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所謂家人
“哥你說什么?”</br> 電話里女人不可置信的聲音入耳,尾音都變了調(diào)。</br> 喬默語氣平和的重復(fù):“南港的事情,想辦法傳到裴南珠的耳朵里。”</br> “哥你瘋了?!”</br> 姜真忍不住尖叫,她覺得喬默離開的這段時間就像變了個人,連續(xù)幾天聯(lián)系不上也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要把南港的事讓裴南珠知道!</br> “哥你明不明白,如果裴南珠知道南港的事是你干的,她會怎樣對你?”</br> 喬默聲線沒有一絲變化:“我要的就是她出手。”</br> 姜真在電話那頭瞪大了雙眸,這和自殺有什么分別?</br> 裴南珠那女人本來就忌憚他,這些年如果不是喬默行事低調(diào),那個老巫婆早就斷了他的生路。</br> 好不容易夾縫中生存,從裴南珠手里搶了南港的路子,他這會兒卻要自爆,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br> “哥你什么意思,我不懂……”</br> 喬默捏了捏眉心,原本不打算解釋,但他現(xiàn)在人不在H國,到底有許多事不方便,幸好姜真是個值得信任的,否則他也不會這么早回國,留她在那邊穩(wěn)住局面。</br> 不過也有弊端,姜真明顯不如她哥姜韓果斷,女人還是太麻煩。</br> 如果不是姜韓……他也不會把大局托付給一個女人。</br> 說到底,他這次回國還是太倉促了。</br> 但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他錯過了寧意一整個少女時期,不想再繼續(xù)錯過她任何一個階段了。</br> 喬默閉了閉眼,平聲道:“裴南珠暫時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不再H國了,這個消息你得藏好,并在同時放出我被困在南港的風(fēng)聲,引她出手。”</br> 姜真聞言,總算從中摸到了些許門道,她激動道:“我知道了,用華夏的話來說,這招叫空城計!”</br> 女人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聽起來莫名滑稽。</br> 喬默難得露出些許笑意:“準(zhǔn)確的說,叫禍水東引。”</br> 禍水東引?</br> 姜真的中文造詣不高,想破了腦袋也沒參透。</br> 喬默解釋:“裴南珠出手后,你想辦法把金孝利引過去。”</br> “哥,你是要……”</br> 姜真驚訝的捂著嘴,這也太瘋狂了!</br> 這能成功嗎?</br> 萬一失敗了,賠上的可是他們搭上半條命才拿下的南港啊!</br> 姜真心里沒譜,但她向來對喬默的話言聽計從,哪怕這回任務(wù)極其兇險。</br> 于她來說,早在數(shù)年前她和哥哥姜韓因?yàn)檫€不上債務(wù),差點(diǎn)被人賣到地下賣場挖空器官時,就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br> 喬默替他們還清了債務(wù),給了她和哥哥一次新生的機(jī)會。</br> 就算他要他們兄妹去死,他們也只會心甘情愿的放棄生命,更何況,喬哥對他們兄妹比親生父母還要好。</br> 這份恩情,她姜真會用一輩子去償還。</br> 掛了電話,姜真便按喬默所說,不動聲色的散布南港的消息。</br> 如何巧妙的把風(fēng)吹到裴南珠耳朵里,再沒有比JM小公主金孝利更適合的人選了。</br> 姜真思索了會兒,撥通了金孝利的電話。</br> “孝利妹妹,喬哥在你那兒嗎?我有急事找他。”</br> ……</br> 國內(nèi)。</br> 這是聞青硯墜海失蹤的第七天,各方搜尋的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br> 寧意聽著李宥齊的話,對上后者擔(dān)憂的目光,還安慰似的對他露出一抹笑。</br> “寧意……”</br> 李宥齊擔(dān)心她是在強(qiáng)撐,畢竟距離出事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可搜尋隊(duì)每次的結(jié)果總是不如人意。</br> 她精神繃得太緊,他怕遲早有一天會出大事。</br> “我沒事。”</br> 寧意溫聲安撫他:“關(guān)于尋找他的這件事上,我不會著急,再來多少次同樣的結(jié)果我都能承受,但不論我如何失望,都不會放棄繼續(xù)找他。”</br> 盡管她比誰都清楚,這么多天下來,聞青硯兇多吉少。</br> 但沒有結(jié)果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在沒有確定他音訊的情況下,她始終當(dāng)他還活著。</br> 只有這樣,才能支撐著她繼續(xù)活下去。</br> “你自己注意身體,聞氏公司那邊我會幫你看著。”</br> 李宥齊只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里盡可能的幫她一把。</br> 心理上的坎兒,終究還得她自己過。</br> 寧意點(diǎn)點(diǎn)頭:“這段時間,麻煩你了。”</br> 李宥齊刻意拉下臉:“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再這樣客氣,我可要不高興了。”</br>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之所以選擇回歸李家,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動用李家的人脈勢力。</br> 他也清楚寧意心中的矛盾,一邊索求一邊愧疚,她嘴上說著自己是個薄情的人,但刻在骨子里的觀念是騙不了人的。</br> “不用覺得內(nèi)疚寧意,我們是你的家人,為家人做這些,我和父親都只會感到開心,畢竟我們還有能幫到你的地方。”</br> 李宥齊輕而易舉的擊破她的心理負(fù)擔(dān)。</br> 寧意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些什么。</br> “既然你叫我一聲小舅舅,有些話我覺得我有責(zé)任跟你說,不要拒絕家人對你的關(guān)心和付出,你母親也一樣,這幾天你都對她避而不見,寧意,她很傷心。”</br> 李宥齊聲音很輕,落在耳里卻帶著不可忽視的重量。</br> 寧意只覺得心臟的位置被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下,那份一直糾結(jié)郁堵的情緒突然間就通暢了。</br> 他說得對,他們是家人。</br> 盡管分離二十多年,可他們?nèi)匀皇枪侨庀噙B的家人。</br> 家人之間是可以無私奉獻(xiàn)而不圖任何回報的。</br> 他們照顧她心理敏感,面對她的利用,反倒怕她因此產(chǎn)生負(fù)擔(dān),只佯裝不知。</br> 相形之下,寧意的行為顯得無比幼稚。</br> 不得不承認(rèn),小時候生活在喬齡身邊,在沒有感受過正常家庭關(guān)系的情況下,喬齡不可避免對她的觀念產(chǎn)生了影響。</br> 在一段病態(tài)關(guān)系里待久了,寧意變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敏感脆弱。</br> 她習(xí)慣性把自己包裹起來,用鋒利刻薄的態(tài)度保護(hù)內(nèi)心的恐慌。</br> 因?yàn)楹ε率軅砸婚_始時就把自己擺在最差勁的位置上。</br> 對別人的好視而不見,自以為是的覺得那是一種對自己也是對他人的保護(hù)。</br> 殊不知這種自保的行為,會最大程度上傷害那些真正關(guān)心她的人。</br> 比如李宥齊,比如秋容。</br> 寧意眼眶微熱,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太過自私。</br> “小舅舅,今晚請秋……母親來家中吃晚飯吧,我下廚。”</br> 李宥齊聞言眸中一亮,欣慰地的應(yīng)下:“好,我去給她打電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