一光亮。</br> 所以不要離開,當(dāng)他生命中那束光,直到永遠(yuǎn),好不好?</br> 寧意被他按在懷里,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br> 她清晰的意識到,幼時(shí)護(hù)她長大的英雄已經(jīng)死去。</br> 面前這個擁有一模一樣面孔的人,是一具披著他皮囊的魔鬼。</br> 要逃,她要逃。</br> 可是,逃得掉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