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你不該碰我的底線
“聽懂了嗎?”</br> 咖啡廳內(nèi),希澈攪了攪咖啡,奶蓋與褐色的液體交融,拉出幾道不規(guī)則的圖畫。</br> 寧意花了點時間,才將他那一番話消化完。</br> 末了,抿了口果汁,酸甜的口感讓她找回一絲現(xiàn)實感,但眸光仍舊是虛晃的。</br> 在過去的二十分鐘里,從希澈的敘述中,她得以窺探到向槐二十多年的人生。</br> 由荒誕,虛偽和仇恨抱在一起,組合成抓馬又悲涼的經(jīng)歷。</br> 但希澈要傳達的,不僅僅是這一點。</br> 他的潛臺詞是,‘這個女人能活下來,并且漂漂亮亮的走到今天,靠的是鋼鐵般的意志,和堪比瘋批的手段,喬寧意,你覺得聞青硯能在她的攻勢下堅持幾天?’</br> 寧意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清洛現(xiàn)在在向家?”</br> 希澈怔了下,眼神略驚奇:“聞青硯都要被人搶走了,你就一點不著急?”</br> “我說過,他的事和我沒關(guān)系了。”寧意面色坦然,重復著剛才的問題:“清洛是不是在向家?”</br> 男人輕笑一聲,垂眸斂去眼底所有情愫,頷首應道:“是,但你知道又能怎樣?”</br> 寧意手指一緊,臉色有些白。</br> 她不能怎樣。</br> 她什么都做不了。</br> “或許,你可以請我?guī)兔Γ阒赖模乙恢倍枷霝槟阕鳇c什么。”</br> 希澈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上,藍眸彎成新月,仿佛海上明月,無聲納入世間萬物,沉靜的循循善誘著。</br> 寧意攥著的手指又緊了幾分:“我不覺得你能在我這里圖到什么……”</br> “所以說,只是你覺得。”</br> 希澈打斷她的話,含笑補充:“你對我來說,很有價值。”</br> 見她不語,男人引誘道:“考慮好了嗎?救她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哦。”</br> 寧意閉上眼,希澈的話不停的在腦海中響起。</br> ‘換臉’、‘囚禁’、‘說不了話’、‘走不了路’……</br> 一想到清洛會遭遇這些,寧意最后一絲防線跟著崩塌。</br> 她睜開眼,眸底堅定一片:“說吧,要我做什么?”</br> 希澈笑著伸了個懶腰,起身俯視她:“你什么都不用做,等著我把向清洛帶來就行。”</br> 不需要付出,沒有所圖。</br> 這種無成本的幫忙更讓寧意感到不安,她更寧愿希澈提出點條件,但男人已經(jīng)拾步出了咖啡廳,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br> 望著窗外希澈漸行漸遠的背影,寧意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br> 但思緒一閃而過,來不及抓住細細琢磨。</br> 她收回目光,深吸口氣起身。</br> 月亮還在醫(yī)院陪著陽陽,寧意又打車到醫(yī)院,兩個孩子正頭靠頭聚在一起拼樂高。</br> 她沒進屋,悄悄將門重新合上。</br> 她和月亮搬走后,陽陽會很孤獨,就讓兩個孩子再多待會兒吧。</br> 寧意走到長廊盡頭的窗戶邊,耐心的耗著時間。</br> 住院部位于醫(yī)院東南角,長廊盡頭便是最東側(cè)的位置,站在窗口,正好能瞧見醫(yī)院的東大門。</br> 寧意正趴在窗口出神,倏地,視線里跳入一道熟悉的身影。</br> 她瞬間站直了身子,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抹墨黑色。</br> 直到從車內(nèi)又跟出一抹倩影,寧意呼吸停滯了下。</br> 聽希澈說起聞青硯和向槐時,她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但親眼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心口悶悶的疼。</br> 樓下向槐小跑著追上聞青硯,隔得太遠看不清兩人神情,只能瞧見她一個疾步,擋住了男人的路。</br> 他們說了什么,寧意不知道。</br> 只在約莫兩分鐘后,聞青硯折返上車,向槐步伐輕快的坐上副駕駛。</br> 外人看來,像極了一對鬧別扭的小情侶,吵架后又和好的模樣。</br> 寧意一怔,‘外人’這個自我形容的詞匯讓她在這一刻,清晰的認知到,她和聞青硯再沒半點關(guān)系了。</br> 從今以后,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br> 不管是喜怒哀樂,亦或是冷暖饑飽也全由另一個女人分享和照顧。</br> 一想到這點,寧意便不可遏制的感到難過。</br> 分手時,只是不起眼的一根小刺落在心臟上,慢慢的生了根,扎得越來越深。</br> 以至于后來每一次想到他,都是痛徹心扉的酸苦。</br> 寧意背靠著墻壁緩緩坐下,臉色蒼白如紙。</br> 她就維持著那一個姿勢,沉默了將近半個小時。</br> 然后鬼使神差的,摸出手機撥通了那串號碼。</br> “喂。”</br> 嬌美的女聲通過話筒傳來,寧意僵硬了下,沒等她開口,對方便笑道:“你找青硯吧?他現(xiàn)在在洗澡,我一會兒讓他回電給……”</br> “不用了。”</br> 寧意倉促的回了一句,手忙腳亂的掛斷電話。</br> 電話里的女聲毫無疑問打碎了她花了半個小時重建起的勇氣,這會兒連手機攥在手心都是燙人的。</br> 寧意呼吸沉重綿長,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希澈的話。</br> ‘你覺得聞青硯能堅持幾天?’</br> ……</br> “你怎么還沒走?”</br> 聞青硯出浴室出來,便見到懶洋洋窩在沙發(fā)上的女人。</br> 他長眉一壓,迫人的氣勢無聲的逼過來。</br> 向槐笑得更媚,貓兒似的改坐為趴。</br> “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沒說。”</br> 聞青硯睨了她一眼,坐在其對面,吐字冷清:“說。”</br> 他隨手捻起一本財經(jīng)雜志,余光里,平放在茶幾上手機屏幕朝上。</br> 只一眼,男人周身氣勢驟冷,黑眸瞇成危險的弧度,聲音冷得像裹了層厚厚的冰霜:“你動我手機了?”</br> 向槐笑容一僵,撩了把卷發(fā):“剛剛有個電話,我就順手幫你接了……呃!”</br> 話音未落,女人纖細的脖頸被一只大手掐住。</br> 聞青硯抵著沙發(fā),單手箍著她,修長的指節(jié)絕情的寸寸里收。</br> 那雙狹長冷漠的黑眸里沒有一絲憐惜,甚至眼波紋絲不動,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br> 向槐感受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寒意,此時此刻,她絲毫不懷疑這男人會真的掐死她。</br> 肺部的空氣愈發(fā)薄弱,求生意識觸底反彈的爆發(fā),女人劇烈的掙扎起來,拳打腳踢中,腳上的高跟鞋踹落,描著精致妝容的臉被逼出來的生理淚水模糊一片,來時精心搭配的長裙也皺得不成樣子。</br> 向槐張著嘴,視線開始模糊時,扼住命脈的大手終于放開。</br> 她從沙發(fā)上跌落在地,跪趴著大口大口的喘息,瞳孔縮成針尖狀,眸底驚恐一片。</br> 聞青硯就站在她面前,大半身影隱在光線無法抵達之處,一半明一半暗,一半佛一半魔。</br> 他居高臨下睥睨著向槐,薄唇扇闔。</br> “你不該碰我的底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