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薛丁山受命下高山
“沒有沒有。”老程也擦擦頭上的汗,心說這小孩我不能讓他走。想到這,他甩鐙離鞍下了戰(zhàn)馬,來到這小老道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幾遍。程咬金心說:哎哎,怎么長得這樣漂亮!程咬金見人不少,可是像這樣漂亮的孩子不多。就見這孩子的身材、五官相貌,堪稱一絕。小臉蛋兒白里透紅,粉里透白,梨花臉;往臉上看,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準頭端正,方海闊口,滿嘴銀牙,就這小伙站到萬八干人之中,也堪稱魁首,叫人越看心里越喜歡。
老程過來施禮:“娃娃,多謝謝你了,你這本領可不錯呀,孩兒呀,你住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能不能跟老爺爺細說真情?”小老道一聽笑了,他把老程上上下下,以及戰(zhàn)馬行囊,仔細打量一番:“無量天尊。請問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是從哪兒來的?因何一人獨騎來到深山?”老程心想:這里交通閉塞,我就報了名他也不會知道,況且小孩救了自己,也不能撒謊啊:“孩兒啦,我說了你也不清楚,我乃山東梵州府東鄂縣人氏,姓程名咬金字知節(jié),官拜大唐魯國公之職。”程咬金此言剛一出口,只見這個小孩兒連連倒退幾步:“無量天尊。您叫什么?”“程咬金呀!哎呀,程爺爺!”小老道撲到老程面前,雙膝一跪,伸出兩只手來,把老程的腿給抱住了,腦袋往老程的肚子上一頂,哭起來了。這一哭把老程給哭懵了,“孩兒啦,起來起來,我就見不得人哭,一哭就把我哭糊涂了。你是誰呀?”小老道把眼淚擦了擦,站起身來:“爺爺,要說我您不知道,我爹您最清楚,我是平西王薛仁貴之子,我叫薛丁山哪。”老程一聽眼都直了:“怎么,你是仁貴之子,你叫丁山?”“正是。”他一把抱住薛丁山:“孩兒啦,我的孫子喲。”他也哭了。老程哭了一會兒,又拉住丁山仔細瞧看,他又笑了:“丁山哪,我聽說你小時候丟了,你怎么在這兒呀?”“老爺爺,說起來話長,是這么回事。”薛丁山就把經(jīng)過講說了一遍。
當年薛禮與柳英春成親之后,因為生活所迫,撇下懷孕的妻子,離家投軍,一去十二載沒有回程。柳氏夫人懷胎月滿,一胎生下一男一女,男的起名了山,女的起名金蓮。西域戰(zhàn)爭結束后,薛禮官拜平西王,為不使妻子感到突然,他獨自一人回家探望。行走路過門前的大山,見有一小孩在拿弓射雁。正在這時,突然來了一只猛虎,要傷這個孩子。薛仁貴一著急,趕緊抽弓搭箭,準備射死老虎,哪知道一緊張,這箭不但沒射中老虎,一箭卻射到了小孩的嗓子上,箭透咽喉,小孩當時跌倒在地。猛虎叼起孩子跑了,薛禮追了一陣沒追上,追悔不及。等到了家中,夫妻各敘了離別之情,夫人又說了孩子了山每天在山上打雁,練習箭法,薛禮不由一愣,細問穿著長相,這才知道誤傷了親生兒子,夫婦二人當時就背過氣了。眾人救醒以后,二人商議,若說兒子是被射后叫虎叼去,覺得丟人,因此對外只說孩子在六歲時丟了。再說了山被猛虎叼去,剛過一個山梁,迎面碰上了一位世外高人——王禪老祖。老祖見猛虎叼個小孩,便把老虎打死,把孩子救下。老祖一看,這孩子受老虎的叼傷不重,箭傷不輕,不過不是致命處。他趕緊給孩子作了治療,并把他帶回了云蒙山水簾洞。丁山醒來之后,謝過了老祖救命之恩,老祖一問,才知道他是薛仁貴之子薛丁山。老祖已經(jīng)知道薛仁貴官拜平西王,便想進了山回家,但丁山知道這些事情以后,非要跟王禪老祖學武藝。老祖也喜歡這個孩子,就把他收下了。為了不使他的父母因看他而影響功課,老祖才沒往薛府送信。薛丁山生就聰明,又肯下功夫學習,武藝長進很快,數(shù)年之間,長拳短打,馬上步下,兵書戰(zhàn)策,無一不精。
丁山問道:“老爺爺,您這是從哪來,到哪去?”“丁山哪!我是回朝搬兵救駕的,你爹他們都被困在鎖陽了。”老程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丁山,你有這么大的本領,干脆不要出家了,跟老爺爺?shù)絻绍婈嚽盀閲隽笮ВüαI(yè)吧。”“老爺爺,我說了不能算哪,得我?guī)煾更c頭才行呢。”“你師父是誰?”“王禪老祖。”“他呀,跟我最有交情了,我們老哥倆不分彼此。這么辦吧,你領我去見你的老師父,到那里三言兩語,我就給你求下情了。誰爹被困了心里不著急呀,我想你師父也能通情達理。”
薛丁山十分高興,牽著馬,拖著那只黑熊,一直趕奔廟里。這座山就叫云蒙山,轉過山環(huán),來到半山腰,這兒有座廟,它名叫王清觀,旁邊有個洞叫水簾洞,風景十分優(yōu)美。到了觀前,程咬金把馬帶住,薛丁山扣打門環(huán)。時間不大,有兩個小老道把角門開開了:“師弟,你上哪去了?這么半天,老師正著急呢,方才找了你好幾次了。”“是嗎?我遇上個人,談了幾句話。”回過頭來跟程咬金說:“老爺爺,您略等片刻,我跟我?guī)煾复騻€招呼。”“行行行,快點去啊。”
薛丁山去了時間不長,樂呵呵出來了:“老爺爺,我?guī)煾赣姓垺!薄皣啠覀兝细鐐z多年沒見著了。”老程就像到了家一樣,又說又笑,腆著大肚子往里走。來到鶴軒,有個老道把門推開,老程往屋中一看,就見屋中放了一張云床,云床上坐著個出家道人,白胡須有三尺多長,條條透風,根根露肉,散滿前胸,面如淡金,太陽穴鼓著,丹鳳眼瞇縫著,準頭豐滿,紅光滿面,身上穿著肥大的道服,手中拿著拂塵,上邊一坐,就像是真神仙一樣,仙風道骨,讓人看著肅然起敬。程咬金趕緊躬身施禮:“道爺一向可好,老朋友程咬金這廂有禮了。”
王禪老祖微睜二目,從床上下來:“無量天尊。老國公,不必客氣,趕緊請坐。”“謝坐,謝坐。”“上茶。”
老道把茶擺上來。王禪老祖看了看程咬金,見他滿身征塵,問他的經(jīng)過,程咬金沒有隱瞞,把被困鎖陽的事說了一遍。王禪老祖點點頭:“喔,這么說你是打算回京搬兵?”“對,就是這么回事。”“方才我聽了山跟我說,你有意帶他下山?”“正是。老人家,按理說孩子是您栽培起來的,您是他師父,您說了算,就當我給他求求情。現(xiàn)在他爹被困在鎖陽,內(nèi)無糧臺,外無救兵。這孩子就暫時先別學了,我把他帶回去,跟著我領兵帶隊去解圍救駕,為國家立點功勞,他們父子也見上一面,不知仙長意下如何?”“嗯,也好,丁山。”“徒兒在。”“你愿意下山嗎?不要背著師父,怎么想的就怎么說。”薛丁山跪下了:“恕弟子不孝。我現(xiàn)在方寸已亂,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到我爹的身旁。”“丁山,為師不怪你。就是你不說,我也打算叫你下山。為師決不是說瞎話,你下山的東西早都給你準備好了。十八九歲的人了,正是為國家出力報效的好時機。”王禪老祖說到這,一點手,把門外的兩個小老道叫進來了,囑咐了他們幾句,兩個小老道點頭出去了。大約有半頓飯的時間,小老道去而復返。嗬,兩個人拿的東西可太多了。先抱進來個大包袱,還有個帽盒,把這東西就放到老祖的面前。王道爺把這帽盒打開,把包裹皮去掉,讓薛丁山看:“孩兒啦,你看為師給你準備的什么?”
薛丁山一看,里邊有一頂天王盔,一身寶鎧,也叫太歲鎧;外有戰(zhàn)袍,下面有戰(zhàn)靴;中衣、襯裙,全套的。就知道,這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薛丁山感動得熱淚盈眶,謝過老師。王禪老祖說,你穿戴上我看看,合身不合身。程咬金也幫著忙,薛丁山把道裝換掉,頂盔貫甲,罩袍束帶,蹬上靴子,披上戰(zhàn)裙。等收拾完了往這兒一站,程咬金在旁邊一看,連聲叫好:“太好了,你趕上上天的哪吒降世,你師父給你打點得多稱心,太好了。”道爺又叫小老道取過弓、箭、寶劍、槍、馬、鞭,全套東西,一共十樣。薛丁山跪倒在老師面前,千恩萬謝。
王禪老祖當著程咬金的面告誡徒弟:“丁山哪,為師把你救到云蒙山水簾洞學藝,我在你身上沒有貪圖,為什么要教你能耐呢?因為你是名門之后,將門虎子,我傳授你武藝,為的是叫你給國家出力報效。我不求別的,我就求你這個人一步倆腳窩,走得正,行得端,正大光明,到時候人們一提起薛丁山是誰的徒弟,是王老道的徒弟,好,這徒弟收得值過,為師也就心滿意足了。尤其是你五官貌相長得十分英俊,現(xiàn)在年輕有為,風華正茂。將來到了軍營也好,到了京都也好,接觸的人也多了,你千萬緊守本分,如果貪淫好色,為這件事引出麻煩,為師我決不饒你。”“師父放心,弟子記住了。”“第二件,大丈夫生在天地間,無信而不立,這信譽二字,至關重要。決不準你自吹自擂,妄自尊大,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有這種事情,師徒也要斷去感情。”“弟子記住了。”“這第三件,大丈夫受人點水之恩,必須以泉答報,你要忘恩負義,翻臉無情,為師也決不饒你。”“弟子記住了。”“好。”
當老師不容易呀,就在這兒訓教薛丁山,足有一個多時辰。
程咬金在旁邊一聽:王道爺真是世外的高人哪,為個徒弟花費多少心血呀,臨分手了,提拉著耳朵囑咐,心里不住地贊嘆。
薛丁山一一都記下,王禪老祖這才一擺手,讓丁山站起來,把十件寶物收起來。當天就讓程咬金宿到山上。這一夜程咬金睡得十分香甜。次日天光見亮,王禪老祖準備了一桌素菜素飯,給程咬金和徒兒餞行。吃喝完了,帶著應用之物,老程帶著薛丁山離開云蒙山,跟王禪老祖揮淚告別。
一離開這山,薛丁山就變臉了:“程爺爺,鎖陽關在哪兒,您給我指點個方向,也不是小孫孫說句大話,那蘇寶童是我的仇人,我必然叫他在我的槍下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