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要離斷臂刺慶忌
手中的佩刀上流下了蒲泥里的鮮血,帶著溫度的血打濕了軻比能的手心,他原本是沒有打算殺死蒲泥里的,但是為了演好這場戲,他強迫自己去憤怒,他在那一瞬間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屈辱、不甘、憤怒,都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結(jié)果當(dāng)場暴怒,被沖昏了頭腦,換句話來說,他當(dāng)時還真的是入戲了。</br> 看著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蒲泥里,此刻的蒲泥里已經(jīng)疼暈過去了,俗話說十指連心,斷一根手指頭的疼痛程度就已經(jīng)不能讓旁人所承受了,何況是砍掉一條手臂呢?</br> “哼!”軻比能把手里的刀甩在地上,翻身上馬,回頭就走了。</br> 其余的幾個將領(lǐng)一看軻比能走了,紛紛圍攏在了蒲泥里的身邊,幾個人看著蒲泥里的斷臂血流不止,心想著要是在這么流血流下去他不疼死也失血過多而死,于是一人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就糊在了傷口上。</br> 這種治療方式看起來可是夠生猛的,不愧是游牧民族,這就算是救人,一招一式里面也透露著些蒙古大夫的風(fēng)范。</br> 這種止血方式也不能說是全無作用,在醫(yī)學(xué)中被稱作粉劑止血法,和單田芳評書里面拿香灰止血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用細(xì)的粉塵狀物糊住傷口,防止流血。</br> 不過粉劑止血,傳統(tǒng)的止血方式。不止是鵝毛,香灰,木灰,細(xì)土面,骨粉,都是勞動人民總結(jié)出的止血方式。有效,缺點一是易感染,剛燒的還好,有些地方用細(xì)土面的細(xì)菌很多;二是粉劑止血容易留疤,皮膚愈合的不好。</br> 另一人則是看向了蒲泥里被砍斷的手臂,過去扯下一塊袍子襟給裹了起來。</br> “你拿他的手臂做什么?”</br> “我?guī)Щ厝栆粏栁讕煟纯茨懿荒茉俳o接起來。”</br> “你不是在說廢話嗎?這都已經(jīng)斷了,怎么可能接的起來?”</br> “巫師不是可以治斷腿斷手的傷病嗎?”</br> “那也是皮肉包裹,筋骨未斷,現(xiàn)在蒲泥里的手連骨頭都被齊根砍斷了,怎么可能接的上啊!”</br> “大單于也太狠了!”一個將軍看著軻比能遠(yuǎn)去小聲的嘟囔了一句。</br> 其余的將軍聽了,也發(fā)起牢騷來。</br> “蒲泥里雖然打了敗仗,但也不能砍了他的手臂吧?以往他立了那么多戰(zhàn)功,說把他砍成廢人就砍成廢人了?”</br> “今日蒲泥里與魏延交戰(zhàn),那魏延確實是厲害,別說是蒲泥里了,在場大家誰是他的對手?”</br> 在場所有的鮮卑人將領(lǐng)面面相覷,然后不約而同的搖晃起了腦袋。</br> “蒲泥里這下場,真是嚇人,索性今日我等沒有出戰(zhàn),要是出戰(zhàn)了,誰也免不了落個蒲泥里餓下場。”</br> 肉眼可見,鮮卑人的將領(lǐng)在看到了蒲泥里的慘狀時,都同時萌發(fā)出了對軻比能的不滿。</br> 而剛剛大敗蒲泥里的魏延,也在遠(yuǎn)處看到了這一切,他也嚇了一跳,心說這個軻比能對自己人下手可真夠狠的,有點暴君風(fēng)范啊!</br> 魏延剛剛和蒲泥里交過手,對方的武藝雖說是不及他,但也算是個不錯的武將了,直接給人家一刀把右胳膊齊根給砍斷了,那不等于是直接把人家給廢了嗎?</br> 所謂功高莫過救主,計毒莫過絕糧,殺人莫過誅心,你軻比能要是把他一刀給殺了,倒也不算是侮辱他,你給人家一刀卸了胳膊,打成了廢人,這就完全是侮辱人家,讓人家下半輩子當(dāng)個廢人啊!</br> 魏延不禁心中對軻比能又輕視的幾分,為將之道,在與愛兵如子,共同進(jìn)退,同甘共苦,他這樣暴虐的對待部下,長此以往,誰還會為他真心賣命啊?</br> 魏延覺得,這一次之后,鮮卑人里面,肯定有人會反對軻比能的。</br> “文長將軍,敵人撤退,我等要不要追上去殺他們個人仰馬翻?”</br> 吳班和王平都在一旁詢問魏延道。</br> “他們輸了一陣,只怕是自己都要生亂了,我們不必追趕他們,繼續(xù)把守關(guān)隘,等到他們軍中生變,再行追趕絞殺之事不遲。”</br> 回到了營中的軻比能支開了自己牛皮帳篷里面的親信,一個人坐在地上,他看著自己手上被蒲泥里鮮血染紅的痕跡,不由得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向地面。</br> 蒲泥里對他忠心耿耿,屢立戰(zhàn)功不說,而且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還曾救過軻比能的姓名,可以說是他軻比能的救命恩人,他也非常看中軻比能。</br> 然而今天,他卻親手拔刀砍掉了自己救命恩人的胳膊,他又不是鐵石心腸,于心何忍啊!</br> 但是他畢竟是現(xiàn)在整個鮮卑族的首領(lǐng),看事情,做事情,不能只看一面了。他是要從全局的大局觀來考慮問題的。</br> 而他砍掉了蒲泥里的手臂,所為的又是什么呢?不過是為了想要魏延之后能夠相信蒲泥里的詐降。</br> 昨天晚上把蒲泥里支開之后,軻比能就一直在苦思冥想著如何才能讓魏延相信蒲泥里的詐降,想了半夜,連老鼠都熬的睡著覺了,他終于明確下來,還是需要用苦肉計,但是這次的苦肉計不能夠像之前和蒲泥里商量的那樣,只是輕飄飄的打一頓就算了。</br> 畢竟當(dāng)時黃蓋實行苦肉計的時候,光靠著挨打,有沒有完全獲取曹操的信任,還是需要其他人來做配合的。</br> 所以,必須要讓蒲泥里受一點重傷,那種一傷了就一輩子都無法痊愈的那種傷。</br> 這樣的情況下,首先排除中毒,總不能給蒲泥里下毒,讓他去蜀營投降找人去解毒吧?</br> 第二個就是排除內(nèi)傷的可能性,第一個是因為內(nèi)傷在表面上是不會顯現(xiàn),第二個就是蜀軍如果不給他解毒,他就是白死了。</br> 所以,就得往打不死,還能讓他傷的厲害一些的地方招呼。</br> 如此以來,思來想去,軻比能還是決定剁他蒲泥里的一條胳膊,畢竟砍掉一條腿這個人就算是徹底的廢了,而且也不好下刀。</br> 要是砍掉一條胳膊,起碼還能剩下來一條胳膊,還不至于全是廢人。</br> 當(dāng)然,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委屈蒲泥里了,對于一個武將來說,喪失了右臂,也就沒有了上戰(zhàn)場的機會。</br> 基本上大部分人的有利手都是右手,那么右手的力量和靈敏度因為長期使用,都是要比左手強大的,而他現(xiàn)在沒了右手,拉弓,射箭,使用兵器,都得從頭再來,練這僅剩的一條左胳膊。</br> 按說在長期的訓(xùn)練之下,左臂是可以達(dá)到右臂那種靈活度和力量的,但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夠成為神雕大俠楊過的,斷了一只手,就去練另外的一只,然后練成絕世武功。</br> 蒲泥里被軻比能砍掉一條手臂,按說是要善待他一生的,但是蒲泥里此去詐降蜀漢,仍然是九死一生,畢竟能否成功誰也不敢打包票啊!</br> 如果他一去不復(fù)返,他這條手臂也就算是白白的丟了。可是即便是為了那小的可憐的成功概率,他也得去試一試。</br> 畢竟,他認(rèn)為詐降這個東西,都是把人打出去,毒打一頓,然后去詐降的,這樣說服力不強,而他這一手,誰見過詐降是剁胳膊砍腿去詐降的?沒有啊!</br> 而且從常理上來講,他砍掉了蒲泥里的手臂,自然就已經(jīng)成了蒲泥里的仇人,按道理說蒲泥里為了報仇投降蜀漢,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br> 但是,有句話說的好,不要太高估自己,把自己想得太聰明了,你能夠想到的,別人也能夠想得到,沒準(zhǔn)都比你先實施了,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br> 軻比能對于漢人的歷史了解到不多,根本不知道在春秋時就有人干過類似的事情。</br> 要離,春秋時期吳國人,生活在吳王闔閭時期。其父為職業(yè)刺客,要離為屠夫,后由于成功刺殺慶忌,為春秋時期著名刺客。生得身材瘦小,僅五尺余,腰圍一束,形容丑陋,有萬人之勇,是當(dāng)時有名的擊劍能手。</br> 春秋時期,吳王闔閭為奪王位,派刺客專諸利用“魚腸劍”刺殺吳王僚后,順利掌控政權(quán),登基稱王,故事詳見筆者昨日文章:一把藏在魚腹中的名劍,居然刺殺了吳王僚。公元前515年,吳王僚被刺身亡后,其兒子公子慶忌正在外面帶兵,聽說其父被殺,乃整頓兵馬,準(zhǔn)備殺回國為父報仇。</br> 吳王闔閭知道情況后,又召來伍子胥商議。他們又找來一個刺客,名叫要離,準(zhǔn)備派他去刺殺慶忌。要離以捕魚為生,長的又瘦又小,身材只有五尺多高,但卻是一個足智多謀的劍客。他們?nèi)嗽谝黄鹕套h,要想取得公子慶忌的信任,必須得用苦肉計。</br> 要離說大王您先砍掉我的右手,再殺死我的妻子,這樣,慶忌就覺得我對您恨之入骨了,我才能接近他,并伺機刺殺他。闔閭聽了不同意,說你為了我去刺殺慶忌,我怎么能斷你臂、殺你妻子呢?要離又說我這是為國除害,是舍小家顧大家。闔閭乃同意。</br> 之后,吳王闔閭故意在朝堂上小瞧要離,要離又故意激怒吳王,吳王大怒命人將要離拉出去砍掉右臂,然后投進(jìn)大牢。伍子胥又設(shè)計讓要離逃走。吳王知悉后更加震怒,命人將要離妻子殺死。要離逃到公子慶忌處后,慶忌看到要離被吳王砍斷一臂。</br> 又聽到從吳國傳來的消息說要離的妻子也被吳王殺死了,于是同情要離的遭遇,對他深信不疑,委以重任。數(shù)月后,公子慶忌率兵起事,他和要離乘坐同一條戰(zhàn)船。途中,兩人在船中把酒言歡,要離尋機刺殺慶忌,用短矛一下從慶忌身后穿自胸前。</br> 這就是春秋時期著名的“要離斷臂刺慶忌”的故事,早軻比能幾百年,而且策劃的還更加細(xì)致可靠。</br> 而且在晚上個幾百年的宋代,還有后人也學(xué)過要離斷臂刺慶忌的舊事,自己把自己胳膊給剁了,然后去敵營詐降的,就是《說岳全傳》里面那斷臂假降金,說服雙槍將陸文龍歸宋的王佐。</br> 可惜,此時的軻比能并不知道此事,甚至在心中還暗自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是想出來了一條萬全之策。</br> 可惜啊,早有人把他的創(chuàng)意提前使用了,要離斷臂刺慶忌的故事漢人群體里面幾乎是家喻戶曉了,他要是直接用這個計謀,背不住魏延直接就能看出來這主意是和要離學(xué)的。</br> 而且,就算是要刺殺魏延,他一個蒲泥里也不是魏延的對手啊,魏延也是個名將,武力值不弱,現(xiàn)在蒲泥里是個殘廢,就剩下了一條胳膊,說不好聽的魏延完全可以讓他一只手然后吊打他,畢竟就算是四肢健全的時候,他也打不過魏延啊。</br> 軻比能倒是沒那么傻,派個半殘的人去刺殺人家魏延,但是他想的則是讓蒲泥里要去蠱惑魏延,讓他認(rèn)為鮮卑人很好對付,戰(zhàn)斗力不高,而且對于蜀漢方面是疏于防范,于是,魏延就可以帶人劫寨踹營,這樣就可以吧魏延引入他們事先所準(zhǔn)備好的埋伏圈里面,然后立刻出動,就可以全殲掉魏延和他的部隊。</br> 這樣的計謀,實話實說也算不得是有多么的高明,但是在軻比能這種智商正常的人眼里面,已經(jīng)算是妙計了。</br> “來人!”</br> “大單于!”帳外的軍士立刻聞聲跑了進(jìn)來,但是并不敢離軻比能特別近,畢竟是他今天把蒲泥里的胳膊給砍了下來,這些士兵全都看在眼里的,生怕離得太近,這位哥們又哪根筋搭不對,再死在他刀下,那多冤啊!</br> “蒲泥里呢?”</br> “血暈倒了,目下剛剛轉(zhuǎn)醒。”</br> “把他給我叫過來!”</br> “是。”</br> 去叫蒲泥里的軍士前腳剛剛離開帳篷,后腳就暗自腹誹道:“哎呦,這蒲泥里今天是在劫難逃,只怕是會沒命了啊!”</br> 不過,他是一點動靜都不敢發(fā)出了,不然倒霉的就不光是蒲泥里一個人,保不齊還得帶上他一個。</br> 反正啊,臘月二十三是小年,誰家灶王爺誰自己送,該倒霉就讓他倒霉去了!反正不是自己倒霉。</br> 不一會兒,臉色蒼白如紙的蒲泥里就在兩個將軍的攙扶之下來到了軻比能的牛皮帳篷近前,低聲道:“蒲泥里拜見大單于!”</br> “進(jìn)來!”</br> 蒲泥里在攙扶之中進(jìn)入了牛皮帳篷,由于剛剛失去了一條手臂,導(dǎo)致他的身體有些失去平衡,就算是雙腿還是全乎的,但是跪也是跪不穩(wěn)了。</br> “抬起頭來。”</br> 軻比能看到了蒲泥里的臉,現(xiàn)在是蒼白的像鬼,失血過多,這是剛剛搶救過來,傷了元氣,還是十分虛弱的狀態(tài)。</br> “唉。”軻比能嘆了口氣,走到了蒲泥里身前,驅(qū)趕出去了帳篷里面的其他人,問蒲泥里道:“知道今天是為什么砍掉你的胳膊嗎?”</br> “屬下最初也不理解,但是細(xì)細(xì)一想,大單于在陣前重責(zé)于我,是不是為了讓魏延看到?”</br> “不錯。”軻比能點了點頭。接著,轉(zhuǎn)身說道:“我欲讓你去蜀軍魏延處去詐降,但是必要魏延相信你才能成功,所以臨陣斬你一條手臂,就可以讓魏延知道你投降的誠意。”</br> “就是要讓魏延以為,我是因為你戰(zhàn)敗而遷怒與你,而你則要表現(xiàn)出自己對于我斬你一條手臂極其懷恨在心,所以前往蜀軍進(jìn)行詐降,欲帶兵劫寨,將我碎尸萬段。”</br> “原來如此!”蒲泥里這會兒才明白了他軻比能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大單于良苦用心!”</br> “只可惜,至使你落得一個殘廢的下場,本單于在此給你賠罪了!”</br> 說道這里軻比能竟然向著蒲泥里單膝跪倒。</br> “大單于,這可使不得啊!”蒲泥里嚇得差點趴在地上,連忙用自己僅剩的一條手臂去攙扶軻比能。</br> “大單于啊!末將這條性命都是大單于給的,一條胳膊又算得了什么?但凡是大單于需要,莫說是末將一個人的性命,就算是用末將全家的五十三顆人頭來換取大單于的霸業(yè),末將也是在所不辭啊!”</br> “好!好!”軻比能欣慰的笑了,“果然是我的忠臣!”</br> “只是末將此去,只怕是兇多吉少了,只求大單于能夠善待我的家人。”</br> “汝之妻子兒女,我自養(yǎng)之!”</br> “既如此,末將便去了,還請大單于在末將去前,現(xiàn)將末將毒打一頓,也可讓魏延更加相信。”</br> “如此豈不……好吧!來人,給我把蒲泥里拖出帳外,亂棍打出營門。”</br> 然后,兩個好像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大漢就輪著粗大的木棍進(jìn)到了帳篷里面,噼里啪啦的一通亂棍,把蒲泥里打得連滾帶爬,鼻青臉腫。</br> 魏延這邊得勝回營,和諸將飲酒,口里說道:“這蠻族就是蠻族,不知道體恤下屬,那軻比能今天在陣前把那蒲泥里的右手給砍掉了,當(dāng)真是過分!如此暴虐,想來想要勝他也是容易。”</br> 就在這時,傳令兵跑了進(jìn)來。</br> “報,今日與魏將軍交戰(zhàn)的那個蠻人到了關(guān)下!”</br> “都斷了一條手臂,還敢前來挑戰(zhàn)不成?”魏延有點驚訝,這蒲泥里要是只剩下一只手了還敢來,這著實是有點厲害啊!</br> “不,不,不是,魏將軍。”</br> “不是來挑戰(zhàn)的?”</br> “對,他是來投降的!”</br> “投降?”魏延起初有點詫異,之后又明白過來了,這家伙投降,肯定是因為軻比能把他的手給砍了。</br> “投降?這家伙都已經(jīng)殘廢了,投降也沒什么用啊!”魏延笑道。</br> “此人說要報斷臂之仇,故來我軍投降,有軻比能軍中機密之事相報,可以讓將軍直取軻比能之首級。”</br> “噢?”魏延頓時就來了興趣。</br> “有機密之事相報?”</br> 像是這種來投降的人,一般情況下都知道一些敵人陣營之前的情況,這樣的話,對于魏延來說,也是很有用處的。</br> “那就讓他進(jìn)來吧,看看他的機密之事到底是什么!”</br> “慢!”</br> 馬岱卻發(fā)表了不同意見。</br> “文長將軍,會不會是此人詐降啊?”</br> “嗯?馬岱將軍何出此言?”</br> “他來投降,可是卻沒帶家小,恐怕不是真的投降吧!”</br> “哈哈,多慮了,這些鮮卑人居住塞北,哪可能隨軍攜帶家人的?”</br> “即便如此,他既然是在陣上觸怒了軻比能,被砍掉了一條手臂,軻比能怎會放他來投降呢?”</br> “嗯……”魏延對于馬岱這個說法還是認(rèn)可的,就算是軻比能用不著他了,但是即便是殺了,也不能放任他去敵軍陣中去投降啊!</br> “你我且看他如何說,再做定奪!”</br> 不一會兒,這位蒲泥里就被蒙著眼睛的帶上來了。</br> 為什么蒙著眼睛,因為怕他是來詐降的,萬一在探明了蜀軍在西平關(guān)里面的地理環(huán)境和兵力部署,那就麻煩了。</br> “你說你要投降?”</br> 蒲泥里眼前的黑布被解下來,他看見眼前的就是自己在陣上交手過的魏延,恨不得上去一口吞了他,但是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忍耐怒火,要不然這一切都會前功盡棄了,自己的這一只手臂也要白斷了!</br> “拜見魏將軍!”</br> 蒲泥里心中十二萬分不情愿的跪下磕了個頭。</br> “嗯,起來吧。你說有軻比能軍中緊急軍區(qū)要報?”</br> “對,末將……”</br> 魏延打斷了他的話,問道:“此事先不必說出,你且說你為何要降于我軍啊?”</br> “全因為那軻比能,砍了我的手臂,我恨之入骨,發(fā)誓要復(fù)仇!”</br> “噢,你也是鮮卑人,幫助我們漢人對付同族,不怕日后無言面見家鄉(xiāng)父老嗎?”</br> “不瞞將軍您說,我原是西域人,不是那鮮卑人。”</br> “西域人,原來你不是鮮卑人。”</br> “是,正因如此,那軻比能因為我敗給將軍,對我大為惱火,把我手臂砍斷,而且還把我亂棍打出軍營,他對我如此無情無義,把我右臂砍掉,使我成為了一個廢人,我自然不能再視他為主公,從今往后,我和他軻比能有不共戴天之仇,自此勢不兩立,末將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廢人,此次前來,別無所求,只求魏將軍為我報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