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完美病人
所以,現(xiàn)在的寧意,之于聞青硯來說,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梨’。</br> 他或許早已不愛她,只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還愛她。</br> 而偏執(zhí)癥患者從來不會否定自己。</br> 寧意很疲倦,她深深吸了口氣,捧著他的臉。</br> “聞青硯,我陪你一起看病好不好,等你病好了,我等著那個時候的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br> 做出這個決定,其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br> 她要做好聞青硯病好后,認清自我情感,不愛她的可能。</br> 但寧意還是義無反顧的這么做了。</br> 她要的,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而不是被他自己的潛意識綁架的愛。</br> 可天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她,慌張地手都在抖。</br> 她沒底。</br>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勇氣,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br> “我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br> 聞青硯問她,黑眸清寒,像能看穿人心。</br> 寧意本能的懷念這雙眸子蒙灰時的溫柔淺淡,她蒙上他的眼,回答:“不好。”</br> “一定要治病?”</br> “一定。”</br> 男人將臉埋在她懷里,悶聲道:“好。”</br> ……</br> 海城,聞家老宅。</br> 湯佳期聽著電話里的匯報,滿意的翹起唇角。</br> 聞青硯不在海城的這一個月里,她已經(jīng)暗地里挖了他好幾個項目。</br> 就在三天前,因為他出了車禍,損失了一個價值兩個億的項目。</br> 湯佳期自然是沒那個本事談到手,但在老爺子耳邊吹點風(fēng)還是做得到的。</br> “拎不清的混賬東西!區(qū)區(qū)向氏能比得上華鼎集團嗎?揀了芝麻丟西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br> 聞老爺子氣急敗壞,好似自動忽略了她口中的‘車禍’‘昏迷不醒’等詞匯。</br> 湯佳期很滿意,老爺子對聞青硯越刻薄,對她越有利。</br> 因為他丟了華鼎的合作,老爺子對其已是相當(dāng)不悅。</br> 如果聞青硯再犯下一些重大的錯誤……</br> 想到這里,湯佳期眼里掠過一絲興奮。</br> 她這盤棋下得足夠久,也很久沒有再落子,現(xiàn)在終于等到個機會。</br> 就是后面聞青硯回來她也不怕了,信任的豁口一旦落下,只會越來越大。</br> 她要從聞家開始,毀掉他的根!</br> 這顆眼中釘,她終于可以將其拔除了!</br> 湯佳期眸中寒光閃爍,又聽電話里的人說了句什么,嘴角的笑容斂了斂。</br> “竟然沒死成,那個孽種的命還真大!”</br> 剪了剎車線在高速上出了車禍,車都毀成那樣了,竟然還能活下來。</br> 湯佳期復(fù)又輕笑,不過也無關(guān)緊要了。</br> 反正,她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br> 弄死他,只是時間問題。</br> ……</br> 回到海城后,寧意便搬進了聞青硯的另一棟別墅。</br> 關(guān)于聞青硯的病,這次由寧意挑選醫(yī)生。</br> 最后,她聯(lián)系了當(dāng)年給他做過心理咨詢的那名老醫(yī)生,對方已經(jīng)退休,但聽了她的請求,還是同意了來為聞青硯做心理治療。</br> 秦許專程開車去接的人,老醫(yī)生在接觸過聞青硯后,臉色很凝重。</br> 他避開病人,單獨對寧意道:“我記得你這個小姑娘,也記得你男朋友。”</br> 畢竟這兩人的外貌實在出眾,尤其是聞青硯,那會兒他還是個失明的少年。</br> 似乎有些缺陷在身上的人總會格外有辨識度,那雙蒙灰的眼睛,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很驚艷。</br> 老醫(yī)生對兩人印象深刻,也正是因此,才更驚訝于聞青硯的病情之嚴重。</br> “你愛人的防備心很重,并且,他很聰明,知道規(guī)避利害,也很會偽裝,我讓他填的問卷,他的答案甚至比正常人還正常,單從這方面來看,他本人是不愿意治療這個病的。”</br> 老醫(yī)生一語中的,寧意臉色白了白。</br> 她當(dāng)然知道聞青硯內(nèi)心排斥做心理診療,之所以同意,都是因為她。</br> 抿了抿唇,她坦言道:“是我逼他做的,您見過他這樣的病人嗎?治愈的幾率是多少?”</br> 老醫(yī)生搖頭:“從醫(yī)這么多年,我見過許多病人,他們和你愛人一樣,因為各種原由,把自己包裝成正常人,但迄今為止,我從未見過聞先生這樣的‘完美病人’。”</br> ‘完美病人’,指的是他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外人格十分完美,而通常這種情況下,他的內(nèi)人格相對的缺陷也就更大。</br> 老醫(yī)生震撼于聞青硯給他自己塑造出的心理之強大,普通人往往沒到他這一步,精神就已經(jīng)全面崩塌。</br>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它們只是這類病人一念之差的事,而聞青硯選擇了中立,且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腳跟,他成了天才與瘋子的結(jié)合體。</br> 總而言之,很棘手。</br> 老醫(yī)生嘆了口氣:“至于你問我治愈的幾率是多少,我沒把握給你準確的數(shù)字,只能說,盡力而為。”</br> 寧意心情沉重,直到老醫(yī)生走后,也久久未能平復(fù)。</br> 她從來只知道聞青硯病的很重,卻不知道病得這樣重。</br> 連從醫(yī)幾十年經(jīng)驗的老醫(yī)生都覺得為難,寧意只感到深深的恐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