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我要你幫我,讓她死心
“咦,怎么掛了?”</br> 秦許剛要說話,屏幕已經(jīng)顯示通話結(jié)束。</br> 算了,反正是陌生號碼,如果有重要的事,對方一定會再打來。</br> 抱著這樣的想法,秦許收了手機,一扭頭,對上女人盈盈的笑臉。</br> 莫名被嚇一跳,很奇怪,明明很養(yǎng)眼明媚的一張臉,但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不適感。</br> “不好意思向小姐,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br> 他歉意的問,向槐彎了彎眸子:“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既然沒聽見就算了吧。”</br> 說罷,她轉(zhuǎn)身往病房走去。</br> 秦許連忙追上去,攔在其面前:“向小姐,聞總吩咐過,除了醫(yī)護人員,誰都不準(zhǔn)進去。”</br> 向槐挑眉:“我救了他,也不行?”</br> 見男人一臉為難,她好笑的展顏:“行,我不進去。”</br> 秦許松了口氣,見她往窗口一站,目光流連在病房內(nèi)的聞青硯身上。</br> 老實說,向槐生的很好看。</br> 瓜子臉,柳葉眉,眼型是少見的狹長扇形,小狐貍似的狡黠,眼尾一顆小痣,更添靈氣。</br> 她本該是活潑向陽的,此刻眉宇間卻籠了絲絲縷縷的愁,讓她的氣質(zhì)陡然下沉,整個人猶如江南的一場烈雨,來得有多兇,消沉的就有多快,潤進泥里,有一種沉悶的泥土腥濕氣。</br> 不知道為什么,再見面,他總覺得向槐哪里變了。</br> 但到底是哪兒,他說不準(zhǔn)。</br> 也或許是他的錯覺,秦許晃了晃腦袋走遠。</br> 直到余光里男人的身影完全淡出視野,向槐才扭過頭,看著空蕩蕩的長廊,放輕腳步走進病房。</br> 她走到聞青硯的病床跟前,眸光凝了一片雪色,就這么靜靜的望著他。</br> 沒有愛,沒有恨,以一種完全陌生的目光注視著他。</br> 良久,輕笑一聲。</br> 原來他也沒什么不同。</br> 和其他男人一樣,花言巧語的哄騙她,利用她,等到她身上的價值一文不剩的時候,毫不留情的踢開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br> 如此冷血無情,她卻當(dāng)他是拯救她的英雄。</br> 多可笑。</br> 最后被人當(dāng)做垃圾扔掉,她為此努力奮斗了這么多年,都成了笑話。</br> 這一個月多來,向槐每天都在腦海里想象著重逢后的畫面。</br> 她在心里演習(xí)了無數(shù)次一刀捅入他心臟的場景,她恨她入骨。</br> 但真正見了面,才知道,殺了他遠遠不夠。</br> 她得看著他痛苦,把她經(jīng)歷過的感同身受一遍。</br> 他得眼睜睜看著人生一步步崩塌,生命里的光亮一點點離他而去。</br> 被拋棄在黑暗里,四處都是想要拉他下地獄的枯骨。</br> 向槐想到這里,激動的渾身戰(zhàn)栗,眼底起了一層詭異的亮光,牙齒無意識的磨著,發(fā)出刺耳的聲音。</br> 她掉了一層皮從煉獄里爬出來,就是要帶著親手推她下去的惡魔一起毀滅!</br> 嗡——</br> 一陣震動將快要魔怔的女人從邊緣處拉回。</br> 她看了眼來電號碼,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下。</br> “她回去了。”</br> 聽筒把男人的聲音送入耳中,向槐冷哼:“你自己留不住人,關(guān)我什么事。”</br> “我要你幫我,讓她死心。”</br> 向槐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她聲音發(fā)冷:“希澈,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憑什么認為我能做到呢?”</br> 男人聲音辨不出喜怒:“選擇權(quán)在你,懷著孕急于找人接盤的又不是我。”</br> “你!”</br> 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被阻斷。</br> 向槐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br> 她手滑在小腹上,那里尚且平坦一片,但她知道里頭已經(jīng)孕育了一條小生命。</br> 她抿著唇,思緒翻飛。</br> 向雄告訴她她懷孕的那天,向槐歇斯底里,哭著喊著,瘋了似的捶打自己肚皮。</br> 她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被她扼殺。</br> 那時,她尚沒有任何感覺。</br> 直到一段時間后,她又檢查出懷孕。</br> 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感終于將她淹沒。</br> 空氣成了無形的水,她溺在其中,感到一陣陣窒息。</br> “怎么不打了?接著打啊。”</br> 向雄被毒折磨的連站都要站不穩(wěn),他掐著她的下巴,笑得猙獰:“沒事,你打了一個,我就在你肚子里再種一個,我們有的是時間!”</br> 向槐看著他腫脹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br> 她一把推開他,捂著肚子吐到最后,嘴里滿是苦澀。</br> 平復(fù)下來,她失神的坐在地上。</br> 孕吐,是這個孩子和她牽起聯(lián)系的第一步。</br> 那一刻,為人母的奇異感覺盤桓在心頭,向槐人生第一次感覺到,內(nèi)心深處辟出了一小片地方,是為了她即將到來的孩子準(zhǔn)備的。</br> 未來,那片柔軟會隨著日月增長,慢慢地占據(jù)整個心房。</br> 這就是母親與孩子之間的鏈接,如此奇妙,如此讓人心生歡喜。</br> 那時候,向槐決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br> 即便她知道,這是走上了向雄鋪好的路。</br> 她恨他,卻懷了他的種。</br> 她惡心他,卻要養(yǎng)一個和他流淌相同血液的小孩。</br> 這個孩子的存在,會在往后的每時每刻告訴向槐,她的曾經(jīng)有多么不堪。</br> 這是向雄給她的最大詛咒。</br> 要她這一輩子都無法走出受過侵害的陰影。</br> 他贏了。</br> 沒有幾個女人能狠得下心打掉孩子,即便是向槐也不例外。</br> “咳咳……”</br> 病床上的男人一陣干咳,向槐眸光動了動,頃刻回神。</br> 她接了杯水遞到他唇邊,卻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br> “小七……”</br> 向槐面無表情,任由他抓著。</br> 片刻,男人睜開眼睛,被血絲占滿的黑眸在看清她的一瞬間,厭惡的揮手。</br> 他眉眼冷厲:“誰準(zhǔn)你進來的?”</br> 向槐被他揮倒,水杯飛出去,落在地面發(fā)出清脆的碎響。</br> “真無情啊,我可是剛剛才救了你一命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