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墜崖
G205高速線上,一輛邁巴赫正飛速行駛。</br> 寧意坐在副駕駛上,心急如焚,恨不得車身長翅膀,飛到聞青硯跟前。</br> 在她的百般逼問下,秦許總算開口。</br> 他說:“聞總開的那輛車沒有剎車。”</br> 寧意心臟猛地一縮:“他想做什么?”</br> 但不論她再怎么問,秦許都不肯再說了,只無奈的道她一句:“您別再問了,我不能再說更多了。”</br> 事實上,光是他告訴她老板的車沒有剎車這一點,就足夠他被辭退上百回了。</br> 但秦許也是真擔(dān)心聞總這次玩脫了。</br> 高速上沒有剎車,這和找死有什么區(qū)別?</br> 就算他是秋名山車神轉(zhuǎn)世,也免不了落得一身重傷的結(jié)果。</br> 一個火候拿不準(zhǔn),就是喪命。</br> 他是真佩服自家總裁的膽量,也怪不得人家是總裁。</br> 秦許胡思亂想著,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br> 不遠處,與他們相鄰的高速上陡然亮起刺眼的光芒,緊接著轟的一聲。</br> 夜色里,只能隱約瞧見是一輛車撞上護欄后沖下了崖地。</br> 車輛在墜落的過程中爆炸,火光照亮了那一小片天。</br> 寧意周身的血液于這一瞬間沖上大腦,她死死盯著那邊的動靜,臉上血色全無。</br> “喬……喬小姐,你先別急啊,那不一定是聞、聞總。”</br> 秦許的舌頭都打了結(jié),他看了眼身旁的喬寧意,再不敢懈怠,將車急停在緊急車道上。</br> 高速上停車相當(dāng)危險,但寧意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翻過兩條高速線中間的護欄。</br> 秦許在原地急紅了臉,最后一咬牙,跟著她翻過護欄。</br> 索性今晚的高速上沒多少車輛,險之又險的跑到事故點。</br> 寧意看著懸落的山崖,一陣頭暈?zāi)垦!?lt;/br> 手機燈照不到太遠的地方,只能勉強看見灌木斜坡的山體上側(cè)翻的車框架變形,后半部還在燒著零星的火光。</br> 那聲爆炸加速了火苗的流竄速度,僅僅幾分鐘,就將車體能燒的都燒了。</br> 她死死攥著手,扭頭去找秦許,杏眸通紅,卻沒掉一滴眼淚。</br> “是他的車嗎?”</br> 秦許滿頭冷汗,也不是急的還是嚇的。</br> 車都毀成那樣了,他就算眼力再好也辨不出啊。</br> “不知道,不過警方應(yīng)該快到了……喬小姐您要做什么?”</br> 秦許瞳孔驟縮,驚呼間,寧意已經(jīng)跳下去。</br> 這段山體崎嶇難行,與高速公路銜接的地方呈現(xiàn)約八十度角,近乎垂直,而距離高度五六米的地方才平整下來。</br> 五六米,什么概念,都有兩層樓那么高了,寧意就那么沒有半點猶豫的跳了下去。</br> 秦許站在破裂的護欄前,內(nèi)心被震撼的久久不能平復(fù)。</br> 直到下面溢出一聲痛呼,才恍然回神,他沖著下頭喊:“喬小姐,你怎么樣?”</br> “我沒事。”</br> 寧意咬牙,忍著腳踝處骨頭斷裂般的痛意,扶著樹干起身。</br> 山下黑暗的密度比山上大得多,手機電筒的可視范圍只有一米左右。</br> 寧意深吸口氣,陂著腳一步步往殘破的車身走去。</br> 越是走近,心里的窒息感越是濃重。</br> 心臟跳得飛快,最后好似連胸腔都要困不住了。</br> 她屏息,站在車旁,空氣中滿是燒焦的氣味,熏得她眼睛生疼。</br> 好半天,她拿起手電往駕駛座里照。</br> 空的。</br> 懸停在半空的心陡然間落了一半。</br> 還好,人沒在,他應(yīng)該在車輛爆炸前跳車了,那么人應(yīng)該就在附近。</br> 寧意不敢耽擱,她猶豫一分,聞青硯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險。</br> 未開發(fā)的山路很不好走,加上腳踝受傷,每走一步都是鉆心的疼。</br> 可她顧不了那么多,抽著氣在山林里摸索前進。</br> “小七……”</br> 聲音微弱的散在風(fēng)里。</br> 寧意身形一僵,停在原地。</br> 聲音太小,她辨不出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br> “聞青硯,是你嗎?”</br> 沒有人回答她,周遭死一般的寂靜,靜到她懷疑剛才只是她的臆想。</br> 寧意緊緊抿唇,揉了揉眼睛繼續(xù)往里走。</br> “小七……”</br> 男聲嘶啞低沉。</br> 這次她聽清了!</br> 寧意頓時攥緊了手機,往左前方快速走去。</br> 身后燈光大亮,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警笛聲,是警方的人到了。</br> 大功率的手電照下來,五六米深的山體平行輻射出十米遠。</br> 寧意終于看到在距離她三米外的地方,男人趴在那兒一動不動。</br> 她疾步撲過去,卻不敢隨意動他。</br> “聞青硯,聞青硯你聽得到我說話嗎?”</br> 她跪在他身邊,摸著他的臉。</br> 男人恍若未覺,薄唇無意識的扇闔,溢出一聲呢喃:“小七……”</br> 怪不得沒有回應(yīng),他根本不知道她找來了,這一聲聲‘小七’全是他昏迷后的囈語。</br> 寧意心頭泛酸,眼淚再控制不住斷了線一般的滾落。</br> 她究竟要拿他怎么辦?</br> ……</br> 聞青硯醒來,是在兩天后。</br> 這次事故傷的很重,全身上下多達十九處創(chuàng)傷,最大的一處是腦部,跌落時撞到了石塊,導(dǎo)致腦內(nèi)於了個血塊,后遺癥要等他蘇醒后才能知曉。</br> 秦許嘆了今天第七十一口氣,他還是弄不懂,老板為什么要這么折騰自己。</br> 差點小命都交代了,那件事值得他這么犧牲嗎?</br> 有時他也要贊同喬小姐那句話了。</br> 他們老板就是個瘋子,瘋子做事都是沒有邏輯且瘋狂的。</br> 嗯,的確足夠瘋狂。</br> “秦許。”</br> 男人低啞的聲音拽回飄遠的思緒,秦許一愣,面上展露驚喜:“您醒了,您等著,我這就去叫喬小姐!”</br> “站住。”</br> 聞青硯下意識要起身,胳膊剛剛抬起,身體頓時散了架一般,處處都像是被人重拳出擊后的酸疼。</br> 男人悶哼一聲,擰眉叫住秦許。</br> “誰準(zhǔn)你去叫她的。”</br> 秦許停下,內(nèi)心掙扎。</br> 一方面,出于特助的工作性質(zhì),他應(yīng)該對老板唯命是從。</br> 另一方面,從他本人的角度出發(fā),他想替喬小姐說句話。</br> 最后,代表他自身的小人占據(jù)上風(fēng),秦許深吸口氣道。</br> “聞總,喬小姐已經(jīng)不眠不休守著您整整兩天兩夜了,我只是覺得,這世上沒人比她更希望您醒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