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半生熟43
    對于賀熹的個性不止賀珩了解,厲行更是清楚。沒把握她能服從命令在放假期間不暗中參與行動,為防患于未然,厲行早在事前就和牧巖達成了共識,“嚴(yán)密監(jiān)視”賀警官的一舉一動。而這個重任,則落在了老虎身上。但事實證明,老虎靠得住,公豬母豬都能上樹。
    從讀警校那天起,休假于賀熹而言,就像浮云。現(xiàn)在忽然閑下來,她有點無所適從。本想到五三二團把黑猴子接回來,但牧可居然不肯給。
    在電話里她說:“誰說小黑是你的呀,我只知道是厲參謀長交給我照顧的,我要保質(zhì)保量完成任務(wù)?!?br/>
    典型的牧可式語言。賀熹才不管她嫂子不嫂子呢,也開始插科打諢:“你沒看見它腦門上寫著‘賀熹所有’嘛,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呀?”
    牧可呲牙笑:“在我家就是我的,歸我所有。”
    “敢和警察討論歸屬權(quán)的問題啦,小心我拷你?!币庾R到威脅毫無震懾力,賀熹又嚇唬她:“小黑認生,要是它一不小心咬到你,作為主人我是不負責(zé)的。”
    牧可得意起來:“報告賀警官,小黑已在厲參謀長的訓(xùn)導(dǎo)下認得我啦?!?br/>
    賀熹氣笑了:“小樣,瞅把你得瑟的?!币娔量扇绱舜姁廴淮蛩銡w還,她只好囑咐:“不要給它吃亂七八糟的零食啊,尤其你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
    牧可撇嘴:“那些都是我老公給我買的,我才舍不得給它吃呢?!?br/>
    賀熹批評她:“看你那小氣巴拉的勁兒!”
    掛了電話,賀熹給厲行發(fā)短信。
    厲行在深山老林的訓(xùn)練場里,因為信號不好,收到短信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了。當(dāng)時他和賀泓勛在指揮所附近的陣地上檢查,看見手機屏幕上醒目的八字短信:“嫂子霸占了黑猴子!”時,他差點把剛?cè)肟诘乃畤姷劫R泓勛臉上。
    見他忍咳憋得臉都紅了,賀泓勛不解:“怎么了這是?什么情報讓我們堂堂參謀長同志不淡定了???”
    淡定?他不蛋疼就不錯了。
    厲行轉(zhuǎn)過臉咳了幾聲緩過氣來,口是心非地說:“沒事,小七告狀,說嫂子不還小黑?!?br/>
    賀熹古靈精怪的性子和牧可有得一拼,即便上了警校后有所收斂,可已經(jīng)在厲行出現(xiàn)后再次被養(yǎng)了回來。賀泓勛似是有所了解,拍拍厲行的肩膀,他意味深長地說:“任重而道遠啊?!?br/>
    “習(xí)慣了?!眳栃袚犷~,嘴上無奈心里卻享受賀熹的依賴。
    之后趁休息的空檔厲行回復(fù)說:“胡說八道什么?”
    自知短信有了歧義,賀熹理虧地說:“對不起,一著急說錯話了?!?br/>
    厲行職業(yè)病發(fā),以命令地口吻道:“寫份檢查,等演習(xí)完了交給我?!?br/>
    賀熹搗亂:“我正關(guān)自己禁閉呢?!?br/>
    厲行笑:“認識到錯誤就好,改了還是好同志?!?br/>
    “謝謝首長大人有大量。等演習(xí)完了獎勵你?!?br/>
    “口頭嘉獎就免了,來點有力度的!”
    有力度?賀熹仰躺在床上,本意想說:“那我以身相許啊?臭美!”結(jié)果公寓的門鈴毫無預(yù)警地響了,急促得她拖鞋也沒顧得上穿就往客廳跑,結(jié)果情急之下短信在沒編完的情況下就發(fā)送成功了。
    可想而知,當(dāng)厲行收到“那我以身相許”的“挑逗”短信時,還能淡定如常嗎?
    這不是擾亂軍心是什么?!流氓如參謀長,終于敗下陣來。嚴(yán)肅地訓(xùn)練場上,厲行被賀熹整不會了。琢磨了半天,他很沒力度了回了句:“等我收拾你!”然后像做了什么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一樣,俊顏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光顧賀熹公寓的是久未露面的顏玳。之前的一段時間,她被雜志社派去香港瀟灑了一陣子。結(jié)果才下飛機,顏大小姐悲催地把發(fā)現(xiàn)鑰匙被鎖在了家里了,所以就投奔賀熹來了。
    見顏玳滿頭汗,胳膊腿兒抖得不行,賀熹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拖進客廳,“你從機場跑步回來的啊累成這樣?”
    “你還好意思說!”顏玳形象全無在癱倒在沙發(fā)上,“你這破地方停電你不知道啊?十二樓啊,我爬上來的!”端起茶機上水一大口喝完,她沒好氣地罵道:“結(jié)果我剛上來,十二樓的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你的帥哥鄰居上來了。tm居然來電了!”
    “自己笨還怪別人,我要不是放假這會根本不在家?!辟R熹笑彎了腰,接到顏玳遞過來的警告的眼神,她趕緊給顏大小姐又續(xù)了杯水。
    顏玳家的鑰匙在賀熹這有備用的,一如賀熹的公寓鑰匙顏玳那也有??深佺槔蹜K了,渾身好像動一下就會散架一樣。又聽聞賀熹在大假中,她決定不走了。等她吃完賀熹煮的午餐恢復(fù)了元氣,發(fā)揮八卦的特長詢問近期不在時賀熹的戀情走向。
    之前不愿提及厲行是因為心中舊傷未愈,現(xiàn)在卻是滿心的甜蜜,賀熹自然不會再瞞姐妹,老老實實地坦白交代了,不過她省略了厲媽媽曾去找過她的那一段。莫名地,賀熹不希望別人對厲行的媽媽有想法,哪怕老人家曾傷害過她。
    顏玳聽完,先是罵了夏知予一頓,又轉(zhuǎn)臉訓(xùn)了她一通才算作罷,末了義正言詞地要求道:“既然你已經(jīng)是厲參謀長的家屬了,作為你的家屬我必須到部隊采訪?!?br/>
    “誰是你家屬啊,等姐夫接收你吧,我可消受不起。”賀熹和她笑鬧了一會,才答應(yīng)等演習(xí)完了和賀泓勛打個招呼,在團首長同意的情況下,在允許的條件范圍內(nèi),再讓顏玳過去。
    接下來的一天,兩個女孩窩在賀熹的公寓休息。顏玳睡午覺的時候,賀熹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結(jié)合資料和那次與陳彪面對面的情景,她猛地感覺,陳彪不像陳彪。
    哪里不像呢?一時間,賀熹說不清。思索后,她給卓堯打電話。
    聽了她的想法,卓堯眉心聚緊,他若有所思地說:“根據(jù)資料顯示,陳彪沒有兄弟姐妹?!?br/>
    對于這一點賀熹是知道的??伤褪怯袕娏业闹庇X,資料中的陳彪和她在天池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不是同一人。
    仿佛猜透了賀熹的心思,卓堯沉默了半晌,才說:“我通知特警隊那邊再查查?!甭犚婋娫捘嵌说乃帕艘宦暎嵝眩骸澳阍诜偶?,案子的事就不要管了?!?br/>
    賀熹應(yīng)下。
    而顏玳并不知道賀熹前段時間領(lǐng)受過特殊的任務(wù)。晚上,她建議去天池放松一下。
    賀熹本就不打算退出行動,心想沒準(zhǔn)陳彪會在天池出現(xiàn)也說不定。他出現(xiàn),她就是米佧。他不出現(xiàn),她去天池也影響不到警隊的抓捕任務(wù)。思及此,賀熹換了衣服,出門。
    當(dāng)厚重的門推開,一種迷亂到放縱的氣息撲面而來。重金屬音樂,騷動的舞池,男男女女的眉目傳情,以及旁若無人的越貼越緊的身體,無一不透著讓人抵抗不了的誘惑和赤裸的欲望。
    這是專屬于夜的繚亂。
    這是繁華都市背后隱藏的奢靡。
    這是酒吧固有的氛圍。
    暈色光線里,賀熹和顏玳被沈明悉安排在吧臺前的位置。而他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去工作,而是像是得到了某種授意一樣留了下來。
    賀熹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沈明悉的用意,感動于蕭熠的關(guān)心和保護,她問:“他呢?”
    沈明悉的表情平靜而自然,他回答:“蕭先生有事出去了。需要我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們來了嗎?”
    賀熹搖頭,正想說:“不用,我們坐一會就走?!眳s聽顏玳搶白道:“我給他打電話,作為他這種大款的朋友,我不習(xí)慣自己埋單?!?br/>
    賀熹以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沒好氣地說:“有沒有點出息啊,哪次讓我們埋單啦?你別搗亂了,他沒準(zhǔn)有事忙呢?!?br/>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忙啊?”顏玳沒心沒肺地對沈明悉說:“要是他泡妞的話我就不打擾了?!?br/>
    高深莫測地看了眼賀熹,沈明悉笑了:“顏小姐你別開玩笑了?!比缓竽贸鍪謾C:“我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等他從外面回來時告之:“蕭先生二十分鐘后到。”
    然而二十分鐘過去了,來的不是蕭熠,而是米佧。
    本來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碰上米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問題在于,和米佧一前一后進來的,赫然是警方準(zhǔn)備密密抓捕的陳彪。這一次,他是一個人。
    看見陳彪和米佧的剎那,賀熹的身體倏然緊繃,大腦快速運轉(zhuǎn),她起身時語速及快地交代:“不要接近我,當(dāng)作不認識!還有,等會蕭熠來了纏住他!”在顏玳沒反應(yīng)過來時急步向米佧而去。
    賀熹穿過人群,在距離米佧不到兩米遠的地方朝她揮手。米佧看見賀熹了,她眼睛一亮正欲抬手示意,忽聽有人喊道:“米佧這邊!”
    盡管酒吧的樂聲很大,可尖銳的女聲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闖進賀熹耳里。然后,停步的不僅僅是米佧,還有她身后的陳彪。
    她聽得一清二楚,如此近的距離,陳彪不可能沒聽見。停頓了大概一秒后,賀熹順著聲源望過去,看見一個女子在朝米佧朝手。緊接著,在米佧回應(yīng)之前,賀熹已有了動作??觳缴锨袄∷氖郑R熹在米佧出聲前揚聲喊道:“在這呢,就來?!?br/>
    于是這一刻,賀熹是米佧。
    在米佧手背上按了兩下,賀熹神情自然地以僅兩人聽到的音量說:“馬上離開!”然后一個看似無意地抬頭,視線對上陳彪的,神情瞬間從驚訝到微微一笑,她轉(zhuǎn)換得無懈可擊:“陳哥?”
    陳彪的神情有細微的變化,微瞇眼睛牢牢看了賀熹幾秒,他淡聲道:“米小姐?!?br/>
    這聲米小姐格外的冷!而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有種令人膽寒的陰郁。如果賀熹不是受過訓(xùn)練的警察,或許都不敢和他對視。
    同樣壯碩的身形,一模一樣的面孔,甚至還是那副假斯文的金絲眼鏡,然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陳彪和那個好色的陳彪簡直判若兩人。
    資料顯示陳彪是獨子,沒有雙胞兄弟??扇绻麄儾皇峭蝗耍矍暗年惐霝槭裁凑J識她?究竟是怎以回事?賀熹反復(fù)地思考,卻想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她可以斷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先前有一面之緣的陳彪更具備接近“老鬼”的資質(zhì)。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覺得有必要冒險。
    更何況她是警察,哪怕是在放假,也沒有避險的權(quán)力。
    于是,賀熹不著痕跡地推開米佧,話里有話地提醒:“你先去吧,我隨后來?!痹捯粝麖洠蛄岁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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