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七回
孔琉玥與晉王妃并初華姐弟三人姑嫂娘兒們正說著話兒,就見珊瑚走了進(jìn)來,行禮后稟道:“回王妃娘娘、夫人,太夫人娘家來人吊唁了,老太夫人請夫人過去呢!”
珊瑚話音剛落,不待孔琉玥答話,晉王妃已先冷笑道:“那一家子潑皮破落戶,也配弟妹去見他們?去回了老太夫人,就說你們夫人這會子不得閑!”
說著偏頭向孔琉玥道:“弟妹你是不知道,當(dāng)初先頭蔣氏沒了時,蔣家人竟登門討要嫁妝,竟是絲毫不顧及潔姐兒的體面。煦之當(dāng)即就把蔣氏的嫁妝悉數(shù)退給了他們,說潔姐兒既是我傅家的女兒,我傅家自然養(yǎng)得起!自那以后,蔣家與我們傅家便少了許多往來,便是來了人,也只去景泰居見那一位,今兒個他們來,怕是又想像上次那樣將那一位的嫁妝也討回去亦未可知,橫豎傅旭恒那個畜生和老四在,且讓他們狗咬狗去罷!”
見珊瑚未動,微沉下臉來:“還不快去?”
珊瑚仍是未動,只拿眼有些緊張的看孔琉玥,王妃雖尊貴,她的主子卻永遠(yuǎn)只有一個!
孔琉玥給了珊瑚一個安撫性的眼神,方看向晉王妃笑道:“九十九步都走完了,何必到最后一步時再落人口舌,因此而背上‘不孝’的罵名?我昨兒個夜里聽管事媽媽們說,京里的風(fēng)俗,從上到下的人家辦喪事時,娘家人都要來挑剔一番的,以示這是有娘家的人,喪事上不能馬虎。但因雙方畢竟是姻親,來挑剔不過走個過場而已,誰也不會認(rèn)真。這會子咱們只是聽說他們來了人,具體是來做什么的還不知道,若只是來挑剔的,我作為當(dāng)家主母不去見他們,倒顯得我心虛,且也是在給祖母出難題,總不能讓祖母她老人家去面對他們的挑剔罷?再者,便是他們真是來討要嫁妝的,不還有那個畜生夫婦倆在?他們會舍得把已經(jīng)到嘴的肉吐出來?咱們只管等著看好戲罷!”
一席話,說得晉王妃轉(zhuǎn)嗔為喜,拊掌道:“你說得對,咱們只管等著看好戲去!”說著便起身往外走去,反倒比孔琉玥還積極起來,直看得她是好笑不已,命初華照顧好弟弟妹妹,又命下人們經(jīng)心伺候著后,方攆了上去。
姑嫂二人被簇?fù)碇降镁疤┚樱娔抢镆丫哿瞬簧偃耍渲幸幻氖畞須q的婦人正大聲與二夫人說話,“我們姑太太可是朝廷封誥的一品夫人,喪事豈能如此馬虎?連個水陸道場都不建,做法事的僧道也是不見,這是哪家的規(guī)矩?叫大甥媳婦來,我倒要當(dāng)面問問她,她這個兒媳是怎么當(dāng)?shù)模俊?br/>
晉王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睨了一眼身旁跟著的金珠,金珠便脆聲叫道:“王妃娘娘駕到,跪迎接駕——”
屋內(nèi)眾人聞言,循聲望過來,果見是晉王妃來了,忙都就地跪了下去。蔣家的人平常雖都幾乎無緣見到晉王妃,卻也知道傅家這位大姑奶奶有多尊貴,遠(yuǎn)非他們?nèi)堑闷鸬模坏靡补蛄讼氯ァ?br/>
晉王妃并不叫眾人起來,只是看向二夫人問道:“二弟妹,這是怎么一回事?”頓了頓,抬了一下手,“起來回話!”
二夫人謝了恩,起身回道:“大舅太太領(lǐng)著幾位表弟妹吊唁太夫人來了,正與妾身說著喪事的相關(guān)事宜。”說著看向孔琉玥,“這里就交給我罷,大姑奶奶可是貴客,大嫂不如請了大姑奶奶去祖母上房稍坐?”
對晉王妃這個大姑子和孔琉玥這個大嫂,二夫人是滿心感激的,身為傅家惟一的庶子,他們二房一家如今能過得這么好,分得的家產(chǎn)也比預(yù)想的多得多,與她們的提攜和寬容是絕對分不開的,能為她們分憂,二夫人自是很樂意。
孔琉玥笑了笑,正要答話,地上蔣家的大舅太太,亦即太夫人的大弟妹已先叫起來:“誰不知道如今大甥媳婦才是永定侯府的當(dāng)家主母,二甥媳婦如何做得了主?還是……”
話沒說完,晉王妃已淡聲問孔琉玥道:“前兒個舅母送來的茶葉可吃過了?我吃著有些淡,覺得還不如我平常吃的,一點不像是貢品!”說著朝孔琉玥眨了眨眼睛。
孔琉玥會意,點頭道:“我吃著倒還好,果真姐姐不喜歡,我明兒可就使人去王府取了,也省得暴殄天物。”
晉王妃就笑了起來:“你果真愛吃,只管使人去舅舅家取便是,舅舅家乃堂堂一品國公府,要什么好東西沒有?”
晉王妃與傅城恒的生母乃襄國公府的嫡長女,故晉王妃有此一說,只是襄國公府人丁單薄,國公這一輩僅得傅老夫人和襄國公姐弟兩個,偏后者又自來體弱多病,因此襄國公府的人很少在外應(yīng)酬便是了。
地上蔣大太太聽得姑嫂二人這么一說,方想起自家大姑子不過是填房而已,晉王妃與孔琉玥認(rèn)蔣家做舅家,那是她們的情分,若是不認(rèn),那也是應(yīng)當(dāng),于是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
但仍強撐著說道:“既然永定侯夫人不認(rèn)我們家姑太太這個婆婆,那就請請了親家老太夫人來說話,相信親家老太夫人應(yīng)當(dāng)會認(rèn)我們姑太太這個兒媳!”
話音剛落,晉王妃身旁的金珠便斥道:“我們親家老太夫人為尊為長,豈是你說見就能見得著了?”
說得那蔣大太太面色越發(fā)難看,“我們身為我們姑太太的娘家人,前來吊唁,卻連姑老爺家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都見不著,不知道貴府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們姑太太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jìn)來的?既是如此,先把嫁妝退還給我們!”
晉王妃與孔琉玥聽到這里,就忍不住對視一眼,雙雙勾起了一抹諷笑。
孔琉玥也總算是知道傅旭恒為何會那么無恥了,原來都是來自蔣家的遺傳!
不過,蔣家人都已說到嫁妝上了,接下來估計也沒她們什么事兒了。
果然就見一直跪在靈前的三夫人站了起來,冷笑道:“大舅太太這話好沒道理,要知道婆婆嫁進(jìn)傅家已二十幾載,如今已是兒孫滿堂,可不比先頭大嫂嫁進(jìn)傅家僅只兩年,膝下也只得一個小女兒,這嫁妝,自然只能由婆婆的兒孫們繼承,與娘家人何干?”
看來三夫人雖對傅旭恒已然絕望,對自家的利益倒是仍挺維護(hù)的……孔琉玥樂得在一旁看好戲。
蔣家門第原便不高,還是在太夫人嫁給老侯爺做填房后,家計方漸漸好了起來,但近年來又已漸成落敗趨勢,因此才把主意打到了太夫人的嫁妝頭上,自是不肯輕易放棄,“傅家都不肯承認(rèn)我們姑太太乃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jìn)來的夫人,我們自然要將嫁妝抬回去!”
三夫人仍是冷笑,“大舅太太是哪只耳朵聽到傅家不承認(rèn)婆婆了?大舅太太怕是求之不得罷!”本來蔣家人找孔琉玥的麻煩她是很樂意見到的,但她們膽敢肖想屬于她的東西,哪怕就是她不打算再要了的,她也決不允許!
蔣大太太被說得漲紅了臉,道:“沒見過似你這樣做媳婦的,自家婆婆被看輕了,你不說為她討回公道,還反過來針對我們這些為她討公道的人,你就不怕你婆婆的陰靈饒不了你?”
“你沒見過我這樣做媳婦的,我還沒見過你這樣做娘家人的呢!”三夫人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譏,“口口聲聲說傅家將婆婆的喪事辦得馬虎,傅家是沒有上下披麻戴孝,還是沒有各處報喪?是沒有大開中門迎接各方來吊唁的客人,還是說了不搭水陸道場做法事?今兒個才是婆婆去后的第一日,傅家已經(jīng)做得無可挑剔了,你們還想怎么樣?我告訴你們,你們最好趁早打消了那些癡心妄想,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雙方正爭個不休,有婆子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行禮稟道:“回王妃娘娘、大夫人,禮部來人了。”
禮部的人是來傳詔的,說是聞得永定侯太夫人殯天,皇上賜三千祭銀,祭禮一臺,由晉王代祭。詔書還有一條,永定侯傅城恒循奪情之例,不必丁憂。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明白皇上之所以特意下詔命傅城恒不必丁憂,怕是接下來還要重用他。而晉王妃又比眾人更知道一點,那就是皇上知道傅城恒對太夫人這個繼母素?zé)o好感,只怕不肯為她守孝,奪情之說,不過是為了不叫傅城恒為難,也不叫那些御史言官抓到把柄的好聽的說法。
送走禮部的人后,管事領(lǐng)著連夜請來的僧眾到了,一共一百八十名,要建七天水陸到場做法事。
這下蔣家人找不到話來說了,本來太夫人嫁進(jìn)傅家二十多年,就算膝下并無一兒半女,她的嫁妝娘家也是不能收回的,更何況她膝下還有兩名嫡子,就更不可能收回了。亦連當(dāng)年討要先頭蔣氏的嫁妝時,他們都是理虧的一方,蔣氏膝下又不是沒有一兒半女,那她的嫁妝便只能由潔華繼承,不過是因為傅城恒不把那點財物放在眼里罷了,否則他們怎么可能討到回去?
蔣大太太等人一來也是知道自己理虧,二來她們的確挑不出什么毛病,且傅家如今正值如日中天之際,就算傅城恒不認(rèn)太夫人為母,卻絕不會允許旁人落永定侯府的面子。
蔣家人無奈,只得上了香,悻悻然的去了。
余下孔琉玥和晉王妃都不想再見到傅旭恒,于是被簇?fù)碇チ死咸蛉说纳戏俊?br/>
只是二人才剛到得樂安居,連椅子都還沒坐熱,就有人來稟:“輔國公夫人、少夫人,柱國公府大太太、二太太,威烈將軍夫人吊唁來了。”
又有人來稟:“慶王府、順國公府、永昌侯府送了祭禮來。”
孔琉玥只得辭了老太夫人和晉王妃,接出了儀門外去。
接著,又有別的親朋世交家的夫人少夫人來吊唁,一整日景泰居都是川流不息,以致晚上終于將來吊唁的人都送走后,孔琉玥只覺嗓子都火辣辣的疼,腰更是快直不起來了。
老太夫人見孔琉玥神色不大好,因吩咐她道:“老大媳婦,昨兒個夜里你便沒休息好,今兒個又忙了一整日,橫豎這會子不會再有人來吊唁了,且回房歇著去罷!”
孔琉玥的確疲憊至極,便沒有推辭,屈膝行了個禮,“那孫媳就先回去了。”就要出去。
有小丫鬟急匆匆進(jìn)來行禮稟道:“跟侯爺去的琴臺回來了。”
老太夫人聞言,忙道:“快傳!”孔琉玥便也停了腳。
片刻,就見琴臺肅手走了進(jìn)來,行禮后稟道:“侯爺已經(jīng)護(hù)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車輦回了宮,這會子與王爺一道見皇上去了,命奴才回來稟告老太夫人和大夫人一聲,說是見罷皇上便來家。”
老太夫人聽說,先是歡喜,隨即便皺起了眉頭,打發(fā)了琴臺后,方不無憂慮的向孔琉玥道:“老大與王爺一塊兒見駕,也不知道王爺有沒有把昨兒個夜里的事,說與老大知道?”晉王妃吃過午飯便回府了,她既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晉王自然也就知道了,而以晉王和傅城恒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可是侯爺早早晚晚都是要知道的啊,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區(qū)別?”孔琉玥一時間有些不明白老太夫人的意思。
老太夫人皺眉道:“家中長輩過世,老大從外面回來,依禮第一件事便是去靈堂叩拜上香,我怕他知道昨兒個夜里的事后,……不肯去,到時候傳了出去,那些御史言官可就有得說的。”
說著眉頭皺得越發(fā)緊,“我怕他不去,又怕他去。老三……那個畜生兩口子一直在靈前,果真老大去了靈堂,我怕他會忍不住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以傅城恒的脾氣,聞得昨夜的事后,還真有可能在靈前就將傅旭恒打殺了,繼母剛死,便在繼母靈前將異母弟弟打殺了,還不知道那些御史言官會怎么說呢!
孔琉玥想明白老太夫人的擔(dān)心后,想了想,說道:“不如祖母和我這會子便到靈堂去,再命人在大門外守著,一瞧得侯爺回來,就傳祖母的命令讓侯爺去靈堂,想來侯爺當(dāng)不會違抗祖母的命令。果真有個什么,我們在那里,也好有個照應(yīng)。”在太夫人靈前打殺了傅旭恒固然解氣,但她更看重的卻是傅城恒的名聲,才不要讓他因那個畜生而名聲受損呢!
老太夫人聞言,點頭道:“你這個主意好。”怕使了別人去傳自己的命令不夠分量,傅城恒仍不肯來,索性使了盧嬤嬤親自去,隨即方在孔琉玥和連翹一左一右的攙扶下,去了景泰居。
瞧得老太夫人被簇?fù)碇哌M(jìn)靈堂,傅旭恒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撲上來,“祖母,孫兒真的已經(jīng)知道錯了,求您收回成命,千萬不要將孫兒逐出族譜啊。孫兒自己倒不打緊,可顏姐兒釗哥兒的以后可就盡數(shù)毀了啊,求您千萬大發(fā)慈悲,不要將孫兒逐出族譜,孫兒給您磕頭了……”
說著,磕頭如搗蒜。
老太夫人見他面色雖憔悴,卻并無多少哀戚悔愧之色,有的只是想要留下的希翼和狂熱,半點為太夫人的死而自責(zé)歉疚的模樣都沒有,眉眼間的嫌惡之色不由更甚,再未多看他一眼,便徑自繞過他,走到了紅腫著雙眼,才一天功夫,眼窩就已深陷了下去,整個人瞧著也瘦了不少的傅頤恒面前,關(guān)切的說道:“老四,祖母知道你心里難過,但難過歸難過,卻不能不吃飯,糟蹋你自個兒的身子不是?你就算不顧及我這個活著的人,也要顧及九泉之下你娘不是?讓她瞧著你這樣糟蹋自己,豈非心疼得慌?”
傅頤恒聞言,原本木然的臉上方有了一絲松動,啞聲說道:“讓祖母這么大年紀(jì),還要為孫兒操心,都是孫兒的不是!祖母放心,孫兒只是一時難過得吃不下飯而已,等不那么難過了,自然就會好好吃飯了。我娘還等著孫兒高中,等著孫兒娶妻生子,孫兒自己也還等著看那些出賣親娘的人的報應(yīng)呢,孫兒不會糟蹋自己身體的!”
一席話,說得老太夫人紅了眼圈,片刻方撫著傅頤恒的頭頂?shù)溃骸昂煤⒆樱隳镆姷眠@般上進(jìn),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旁邊傅旭恒見老太夫人只與傅頤恒說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已是一陣不忿,又聽得傅頤恒這般指桑罵槐的話,不由越發(fā)不忿,想要發(fā)火罷,又怕老太夫人越發(fā)不待見自己,說不得只能強自按下,只望著三夫人殺雞抹脖的使眼色,示意她上前在老太夫人面前為自己開脫求情幾句。
三夫人接收到傅旭恒的目光,只當(dāng)沒看見,對眼前這個為了自保連親生母親都能出賣的男人,她已是半點情分都沒有了,若非這會子提出和離有落井下石之嫌,且也不利于她和勇毅侯府的名聲,不利于她以后再嫁,她早提出和離了,又豈會出言為他開脫求情?事實上,她已打定主意,等太夫人的百日一過,她便立刻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以后再不踏進(jìn)傅旭恒那個四進(jìn)的院子半步,橫豎連傅旭恒都被逐出傅氏一族了,兩個孩子自然更不能再算傅家的人,她完全可以將他們帶在自己身邊養(yǎng)活!
見三夫人對自己不理不睬,神色間還不乏鄙夷和蔑視,傅旭恒直恨得牙癢癢,卻還不敢表露出來。如今傅家他是徹底靠不上了,孫家自然更要抓緊了,勇毅侯府雖及不上永定侯府尊貴,畢竟是侯府,就說這次,若非有孫家的面子,憑如今的他,又如何請得動李太醫(yī)?所以對孫家對三夫人,他一定要抓得死死的!
有婆子急匆匆跑了進(jìn)來,行禮后稟道:“回老太夫人、大夫人,侯爺回來了,正往靈堂這邊來!”
老太夫人聞言,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與孔琉玥交換了一個眼神。
孔琉玥會意,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向了門口方向,打算傅城恒一有什么動作,便上前去阻止他,傅旭恒這樣的渣滓,不值得他賠上自己的名聲。
片刻之后,隨著守在門口的小丫鬟一聲高呼:“侯爺來了!”
傅城恒大步流星走了進(jìn)來。
他穿著武將的甲胄,銀白的鎧甲一直扣到脖子之上,襯得他整個人威嚴(yán)冷漠,棱角分明。他比之上次回來時又黑了不少,墨黑的雙眸也越見幽深,襯著他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給人以一種粗糲硬朗卻又不失俊逸的感覺。
這還是孔琉玥第一次見到傅城恒穿武將鎧甲的樣子,是那么的威武,那么的陽剛,以致她一時間不由看得怔住了。
傅城恒也是一進(jìn)門,便一眼看見了侍立在老太夫人身后的孔琉玥。
就那樣靜靜的侍立在老太夫人的身后,面容還是那般姣美,眸子還是那般晶亮,身姿還是那般娉婷……與夜夜都要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她分毫不差,讓他原本陰云密布的心,在一瞬間已是晴朗不少。
“夫人,”眼見侯爺與夫人只顧凝望彼此,好似滿屋子就只剩下了他們彼此一般,侍立在孔琉玥身后的珊瑚雖樂于見到侯爺與夫人感情好,卻也知道眼下并非他們旖旎的時刻,因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附耳悄聲說道:“老太夫人還等著呢……”
孔琉玥方如夢初醒般回過了神來,只覺臉頰發(fā)燙的同時,人已矮身福了下去,“侯爺,您回來了!”
除了老太夫人以外的眾人忙也跟著福了下去。
傅城恒方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命眾人:“起來罷!”然后上前給老太夫人行禮,“祖母,孫兒回來了!”
老太夫人見傅城恒面色如常,并不見怒色,滿心的歡喜,抬手道:“快起來,快起來,你一路護(hù)駕辛苦了,給你……給你母親上過香磕過頭后,就回房更衣洗漱去罷!”
傅城恒聞言,眼里飛快閃過一抹戾色,隨即拱手應(yīng)道:“是,祖母!但只孫兒鎧甲在身,便是見了皇上,也不必行跪拜大禮的,所以上香可以,磕頭就免了罷!”
“應(yīng)當(dāng)?shù)模瑧?yīng)當(dāng)?shù)模 敝灰敢馍舷悖竺嫔喜诲e就行,老太夫人原還擔(dān)心傅城恒連香都不肯上,這會子聽得他同意上香,雖仍不同意磕頭,卻也有正當(dāng)?shù)睦碛桑Σ坏愕溃骸澳悄憧烊ィ ?br/>
“是,祖母!”傅城恒應(yīng)了,面色冷峻的大步走到太夫人靈前。
早有婆子知機(jī)的捻了香點燃,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傅城恒于是接過,象征性的鞠了三個躬,然后將香遞回婆子手中,待其岔進(jìn)香爐里后,方退回了老太夫人身前。
老太夫人便吩咐他道:“你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必定累了,且先回房讓你媳婦服侍你換身衣服罷。”
又命孔琉玥,“好生服侍你侯爺。你也累了一天了,今兒個你們就都不必過來了!”
傅城恒與孔琉玥忙應(yīng)了,雙雙行了禮,被眾丫頭婆子簇?fù)碇庾呷ァ?br/>
經(jīng)過傅旭恒身邊時,傅城恒有意頓了一頓,拿森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只看得他不自覺的瑟縮起來后,方無聲的冷哼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孔琉玥落后半步跟著傅城恒。但見沿途的門匾燈籠一律都是白色,還掛了白布,瞧著一派慘然的樣子。
她正暗忖回去后一定要叮囑下人晚間別讓三個孩子出門,省得被嚇著了,手下忽然一緊,小手已落入了一只溫?zé)崾煜さ拇笳浦g。
不用想也知道,握著她手的人是傅城恒。
“下人們還跟著呢……”孔琉玥掙扎了一下,卻被傅城恒將手握得更緊,片刻方沉聲道:“玥兒,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不能在身邊照顧你,保護(hù)你,還要累你為我照顧保護(hù)三個孩子,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話音剛落,孔琉玥已輕笑出聲,“不知道說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要說,橫豎你要說的,我心里都明白!”
“哦?你都明白?那你說說,我要說什么?”俏皮的話,讓傅城恒原本緊繃著的臉色一下子放松不少,語氣也跟著松快了許多。
孔琉玥嗔道:“你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是好了,我又怎么說得出來?橫豎我心里明白就是了!”
兩個人說著話,回到了蕪香院。
早有梁媽媽謝嬤嬤領(lǐng)著眾下人接了出來,行禮問安后,簇?fù)碇蚱迌蓚€進(jìn)了正房。
孔琉玥接過珊瑚奉上的茶遞給傅城恒后,瓔珞走了進(jìn)來請問:“回侯爺,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侯爺是這會子沐浴,還是過會子再沐浴?”
傅城恒沉聲道:“就這會兒罷。你們都退下,這里有夫人服侍即可!”
“是。”珊瑚瓔珞屈膝應(yīng)了,領(lǐng)著眾服侍之人魚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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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發(fā)燒,這會兒還米好,老是撒嬌讓我陪,汗……
我平日里本來就因碼字陪他少,現(xiàn)在他生病,實在不忍心拒絕,所以兩天只更了7000字,請親們見諒,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