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讓他們走,立刻!
寧意聽著電話那頭李宥齊含著明顯怒意的聲音,心頭一暖。</br> “小舅舅,聽我一回吧。”</br> 李宥齊煩躁地來回踱步,太重的話說不出口,但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也著實做不到。</br> 寧意輕聲道:“我有分寸的,說不定等明天聞青硯受到刺激,就想起來了呢?”</br> 哪怕這個幾率小到幾乎為零。</br> 李宥齊最終還是妥協(xié)。</br> “我只有一個要求,一切在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下進(jìn)行。”</br> 寧意連聲答應(yīng),安撫了好一陣才掛了電話。</br> 手機(jī)震動一聲,是喬默的信息。</br> 【還好嗎?】</br> 寧意看了眼,沒有回復(fù),直接將手機(jī)調(diào)回靜音,起身進(jìn)了浴室。</br> 洗漱完出來時間還早,她躺在酒店床上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br> 大概是偏離了市中心的緣故,這里的夜空要比她之前見到的更漂亮些。</br> 看著掛在天際的星星,寧意睡意徹底消散,披著浴袍走到陽臺。</br> 一墻之隔,聞青硯也在看著同一片星空。</br>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默契十足的只當(dāng)不知道對方的存在。</br> 偶爾的一兩聲動靜也全當(dāng)沒聽見。</br> 只靜靜仰頭望著星空,看那偌大的黑布上,星輝明滅。</br> 這大半個月以來的空落在這一刻被填滿,所有的浮躁不安一掃而空。</br> 因為知道他就在身邊,所以心里格外平靜。</br> 長夜漫漫。</br> 寧意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后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br> 昨晚是她自己睡到床上的?為什么一點印象都沒有?</br> 叩叩——</br> 房門被人敲響,寧意抓過手機(jī)看了眼時間。</br> 七點二十五了,昨天聞青硯好像說過要她七點鐘到車上。</br> 紛雜的思緒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火速從床上跳起去開門。</br> “對不……”</br> “女士,您訂的早餐。”</br> 本以為敲門的是聞青硯,結(jié)果是服務(wù)生的送餐服務(wù)。</br> 寧意愣了下,接過早餐又跑到窗邊,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酒店前面的一排停車位。</br> 在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保姆車后,懸著的心放了下來。</br> 草草的洗漱一番下樓,剛好聽到他發(fā)動車子的聲音。</br> 寧意加快腳步,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一副‘你別想甩掉我’的模樣。</br> 聞青硯:“……”</br> 他的確是打算走的。</br> 已經(jīng)比他預(yù)算的時間遲了半小時,半小時是他的極限。</br> 或者說,這遲到的半小時,是他給自己預(yù)留思考的最后期限。</br> 這一夜,他都在帶她走和不帶她走之間猶豫。</br> 最后,把決定權(quán)交給老天。</br> 七點半,她還沒上車的話,他就自己去找喬默。</br> 結(jié)果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女人踩著點,在七點三十分整,拉開了他的車門。</br> 這是天意吧?</br> “你給我叫了早餐,卻不叫醒我,你想丟下我。”</br> 寧意語氣肯定,清亮的黑眸直勾勾盯著他,拿出了審訊的姿態(tài)。</br> 聞青硯倏地有點心虛,他沒應(yīng)聲,認(rèn)真開車。</br> “明明帶上我會更輕松,也絕對比你孤身犯險的成功率多得多,為什么還要丟下我?”</br> 寧意不依不饒的追問。</br> 男人唇線緊抿,沒有回答。</br> 他也在想為什么?</br> 為什么有一條捷徑擺在面前,他卻想繞一個大圈子,哪怕結(jié)果可能又是以一敵四十多人,一個弄不好,連命都要折進(jìn)去?</br> 他就是本能的不想用她做交換。</br> 這在他將人從喬默面前帶走后,就一直在腦海里亮紅燈的念頭。</br> 她不是物件,他不能用她來換取任何有利條件。</br>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br> 聞青硯想不起來,有關(guān)她的回憶被藏在那片濃厚的白霧里,他每次想去一探究竟時,都會被潛意識電擊阻攔。</br> “你叫什么名字?”</br> 車子駛到清致居別墅區(qū)前的那條路上,他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這么一句。</br> 寧意微微動了動唇瓣,別過頭甕聲甕氣道:“我不告訴你,我要等你自己想起來。”</br> 吱——</br> 急剎車后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寧意嚇了一跳。</br> 等她回過神時,男人大力的抓著她的手腕,黑眸如潭水般沉靜幽深:“告訴我,你的名字。”</br> 寧意望著他,失神間下意識回他:“喬寧意。”</br> 喬寧意。</br> 三個字一入耳,腦中嗡鳴一片。</br> 聞青硯拼命忍住要炸了的疼痛,打開她那邊的車門,在寧意驚詫的目光下,將她推下車。</br> 車子在她雙腳沾地的下一秒,飛速駛?cè)肭逯戮樱芸鞗]了蹤影。</br> 涼風(fēng)吹來,驅(qū)散了腦中混沌,寧意臉色一變,連忙追上去。</br> 她邊走邊給喬默打電話,對方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久久沒接。</br> 寧意鍥而不舍,邊跑邊打,一連十幾通電話打過去,喬默終于接聽。</br> “哥……”</br> “這時候知道叫我哥了?”</br> 聽筒里傳來男人含著慍怒的聲音,寧意呼吸一緊,沒注意腳下,險些被減速帶絆倒。</br> 她的驚呼聲被喬默聽見,他冷聲問:“你在哪兒?”</br> “我在你家小區(qū)外,我馬上就到,哥,你讓他帶那個女人走,算我求你了好不好?”</br> 寧意不敢遲疑,說出自己的位置,也顧不上其他,只知道如果喬默較真,聞青硯今天絕對無法活著從這里走出去。</br> 喬默很長時間沒有出聲。</br> 那邊死寂到她幾乎要懷疑是通話出現(xiàn)問題時,男人冷硬的聲音響起:“好,我可以放人,你要留下來。”</br> 她要留下來?</br> 是什么意思?</br> “留在我身邊,陪我一個月,一個月后你想走隨時可以走。”</br> 喬默的解釋緊隨而來。</br> 寧意停下腳步,一顆心不住往下沉。</br> 雖然接受了喬默變了的事實,但真正到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渾身發(fā)冷。</br> 前面?zhèn)鱽泶蚨仿暎莶坏盟嘞搿?lt;/br> “好,我答應(yīng)你!”</br> 寧意快速應(yīng)下來,又接著道:“讓他們走,立刻!”</br> 話音落地,前方喧鬧的打斗聲戛然而止。</br> 她很快看到昨天見過的那輛桑塔納沖她的方向飛馳而來。</br> 路很寬,即便她站在路中央,兩旁的距離也足夠一輛普通汽車開過。</br> 寧意還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眼睜睜看著桑塔納從身邊疾馳而過。</br> 駕駛位上的聞青硯面容冷峻,看也不看她一眼,他走過時,耳邊風(fēng)聲呼嘯。</br> 而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位上,那個陌生女人依偎在他身邊,哭得梨花帶雨。</br>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卻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br> 寧意自己都驚訝,這么短的時間里,她看到了如此多的內(nèi)容。</br>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br> 她和聞青硯是什么關(guān)系?</br> 為什么他拼死也要把人帶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