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有跡可循的疏離
李清緣尖叫著撲上去,溫庚被她撲得措手不及,又是幾聲槍響,伴隨著門外越來越近的警笛聲。</br> 禮堂亂成一團。</br> “戲看完了,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舊賬了。”</br> 向槐扯著寧意趁亂出了酒店。</br> 她將人一把推上重卡,提起婚紗厚重寬大的裙擺跟著爬上駕駛座。</br> 她沒有開重卡的經驗,一路險之又險的出了市區(qū),駛上高速。</br> “算算時間,也該有人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br> 向槐握著方向盤,余光看到寧意雙目緊閉。</br> 嘴里的布條早已經被拿掉,可她不吵也不鬧,不免讓人好奇她現(xiàn)在在想什么。</br>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向槐問。</br> 寧意抿唇不語。</br> 她在腦子里梳理著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br> 從被李宥齊敲開房門,再到突然的昏倒。</br> 以及昏倒后的那些感受,現(xiàn)在看來,應該不是她的臆想。</br> 所以,聞青硯抱她是真的,他和李宥齊的對話也是真的。</br> 那么,他活不了多久,也是真的……</br> 如果她的推理沒錯,這些天聞青硯的一切行為便有了合理的解釋。</br> 事到如今,寧意竟然覺得高興。</br> 是的,高興。</br> 因為聞青硯有跡可循的疏遠冷漠而高興。</br> 他是有苦衷的,他不想拖累她,所以寧愿她恨著他,也要竭力撇清關系。</br> 在今天親眼見證了這么多變故發(fā)生后,寧意第一個想到的竟然還是他。</br> 不得不承認,她的想法自私到極端。</br> 又或許,她的心理也早已經不正常了。</br>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從這些真真假假的表象里捕捉到了聞青硯的真心。</br> 這就足夠了。</br> 至于溫庚為什么會出現(xiàn)。</br> 李清緣后來怎么樣了。</br> 溫南心到底死沒死。</br> 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br> “謝謝你,向槐。”</br> 寧意突然出聲,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差點讓向槐手抖的把車開上護欄。</br> 她詭異的看了寧意一眼:“你沒病吧?”</br> 寧意沒再回應,沉郁了多日的心情豁然開朗,她翹著嘴角,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竟不管不顧的睡過去。</br> 向槐抿唇,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br> 為什么她會生出一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錯覺?</br> 可明明她的計劃收獲頗豐。</br> 溫南心死了,喬寧意落在了她手里,目前來看,她才是最大的贏家不是么?</br> 向槐猶豫的心緒漸漸沉淀下來,她深呼吸兩次,握緊方向盤。</br> 沒錯,她才是最大贏家!</br> ……</br> 李宥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寧意。</br> 發(fā)現(xiàn)寧意并沒有隨他一同來醫(yī)院后,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了聞青硯的手機上。</br> “計劃出紕漏了,寧意不見了。”</br> “嗯,我知道。”</br> 聞青硯聲音冷靜,但李宥齊聽到他那邊鍵盤飛速被敲動的聲響。</br> “你在找寧意?”</br> 他壓著跳疼的額頭問。</br> 對方簡短嗯了聲,鍵盤敲擊聲也隨之停下。</br> “按照這個路線來看,她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在海邊。”</br> 聞青硯看著同步到手機上路線顯示,低聲道:“溫庚逃走了,還有擅自帶你家老爺子過來,跟你說聲抱歉,但老人家沒什么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他現(xiàn)在還在世紀酒店,我擔心溫庚去而復返,方便的話你最好現(xiàn)在趕過來。”</br> 這大概是和聞青硯合作這么久以來,李宥齊聽他說話最多的一次了。</br> 不知為什么,他有種這通電話會是他們最后一次對話的錯覺。</br> 沒等李宥齊弄清是什么給他這種感覺時,對方已經交代完畢掛斷電話。</br> 聽著那端嘟嘟忙音,那種再也不見的感覺愈發(fā)強烈起來……</br> “見鬼!”</br> 李宥齊低咒一聲,掀開被子下床。</br> 溫庚會開車撞他完全偏離在計劃之外。</br> 原本他和聞青硯的打算是,利用這場婚禮和寧意引溫南心上鉤,再由她扮演寧意,讓李清緣邁出最后一步對老爺子咄咄相逼,以此引溫庚現(xiàn)身,他們好將人一網(wǎng)打盡。</br> 但還沒等他們走到這一步,溫庚自己便出現(xiàn)了。</br> 想來變故發(fā)生在H國那邊,具體是什么暫時還不清楚。</br> 聞青硯只能根據(jù)情況調整計劃,以溫南心的命逼著李清緣孤身赴約到禮堂,溫庚果然追著人過來。</br> 接下來的一切水到渠成,只是唯獨算漏了一點——向槐。</br> 她把寧意半道截走,現(xiàn)在人已經上了高速。</br> 李宥齊心不住往下沉,聞青硯親手把人交到她手上,他卻沒能做到相應承諾。</br> 如果寧意出什么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br> ……</br> 黑色的跑車在高速上疾馳,留下一道殘影。</br> 聞青硯將油門踩到底,飛速飆車。</br> 重型大卡的車很穩(wěn),但車速是弱點,他現(xiàn)在能抓住的,只有速度這一強項,以此來追平時間上的差距。</br> 幾次生死時速,有車主氣急敗壞的鳴笛聲,又很快被拋在后頭,連殘聲都聽不見了。</br> 快點,再快點。</br> 要在寧意出事之前追上去。</br> 否則他所做的這些又有什么意義?</br> 聞青硯漆沉的黑眸里爆發(fā)血絲,他眼皮不敢眨,幾乎是賭上了命在極限超車。</br> 二十分鐘后,跑車沖下高速,沿著一條狹窄的海邊小道疾馳。</br> 在這條路的盡頭,終于看到了那輛重卡。</br> 它被隨便停靠在路邊,車里空空如也。</br> 聞青硯棄車,沿著那條唯一的小路追上去。</br> 空氣中漸漸能嗅到海水的腥咸,起風時,風卷著細沙撲了人一臉。</br> “學長,這里!”</br> 遠處傳來向槐瘋癲的叫喊。</br> 聞青硯瞇眼去看,遠遠的瞧見女人雪白的婚紗在風中揚起,像一面迎風搖曳的船帆。</br> 與她被婚紗映襯的略臃腫的身形截然相反的,是那抹纖弱到仿佛風一吹就消失的消瘦身影。</br> 聞青硯心口一緊,加快步伐跑過去。</br> 向槐滿眼迷戀,看著越來越近的男人,發(fā)出一聲喟嘆。</br> “只可惜,他不是奔我而來。”</br> 她槍口抵著寧意的后腦,語氣惋惜地道了句,又話鋒一轉:“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讓你選擇,你是想他死在你面前,還是想你死在他面前?”</br> 這個問題充滿惡趣味,又帶著那么一點點哲學。</br> 向槐像忽然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鮮玩意兒,對已經走到跟前的聞青硯說。</br> “學長,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