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戰(zhàn)
翌日清晨,凜冽的寒風讓江陵城上的守城將士們凍的發(fā)抖,但是,霜雪讓城墻上結了厚厚的冰層,對于攻城一方,確實是一種阻力。</br>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古今同理。</br> 風雪太大,能見度超不過五百米,荊忠扛著一桿重物到了江陵城頭,插在城頭之上,用力甩開,烈風中飄洋著的大旗,上面赫然是一個“關”字。</br> 關索已經換了一身鎧甲登上城樓,楊志也是一身戎裝,跟在他的身后,給關索拿著兵器。</br> 也不知道為什么,關云長以青龍偃月刀聞名于世,關索按說應該也使大刀,但是這個世界的關索擅長的兵器卻是長槍。</br> 雖然不太符合關羽家的傳統(tǒng),但是關索穿越過來之前當武術運動員的時候,槍術技巧還不錯,正合手。</br> “于文則將軍何在?”關索問道。</br> “關將軍,我在這里。”</br> 于禁穿上了他的盔甲,手握鋼刀緩緩走上了城墻,雖然是敗軍之將,但他畢竟統(tǒng)兵多年,盔甲兵刃在手,氣勢也變得雄壯起來。</br> “這是今日的解藥,收好。”</br> 于禁接過關索遞來的藥丸吞入腹中,望著城下在白雪之中移動的吳軍,感嘆道:“此次東吳軍容之盛,不亞于當年赤壁之戰(zhàn),看來東吳對荊州勢在必得了!”</br> “依文則將軍來看,吳軍在這種天氣下攻城,勝算如何?”</br> 于禁苦笑一聲道:“難以預料,按說如此大的風雪,滴水成冰,凡是兵家將領,都知道這種時候不適合作戰(zhàn),然而底下的吳軍擺出了這么大的陣勢,只怕這些風雪是擋不住他們!”</br> 說罷,于禁搖了搖頭:“但是在我看來,吳軍雖然聲勢浩大,但在此等天氣下攻城,必定是損失慘重,就算是能拿下江陵,至少也會損失七成人馬。”</br> “荊忠聽令,帶人在城內破冰取水,澆在城墻上,我要讓他們無處站穩(wěn)腳跟!”</br> “是!”</br> 東吳現(xiàn)任的大都督呂蒙現(xiàn)在處于焦急的狀態(tài)下,在襄樊之戰(zhàn)前夕,他就已經染病,能夠強撐著身體白衣渡江,襲擊荊州,已經很勉強了。</br> 他沒有那么多時間了,必需快速拿下江陵,否則他不會再在這種天氣下讓東吳軍士攻城。</br> 當然,除去個人因素,在戰(zhàn)略上也必須速戰(zhàn)速決,江陵城攻不破,萬一關羽回師救援,東吳在荊州的戰(zhàn)局就會陷入不利態(tài)勢,魏吳雖然達成共識一致對付關羽,可在關羽回師的情況下,難保魏國不會袖手旁觀,準備坐山觀虎斗,坐收漁利。</br> “呂蒙耗不起了,東吳也耗不起了,他們一定想要速戰(zhàn),如果今天這場仗我們打不贏,或者被壓制得太狠了,我們都是輸了,即便城池還在我們手上。”</br> 關索神情嚴肅的說道:“首戰(zhàn)即決戰(zhàn),一戰(zhàn)定乾坤!我們今天的戰(zhàn)斗關乎到我們能不能守得住江陵城,我們只有重創(chuàng)吳軍,才能挫動他們的銳氣!否則,我們就會被他們嚇死!”</br> 現(xiàn)在整個江陵城里的將士雖然都愿意和吳軍開戰(zhàn),但也不乏一些懷疑的聲音,畢竟敵我雙方差距太大,如果發(fā)展下去,勢必造成士氣問題。</br> 所以,現(xiàn)在關索太需要一場勝利了!他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別看東吳兵多將廣,但他們也是爹生娘養(yǎng)肉做的,也知道疼,也會死,他們沒什么可怕的,大伙可以守住江陵城!</br> 東吳的軍陣已經移動到了江陵城下,江陵城外的大江江面上也分列著東吳的戰(zhàn)船。</br> 吳軍在城下分成了十幾個方陣,于禁略一計算,發(fā)現(xiàn)吳軍的總數(shù)大概在四萬人以上。</br> 也就是說,除了陸口駐扎的陸遜,東吳的主力都已經到了江陵!</br> 江陵城上的弓箭手正在反復的搓熱長弓,再反復拉開,士兵把城中內河開鑿出的冰塊送上城墻,這些凍的硬邦邦的冰放在投石器里或者直接砸下去,都是威力不俗的,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br>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果然不虛!”關索披在外面的鐵甲上已經結霜。</br> 這時東吳鎮(zhèn)中,突然沖出一匹快馬到了城下,馬上之人,高聲喊喝道:“城上守將,可是關將軍公子!”</br> 風雪太大,看不清人,但是這個人的聲音卻很清晰,關索往下喊道:“閣下是誰?”</br> “我乃東吳諸葛子瑜,奉大都督之命,有要事相商,還請打開城門,放我進去!”</br> “說什么夢話,我一旦開門,你東吳大軍長驅直入,江陵豈不危矣!”</br> “少將軍,瑾卻有良言相告啊,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萬望少將軍聽我一言啊!”</br> “荊忠,給我找些繩子大筐,把他給我吊上來,聽聽他要說什么?”</br> 于是,諸葛瑾就被荊忠用大筐給吊了上來,諸葛瑾見到了關索,微微行禮,開口道:“今奉吳侯命,特來勸諭少將軍。自古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今將軍之父所統(tǒng)漢上九郡,皆已屬我東吳;前有魏軍,后有大江,關君侯難以回援,如今江陵已是有孤城一座,危如累卵。我東吳大軍枕戈待旦,破城只在須臾之間,將軍何不獻城歸順吳侯,勸父歸順,復鎮(zhèn)荊襄,將軍父子亦不失封侯之列,少將軍,慎思之啊。”</br> “哼!”關索上前一步,嚇得諸葛瑾后退,關索就猜到這老小子是來勸降的。</br> 只見關索手指諸葛瑾,芒寒色正:“我父乃大漢漢壽亭侯,豈可向亂臣賊子屈膝投降之理?漢中王與我父桃園結義三十余年情同手足,乃是我伯父也!我關家男兒,堂堂丈夫安肯背義投敵國乎?”</br> 說罷,關索走到城邊,向城下大喊道:“孫權賊子!呂蒙鼠輩聽著!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jié),身雖殞,名可垂于竹帛也。頭可斷,血可流,我江陵僵尸,死不投降!”</br> “汝勿多言,速請出城,吾欲與孫權決一死戰(zhàn)!”</br> 諸葛瑾仍不死心,剛要開口,旁邊荊忠拔劍而起,大喝:“公子,不如殺他祭旗!”嚇得諸葛瑾面如土色。</br> “不可,諸葛瑾為軍師兄長,諸葛軍師輔佐伯父,今若殺他,豈不傷軍師之心?</br> 于是,把諸葛瑾再次用吊籃放回,諸葛瑾滿面羞慚,回營稟報。</br> 呂蒙忍著劇烈的咳嗽,下令道:“既然這關索不愿降,只有攻城了,蔣欽、丁奉,率前軍火速攻城!徐盛、周泰為預備隊,三日之內,拿下江陵!”</br> “吳軍攻城了!”于禁高喊道。</br> 江陵城的城防遠比吳軍想想的更堅固,關羽在江陵經營多年,在江陵城的外圍,關羽曾挖掘出明暗,里三層外三層的溝渠。</br> 這和現(xiàn)代戰(zhàn)爭里面的梯次防守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還能弱化己方的人數(shù)劣勢,淡化對方的人數(shù)優(yōu)勢。</br> 今年的雪來得太早,大雪已經把這些溝渠早早掩埋了,但是它們依然存在,只是東吳兵來到達時候,他們已經無法看見這些溝渠。</br> 試想一下,東吳的大軍過來,大批的陷入了這些密密麻麻的溝渠,他們怎么辦?</br> 而且,在那些溝渠之中還藏著無數(shù)著機關,堪稱歹毒。什么從糞堆里掏出來的鐵釘子,扎上去糞毒發(fā)作,基本上沒治了。此外還有掛了毒藥的竹刺,削尖了的木樁等等。</br> 當初關羽布置江陵城防,開挖這些溝渠的時候,假想敵就是東吳,他更希望這些東西永遠也派不上用場。</br> 在這些溝渠阻礙了吳軍的進攻鋒芒,他們的攻城器械也一時難以越過這些壕溝,在城墻上面的制高點,守軍的各種遠程武器就可以對著吳軍開展火力打擊,弓箭、投石器,吳軍誰過來誰死!</br> 就算是今天江陵城要破,關索也要拉上數(shù)倍的吳軍墊背。</br> “死戰(zhàn)!死戰(zhàn)!”江陵守軍異口同聲的高喊,把城頭的霜雪丟激蕩了起來!</br> 攻城錘和云梯車在吳軍步兵的掩護中開始沖鋒,于禁建議道:“風雪太大,弓箭沒有準頭也射不遠,不如放近了再射,先用霹靂車遠攻。”</br> “好!霹靂車,找準了云梯給我打!”</br> 所謂的“霹靂車”就是投石器,關索一聲令下,裝滿了冰塊的霹靂車把冰塊拋出,在天空中劃出了無數(shù)道完美的弧線砸向沖鋒中的吳軍,有些冰塊在飛行的途中還碎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砸倒了吳軍的一大片人!</br> “怎么江陵還有霹靂車!”</br> 帶著吳軍進攻的丁奉看到了冰塊從天上飛過在地面上留下的巨大黑影,吃了一驚,緊接著一塊足有桌面大的堅冰就把一架云梯攔腰打斷!斷裂的云梯橫倒于地,砸死了大片的吳軍。</br> “霹靂車!”觀戰(zhàn)的呂蒙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實在是沒想到關羽在江陵還藏了這東西!</br> 江水穿江陵而過,如今是隆冬臘月,冰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有這些霹靂車,將士們的傷亡幾乎是以幾何倍數(shù)在增長著!</br> “傳令徐盛、周泰,立刻壓上去!中軍朱然、朱桓,也給我上去,咳咳咳!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拿下江陵城!”</br> 猛烈的咳嗽下,呂蒙的手帕上已然見血,他拖不起了……</br> “大都督!您快回帳歇息吧!”呂范眼見呂蒙咯血,外面寒風不停,冷風之下,對呂蒙更加刺激,就想把他扶回軍帳。</br> “子衡,不用!”呂蒙制止了呂范的動作,繼續(xù)觀戰(zhàn),只見,冒著冰塊如雨,沖在最前面的吳軍突然大批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上,緊接著就響起了一連串的慘叫聲!</br> “怎么回事!”呂蒙對這種不正常的現(xiàn)象極其費解,正要詢問時,就看見了一架云梯車陷入了壕溝,身體一傾斜,倒在了地面上。</br> “陷坑!”呂蒙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兩個字,看著那些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下的吳軍士兵,他的心都在流血,越過了第一道壕溝的士兵也就進入了守軍的射程,箭雨傾泄而下,吳軍損失慘重……</br> “周都督啊!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你二分天下的大計!”呂蒙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猛然甩掉了身上的錦袍,吼道:“子衡,隨我前線督戰(zhàn)!”</br> 呂蒙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br> 江陵城上的關索,其實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烽火連天,矢石如雨的戰(zhàn)場,剛開始他還心潮澎湃,滿心豪情壯志,但是他隨著見到的死亡和鮮血越來越多,他的內心也有些顫抖了。</br> 畢竟他在前世除了蚊子、蒼蠅一類的昆蟲,連雞都沒殺過。</br> “關將軍,吳軍已經要越過第二道壕溝了,我看現(xiàn)在第一道壕溝已經要被吳軍的尸體填平了,他們的攻城器械可以從上面通過,應該用霹靂車聚集攻擊云梯車和攻城錘,只要毀掉這些,吳軍就無法攻城。”</br> 于禁的提議引起了荊忠的反對:“霹靂車無法打這么近的距離。”</br> “那就把冰塊搬上來,給我一個個往下砸!把這些云梯車都給我砸爛!”</br> 遠有遠的攻擊方式,近有近的打法,那攻城錘是一根巨大的圓木制作成的,圓木的寬度已經有了一人多粗,外面包裹鐵皮,根本無法摧毀,就連火燒短時間內也無法燒毀。</br> 只能攻擊云梯車,把云梯車破壞掉,吳軍就無法登城近戰(zhàn)!</br> 這是,攻城錘的存在,江陵城的大門就危險了!</br> “主公,我愿領一隊騎兵從城門突出,沖殺一陣,毀攻城錘而歸!”</br> 說話的人,正是“青面獸”楊志。</br> 江陵城大城城門外還有一翁城,楊志如果帶騎兵到翁城之中,然后猝不及防,突然沖出,確實能打吳軍一個措手不及!</br> “青面獸,我給你三百精騎,你去沖殺一陣,切忌不可戀戰(zhàn),速戰(zhàn)速回,不能被敵軍抄了后路!”</br> “領命!”楊志走下城墻,準備去了。關索看著下面吳軍軍隊里面的丁奉和蔣欽,這兩個人都是東吳虎將,他倒要看一看,在三國和水滸,兩部名著的將軍發(fā)生碰撞的時候,究竟是誰能技高一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