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反面無情的小東西
李宥齊一直在皮艇上等到夜里九點(diǎn)半點(diǎn),還是不見寧意和聞青硯身影。</br> 再有半個小時,渡輪會準(zhǔn)時出發(fā),到時候再想脫身可就難了。</br> 他等不下去,把皮艇交給旁人,自己脫下救生圈就要上渡輪。</br> 倏地,一聲入水的噗通聲響起,李宥齊動作一頓,看著距離他十米遠(yuǎn)處的巨大浪花,心頭一跳。</br> “快過去!”</br> 他低喝一聲,想也沒想的跳下海,往浪花那邊游去。</br> 海面上滿是腥咸的氣味,但李宥齊越往那邊游,聞到的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便愈發(fā)濃郁起來。</br> 是聞青硯嗎?</br> 剛才遠(yuǎn)遠(yuǎn)地只瞧見那身形像個男人。</br> 所以他們的計劃還是失敗了,那寧意呢?</br> 李宥齊思緒紛亂,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br> 嘩——</br> 兩米遠(yuǎn)的地方,水浪翻涌,有人從海里冒了個頭,又很快被浪花打下去。</br> 夜里的海面洶涌,像一張深淵巨口,要把一切盡數(shù)吞噬。</br> 李宥齊凝神,加快速度游到那人跟前,將再一次被海浪淹沒的人從海里撈出來。</br> 皮艇在不遠(yuǎn)處停下,一束強(qiáng)光照過來,他得以看清手里抓著的人的臉。</br> “怎么是你?”</br> 李宥齊拔高了聲音。</br> 男人一頭微卷的棕黑發(fā)此刻濕淋淋的,桀驁的眉眼有氣無力的耷拉著,俊顏慘白如紙,薄唇緊抿成線,不是希澈又是誰?</br> 男人聞言,藍(lán)眸費(fèi)力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便昏死過去。</br> 李宥齊注意到他周遭藍(lán)到發(fā)黑的海水里氤氳著點(diǎn)點(diǎn)殷紅,眉頭緊皺。</br> 招呼著皮艇上的人把他們拉回去,沒等他喘口氣,胸口的衣襟被人攥住。</br> 他抬眉,希澈依舊雙目緊閉,唇瓣動了動,擠出兩個字來。</br> “快……走……”</br> 話音落地,渡輪上突然一陣強(qiáng)光亮起。</br> 數(shù)十道光柱照向海面,李宥齊頭皮炸了下,壓低聲音厲喝聲:“走!”</br> 皮艇蹭得下竄出十來米遠(yuǎn)。</br> 與此同時,一道光柱鎖定過來,停留了足足一分鐘。</br> 李宥齊知道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但對方好像并沒有下一個動作。</br> 皮艇飛速,眨眼間甩開了強(qiáng)光可視范圍。</br> 李宥齊回頭去看,皮艇已經(jīng)與渡輪拉開幾百米遠(yuǎn),這個距離,偌大的渡輪縮小成巴掌大小,只能隱約見到其上燈火通明。</br> 他要接的人,一個沒來。</br> ……</br> 渡輪甲板上,姜真看著平靜的海面,那艘皮艇早已看不見。</br> 她側(cè)目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沉默了會兒,還是開口出聲:“就這么放他走了,真的沒問題嗎?”</br> 喬默沒有回答她,只看著跪在腳邊瑟瑟發(fā)抖的瘦弱男子。</br> 他的旁邊,裸著上半身的耗子還保持著震驚恐懼的表情,額頭一個血窟窿,早已咽了氣。</br> 虛胖浮腫的裸體像一團(tuán)白花花的肥肉,看得人反胃。</br> 他就這么被擺放在鍵盤的旁邊,他想遠(yuǎn)離,身后有人按著他的脖子,不讓他動彈半分。</br> “饒命,饒命,喬總饒命!”</br>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會喪失語言能力的。</br> 鍵盤腦子一團(tuán)亂麻,組織了好久,才湊成完整的一句話。</br> 死不瞑目的耗子就是他的下場,他從喬默冷漠的表情中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br> 這一瞬間,他突然很恨向槐那個女人。</br> 但那個女人也一定活不成的。</br> 她被喬默帶走,不知道帶去了哪里。</br> 但鍵盤肯定,她的下場絕對會比他和耗子更慘。</br> 早知道……早知道……</br>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br> “把他扔下去。”</br> 喬默開口了,鍵盤瞳孔頓時縮成針尖狀。</br> 眼看著耗子的尸體被抬起,扔進(jìn)海里,許久才傳來‘咚’的一聲。</br> 他抖得像篩子,拼命給他磕頭。</br> “別殺我,別殺我,您要我做什么都行!”</br> 喬默一眼不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抬起。</br> 四五個保鏢蜂擁而上,捆住他的手腳,腳上的繩子還系著四塊紅色杠鈴片,共二百斤,足夠他在落水的瞬間,將他拖入深海里。</br> 咚——</br> 又是一聲悶響。</br> 姜真別過去的臉在聽到這聲響時一僵,那四塊紅色杠鈴片像壓在她心口上,令人窒息。</br> “回吧。”</br> 喬默不知是對誰說的這話,語畢,徑直從甲板上走進(jìn)船艙。</br> 姜真望了眼一望無際的海面,抿了抿唇轉(zhuǎn)身跟上,而后,在他進(jìn)入房間后停下腳步。</br> 房門開合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床上的女人。</br> ……</br> “熱……好熱……”</br> 寧意完全失去意識,藥性來得猛烈,身體本能的扭動著尋找水源。</br> 喬默走近她,在床邊坐下。</br> 幾乎是他坐下的瞬間,女人感應(yīng)到他的存在,似蛇一般纏上來。</br> 粉白的臉頰上通紅一片,迷蒙的水眸半睜,露出里頭黑水銀般的眼瞳,此刻水水潤潤,像蒙了一層水汽。</br> 因為得不到滿足的難受,讓她眼尾爬上紅暈,好似天邊的火燒云,絢爛得驚心動魄。</br> 她用臉輕蹭他的掌心,比她身體溫度低幾度的體溫宛若酷暑里的冰。</br> 女人發(fā)出一聲喟嘆,還想要更多。</br> 她的身體滾燙,如火一般貼上來。</br> 初夏衣衫本就單薄,喬默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軟肌膚帶來的綿滑,讓人想一探芳澤。</br> 中了藥的寧意,身上再找不出半點(diǎn)她本身的影子。</br> 徹底化身志怪里勾魂攝魄的妖精,纏著他不放。</br> 喬默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深棕色的眼眸里充斥著濃郁的欲色,聲音嘶啞。</br> “寧寧,今天我要是做下去,你會恨我一輩子吧?”</br> 女人聽不懂他的話,眼神如絲的盯著他瞧,曖昧又懵懂。</br> 喬默倏然輕嘆。</br> 他起身彎腰將人抱起,走進(jìn)洗浴室。</br> 他將寧意放在浴缸里,打開淋浴頭,開了冷水。</br> 冰冷的水驅(qū)散身上躁意,她也不動,乖巧的伏在浴缸邊上,懶懶地任由他拿著淋浴頭替她澆灌身體,動作細(xì)致又輕柔。</br> 她倒是舒服了,男人的耐性卻快要到了爆發(fā)點(diǎn)。</br> 寧意渾身濕透,薄薄的衣裙黏在身上,玲瓏的身軀一覽無遺。</br> 喬默捏了捏她的臉頰,被人躲開。</br> 睡夢中的人囈語一聲,不滿的換了個睡姿。</br> 喬默揚(yáng)眉,嗤笑。</br> “反面無情的小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