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cp頭子,卒
“她什么時候知道的?”</br> 聞青硯頭疼,雙目緊閉著試圖等那一陣嗡疼平息。</br> 秦許屏住呼吸等待聞總的批評,結(jié)果等來這么一句,愣怔之后膽子直線飆升。</br> “她不僅知道,她還是第一個找到您的人!”</br> 病床上的男人唰得抬眼,手掌緊攥。</br> 秦許無知無覺,還在一個勁的道:“那天之后,我就對喬小姐另眼相看了,那可是山崖啊,足足五六米,我一個大男人都不敢貿(mào)然跳下去,但她看著瘦弱的一陣風(fēng)都能給刮跑,竟然眼睛都不眨就那么跳下去了!對了,她腳踝受傷,醫(yī)生說她本來就有舊傷,要是再不好好養(yǎng),以后那只腳怕是要廢。我還勸她去休息來著,但她不聽,一直在這兒守著您,今天早上我實在看不去,強行讓人把她帶去休息了,聞總,她可真……”</br> 特助噼里啪啦一通輸出,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不對勁。</br> 一抬頭,對上一雙清寒的黑眸。</br> 腦子頓時嗡的一聲,只有兩個字。</br> 完蛋。</br> 一不小心得意忘形,暴露自己提前把他車子沒剎車告訴給喬小姐的事實了……</br> 聞喬的cp頭子剛剛誕生,遂,卒。</br> 得意忘形的后果是,扣除了他接下來一個月的所有休息日。</br> 很好,他再也不愁沒有理由推掉母上大人攢的相親局了。</br> 社畜的盡頭大概是死在工位上。</br> 這場上下屬對話,在下屬生無可戀的表情中結(jié)束。</br> 秦許要走時,聞青硯忽地問。</br> “我出事的消息散出去了嗎?”</br> 提及正事,秦許立刻正了背脊,頷首沉聲道:“都按您的吩咐傳出去了,老宅那邊果然有動靜,另外,您的……母親。”</br> 聞青硯眉眼不驚:“繼續(xù)。”</br> 秦許舒了口氣,接著方才的話題:“她見的人里,溫家母女也在其中。”</br> 這是湯佳期開始布局了。</br> 那女人蟄伏這么久,總算開始真正的動作,不枉費他這一番自導(dǎo)自演的‘垂危’。</br> 前些年他建樹太多,形象過于堅不可摧,導(dǎo)致湯佳期始終不敢貿(mào)然出手。</br> 但留這個女人在聞家,遲早要壞事。</br> 曾經(jīng)他也試圖通過動她的蛋糕,想逼她動手,湯佳期卻不上當(dāng)。</br> 那女人格外能忍,心機謀略亦不是艾德文之流可比的。</br> 既然她不出手,那他就適當(dāng)?shù)淖龀鲎尣剑挥兴耍拍苓M。</br> 不玩把大的,騙不過湯佳期。</br> 但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個喬寧意。</br> 聞青硯合上眸,任由心中暖意瘋長。</br> 他要護在身后的人,總是無數(shù)次義無反顧的走在他前面。</br> 有這樣一個人在他身邊,他怎敢不好好活?</br> 刀山火海他下,只求她不要走。</br> ……</br> 寧意這一覺睡得格外冗長。</br> 大概因為兩天沒合眼,也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精神太過緊繃。</br> 加上藥物的作用,睡眠直線沉底,睡得很深,什么都沒夢到。</br> 醒來時,窗外有風(fēng)吹來,拂過她的鼻尖,夾雜著她所熟悉的冷冽松香。</br> 她睜開眼,微微偏頭便看見男人坐在窗下,隨手翻書。</br> 書本頁發(fā)出滯澀的摩擦聲,白噪音讓人的心變得格外平靜。</br> “醒了。”</br> 聞青硯合上書,朝她看去。</br> 男人眉眼溫沉,黑眸中清亮倒映著她的身影。</br> 寧意嗯了一聲,沒再出聲。</br>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在靜靜流淌,這份靜謐是他們之間難得的時候。</br> 好像撇開了過去種種,只是單獨的兩個靈魂在對視。</br> 放下成見,撇開防備,忘掉愛恨。</br> 這一眼,仿佛成了永恒。</br> 良久,寧意掀開被子下床,她的左腳明顯使不上力,導(dǎo)致她的瘦弱的肩膀看起來一邊高一邊低。</br> 聞青硯心口倏地酸澀一片,他啞聲道:</br> “小七,我們還像過去那樣好不好?”</br> 寧意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她微微俯身,掀開他未打理的額發(fā),長度已經(jīng)蓋住眼睛。</br> 這樣的聞青硯和出租屋里的那個少年很像,身上有一種值得她奮不顧身去保護的破碎感。</br> 她眸光動了瞬,看著額發(fā)下一片鵝卵石大的青紫。</br> “破相了。”她道。</br> 聞青硯攬住她的腰身,仰著脖子任由她撥弄頭發(fā)。</br> 他問:“丑嗎?”</br> 寧意搖頭。</br> 他依舊耀眼,離她越來越遠,高高懸掛在夜幕之上,在他擅長的領(lǐng)域里發(fā)光發(fā)熱。</br> 他們之間隔了一條跨不過去的天塹。</br> 他朝她招手,她看見了,卻拼盡全力也無法抵達他身邊。</br> 這是現(xiàn)在的聞青硯,給她最直觀的感受。</br> 回不去的。</br> 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他們,時間把他們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類人。</br> “聞青硯,我現(xiàn)在很不確定,你到底還愛不愛我。”</br> 寧意的聲音很輕,卻又很重,重得像一塊大石,壓在他心口。</br> 聞青硯回望她,聲線啞澀:“可我很確定我愛你。”</br> “不是這樣的。”</br> 寧意去觸碰他額角的傷,眼神微閃。</br> “你的精神生病了聞青硯,現(xiàn)在的你,并沒有判斷的能力。”</br> 他可以處處為她著想,分手后仍舊一刻不停的關(guān)注她的動態(tài)。</br> 寧意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她困難時默默出手替她掃平障礙,但直覺告訴她有。</br> 但同時,他也能不顧她的想法,傷害她的朋友,無視她的請求,冷眼看著他們死去。</br> 這份復(fù)雜的矛盾感,從她知道他患有情感淡漠癥后便一直梗在心頭。</br> 她問了醫(yī)生后,找到了答案。</br> 寧意目光飄忽著,思緒回到一天前。</br> ……</br> 心理診室內(nèi)。</br> 寧意不安的坐著,等待著醫(yī)生的判斷。</br> “情感淡漠癥,說的通俗點,類似于抑郁癥、自閉癥之流,都是精神病的一種。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口中的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更偏向于人格分裂和偏執(zhí)癥。”</br> 醫(yī)生接著道:“這也是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它們同屬于一個類別,可以理解為,是由情感淡漠癥分裂出這種癥狀。”</br> 偏執(zhí)癥的人,會對自己認定的事情抱有百分百的篤信。</br> 就像他覺得,他愛她。</br> 但這并不代表,是完全正確的。</br> 寧意心沉到谷底,唇線緊抿。</br> “打個簡單的比方,他拿著一個蘋果,但他認定那是橘子,我們正常人的思維傳達到大腦時,通常伴隨著外界的聲音,我們受那些信息干擾,最終傳達到大腦時,是百分之七十的主觀,加百分之三十的客觀。但病人沒有,他們接收不到外界的信號,腦海里的那些思維,全部都是百分之百的主觀。”</br> “但這主觀不一定正確,就像蘋果不可能是橘子,只是他潛意識反射出來的一種結(jié)果。淺顯的說,他八歲時喜歡吃梨,但長大后口味變了,八歲之后他沒再吃過一口梨,但如果有人問他最喜歡吃的水果是什么,他還會毫不猶豫的說,是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