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婚訊
出乎意料,寧意并沒有被辭退。</br> 易蓯堅持錄用她,但理由有些牽強。</br> “你對舞蹈的理解是別人所沒有的,我如果想要一個基本功過硬的老師,根本沒必要開出這樣的薪資,寧意,你的能力就是你最大的財富,不要妄自菲薄。”</br> 盡管易蓯說的格外真誠,寧意還是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br> 尤其是在周情的陰陽怪氣中,這種直覺更是達到了頂峰。</br> “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走到哪兒都有貴人扶持,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好命’,還是用一些令人不恥的手段,那就不得而知了。”</br> 再追問下去,周情又只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br> 寧意只能按捺著不舒服,用工作回報易蓯。</br> 這么一折騰,時間過得飛快。</br> 晚上下了班,月亮想吃她做的飯,寧意帶著小孩去了趟超市,將冰箱填滿。</br> 剛收拾好,手機收到一條進賬短信提醒。</br> 是聞青硯打來的,數(shù)目不菲。</br> 足夠她在不上班的前提下,也絕對負(fù)擔(dān)得起月亮的醫(yī)藥費,且她和月亮的生活質(zhì)量還能比現(xiàn)在提高幾個檔次。</br> 必須得承認(rèn),聞青硯是個大方的前男友。</br> 寧意自嘲的笑了笑,收起手機,挑揀了今晚的食材進了廚房。</br> ……</br> 聞氏大樓。</br> 聞青硯盯著手機整整十分鐘,確定對方真的不會回復(fù)后,身子猛地后仰,頗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br> 誠然,將寧意推出局,是他的選擇,也并不后悔當(dāng)時做了這個決定。</br> 但當(dāng)無法隨時看到女人的笑顏,和無法觸碰到她時,還是會抑制不住的躁怒。</br> 這種情緒在向槐的刻意壓制下,已經(jīng)不會再像當(dāng)年剛回到聞家時,鬧得天翻地覆了。</br> 它像一團裹著刀刃的明火,窩在身體深處,沒有消失,相反的在蟄伏著等待時機成熟時,占領(lǐng)他的情緒,主導(dǎo)他的行為。</br> 聞青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也知道向槐在他身上做了哪些改動。</br> 他直觀的認(rèn)知到向槐的廢物之處,當(dāng)初覺得她能治好他的情感淡漠癥,簡直是腦袋秀逗了。</br> 那女人除了壓制之外,再沒有其他手段。</br> 而他雖然不懂醫(yī)學(xué),但疏勝于堵的淺顯道理還是明白的。</br> 月盈則虧,體內(nèi)的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終有爆發(fā)的一天。</br> 未來的聞青硯,會成為一個極度危險的‘易燃易爆物’。</br> 這是他的策略,也是用自己身體做誘餌的窮兇之路,他不能冒一丁點兒風(fēng)險,將寧意牽扯到其中。</br> 道理都懂,就是不爽!</br> 男人驀地睜眼,黑眸里蕩出一圈隱晦的漣漪,像風(fēng)雨欲來前,幾不可聞的征兆。</br> 他長指在桌面輕敲,覺得是時候推進下進程了。</br> 太慢,他快要等得不耐煩了。</br> ……</br> 次日天剛亮,寧意便起身,為今天的產(chǎn)檢做準(zhǔn)備。</br> 產(chǎn)檢定在了中心醫(yī)院,正好把月亮送到陽陽那邊,兩個孩子也許久沒見了。</br> 把月亮昨天在超市給陽陽挑的禮物帶上,又裝上了月亮喜歡的繪本,一切收拾完畢,才叫小孩起床。</br> 八點鐘準(zhǔn)時出門,月亮今天穿了一身阿拉蕾的背帶褲,一蹦一跳的要萌化人心。</br> 寧意牽著她的手,將其安置在陽陽的病房,才轉(zhuǎn)道去了婦產(chǎn)科。</br> 產(chǎn)檢要建卡,前臺等待的空隙,一道清麗的女聲從身后響起。</br> “喬小姐?”</br> 寧意聽到聲音的瞬間,本能的頭皮一緊。</br> 而來人已經(jīng)快步走到她跟前,驚喜道:“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rèn)錯人了。”</br> 面前的向槐笑靨如花,被她挽著胳膊的男人冷峻的面上沒多少情緒,淡淡掃了寧意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表格上。</br> “好巧。”</br> 寧意扯了扯唇角,不動聲色將表格往身后藏了藏。</br>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藏起來,可能是覺得難堪。</br> 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此刻正被另一個女人挽著手臂。</br> 這讓寧意有種輸人一頭的挫敗感。</br> 向槐仍舊興致勃勃,她看了眼身旁的聞青硯,嬌羞道:“我和學(xué)長打算結(jié)婚了,今天來做婚檢,你呢?”</br> 寧意瞳孔一縮,抓著產(chǎn)檢表格的手瞬間并攏,紙張揉出皺褶。</br> 結(jié)婚……</br> 他們要結(jié)婚了,這么快嗎?</br> 恍惚著,寧意想起那會兒聞青硯拉著她,當(dāng)著聞家人的面,言辭鑿鑿的說,他要娶的人只有她一個。</br> 往事與現(xiàn)實碰撞出火花,刺得她眼睛生疼。</br> 微微垂下眼眸,遮住眸底漸漸涌上的水光。</br> 寧意深吸口氣,逼著自己把淚水收回去,起碼她不能在他面前留下‘余情未了’的印象。</br> “那就恭喜你們了。”</br> 她笑著,也不管臉上的笑容有多虛假。</br> 聞青硯終于看向她,黑眸依舊沉如海。</br> 她看不懂此刻的他眼里的情緒,又或許她從來就沒懂過他。</br> 寧意笑容淡了淡,正好護士站的護士辦好了卡,她抓起卡對兩人點點頭,算是告別。</br> 向槐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br> “學(xué)長,我們也走吧。”</br> 聞青硯神色淡漠的拂開她的手,聲線溫冷:“你先去,我抽根煙。”</br> 說罷,不等她反應(yīng),徑直走向樓道里。</br> 向槐笑容僵持在嘴角,半晌才自我安慰的拍拍臉。</br> 只是抽煙而已。</br> ……</br> 寧意攥著產(chǎn)檢卡,在門診外排隊等候。</br> 她低著頭,視線里突兀的出現(xiàn)一雙皮鞋。</br> 四周喧嘩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來,竊竊私語的對話里,夾雜著幾句花癡的感嘆。</br> “好帥啊!”</br> “是誰的老公啊,天天對著這張臉,不得幸福的死過去啊……”</br> 寧意聽著,不置可否的無聲輕笑。</br> 可不,十八歲的喬寧意在那間出租屋里,天天對著這張臉,真的每天都覺得幸福的要死過去了。</br> 只不過,這個人再也不會屬于她了。</br> 他要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了,能天天對著這張臉感慨幸福的人,是向槐。</br> 寧意光是這么想著,心口就泛酸的要命。</br> 他不是要去做別人的老公了嗎?還來找她做什么?</br> 聞青硯低眉,視線里女人發(fā)心一個小小的璇兒,長發(fā)乖巧柔順的披在單薄的背上。</br> 發(fā)絲有多柔軟他知道,以至于他幾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一揉。</br> 男人斂目,將那股不安分的悸動壓下,沉沉:“你打算裝看不見我多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