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轉(zhuǎn)機(4)
鄂州,鷹揚軍節(jié)度使衙門。</br></br>天空中掛著同樣的月牙兒,繁星點點,啟明星閃爍,卻顯得清冷了很多。節(jié)度使衙門內(nèi)熬夜工作的人很多,燈火通明,人頭晃動,但是大家的腳步聲都很輕。所有人都知道,因為秦?zé)o傷的襲擊,節(jié)度使大人現(xiàn)在的心情很差,盡管他努力控制著,不讓情緒泄出來,但是如果誰突然撞在槍口上,搞不好節(jié)度使大人就要突然冒火了。</br></br>竇浣離開以后,節(jié)度使衙門是張鐸、崔綰、史光璧、高郁在主持工作,張鐸和崔綰在鎮(zhèn)海地區(qū)籌備淮南攻略,現(xiàn)在只有史光璧、高郁、徐云虔在工作,另外還有個新來的關(guān)任杰。關(guān)任杰本來是打雜的,在鄂州人生地不熟,但是他倒是自來熟,很快和他其他幾個人打好了關(guān)系,工作效率也令人滿意,于是劉鼎也就讓他幫忙處理政務(wù)了。</br></br>艾飛雨還在金陵府養(yǎng)傷,這邊都是他們幾個在跑,由于需要忙碌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們都不得不熬夜工作。鷹揚軍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千頭萬緒,他們必須梳理出一個條條框框來,然后交給下面的各級官員去遵照執(zhí)行。</br></br>第一件事,乃是災(zāi)后重建,恢復(fù)生產(chǎn)。</br></br>在這次淮西軍的襲擊中,最受到重創(chuàng)的安州,總共有應(yīng)山、吉陽、孝昌三個縣城被毀,死亡的民眾高達三萬五千余人,幾乎占了安州人口的三分之一。大量的建筑被焚毀,大量的物資也被焚毀,還有部分地稻田被焚毀。各種資產(chǎn)的損失,占據(jù)了總損失的一半以上。原本清澈地水,現(xiàn)在血腥味都還沒有消退掉。</br></br>然后是蘄州。蘭溪是蘄州最富裕的縣城。被淮西軍徹底的毀掉,居然連一個幸存的人都沒有。原本美麗的城鎮(zhèn),徹底變成了廢墟。放眼看過去,只有殘垣斷壁。本來已經(jīng)沒有重建的必要,但是劉鼎堅持原地重建,并以此作為慘痛的紀念,警醒所有的鷹揚軍將士。被動員來清理蘭溪地蘄州民眾,無不落淚傷心。大罵淮西軍沒有人性。</br></br>黃州損失地只是人員。另外還有部分房屋份燒毀。幸好絕大部分的水利措施,都沒有受到毀壞。這也是淮西軍的局限,因為他們不懂得生產(chǎn),也就不知道水利措施的重要性。黃州地道路。也沒有受到損壞。崔碣在黃州忙碌了兩年,主要的任務(wù)就是打通道路,建設(shè)水利措施,這兩項工作成果都沒有受到破壞,總算讓崔碣松了一口氣。</br></br>由于淮西軍焚燒了民眾的存糧,糧食成了劫后重建的主要難題。幸好,稻谷雖然被點起了大火。其實真正連片燒起來的不多。好多稻田都是淮西軍看到起火了,就以為火勢會蔓延。事實上。稻苗并沒有那么容易蔓延火苗,在燃燒了一段時間以后。火勢自己就漸漸的熄滅了。故此,絕大部分的稻田,還是保存下來了。</br></br>現(xiàn)在要地問題是要組織人員搶收水稻,將糧食集中起來,盡量保證這個冬天地需要。同時,在稻田上追種小麥,希望能夠有所收成。劉鼎建議民間種植紅薯、玉米等作物,幫助民眾盡快度過難關(guān),結(jié)果一個個地方官員都傻眼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紅薯和玉米是什么,劉鼎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個年代根本沒有紅薯,根本沒有玉米。\</br></br>“這不是要我的好看嗎?”</br></br>劉鼎郁悶地想著。</br></br>當年大饑荒的時候,他們?nèi)叶际且揽考t薯、玉米熬過來地,現(xiàn)在居然說這個年代沒有玉米,沒有紅薯,只有稻子和小麥,這世界也太落后。玉米和紅薯是從哪里來的?難道還是進口的不成?但是沒有就是沒有,他也只好將這兩項命令取消。</br></br>淮西軍還放火燒毀山林、草坡,風(fēng)高物燥,致使大片的山林、草坡被焚毀,晚上可以看到整個鄂州東北方都是火光沖天,幸好十月上旬連續(xù)下了幾場雨,山林大火基本被撲滅了,零星的山火,在燒光了所有可以燃燒的東西以后,也漸漸的熄滅了。但是行走在三州之間,還是可以聞到濃郁的燒焦味。</br></br>滿目瘡痍的景象,讓所有參與重建的官兵和民眾,心情都格外的沉重,同時恨透了淮西軍。他們基本上都是一邊工作,一邊詛咒淮西軍的。淮西軍的屠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少民眾因為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不得不從救災(zāi)現(xiàn)場撤退下來,最后換上勇字營的部分官兵。</br></br>還有可能爆的瘟疫,也是鷹揚軍非常頭痛的,由于大量人員和家禽牲畜尸體的腐爛,造成很多地方臭不可聞,空氣污濁的令人窒息。大量的老鼠在這些地方爬來爬去,導(dǎo)致鼠疫隨時可能蔓延。要是安州、黃州、蘄州爆瘟疫,極有可能蔓延到整個鷹揚軍轄區(qū),劉鼎也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防止疫情的生。</br></br>因為情勢緊急,崔碣已經(jīng)在黃州坐鎮(zhèn),負責(zé)三州的劫后重建工作。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不爆大規(guī)模的疫情,在年底之前,還是可以基本恢復(fù)原來的秩序的,只是各地人口劇減,今年的經(jīng)濟計劃肯定是無法完成了。同時,三州原本可以有部分糧食調(diào)出,現(xiàn)在肯定是不可能了。</br></br>第二件事,乃是總結(jié)教訓(xùn),檢討責(zé)任。</br></br>秦?zé)o傷能夠帶領(lǐng)淮西軍突然南下,固然有淮西軍的歹毒之處,指揮官秦?zé)o傷也足夠冷酷和狡猾,但是鷹揚軍內(nèi)部也是有責(zé)任的。在申州沒有安排警戒部隊,哪怕是游擊隊也好,在禮山關(guān)沒有部署足夠的兵力,結(jié)果讓淮西軍順利南下,這都是慘痛的教訓(xùn)。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所有人,和淮西軍作戰(zhàn)。要提起二十分的精神,稍微疏忽大意,就有可能導(dǎo)致慘重地后果。</br></br>有句俗話。沒有最殘暴的,只有更殘暴的,沒有最狡猾地,只有更狡猾的,沒有最卑鄙的,只有更卑鄙的,這些句子用在淮西軍的身上,是最恰當不過了。淮西軍的行動。充分的證明了他們的瘋狂。哪怕他們要死,也要拉個墊背地。\鷹揚軍在籌備滅亡淮西軍地同時,淮西軍同樣在打著滅亡整個世界的主意。</br></br>劉鼎自身是要先檢討的,和淮西軍戰(zhàn)斗了三年多的時間。他還是低估了淮西軍地兇殘,以為在現(xiàn)有的鷹揚軍部署下,淮西軍從申州南下,只有死路一條。既然明知道是死,那么淮西軍肯定不敢南下,所以黃州等地是安全的。但是,他的確沒有想到。淮西軍明知道是死。也依然要從這里南下。這種用一條人命換十條人命的做法,讓劉鼎進一步加深了對淮西軍的認識。對淮西軍的殘虐和冷酷更加警惕。三眼都地情報能力也要檢討,秦?zé)o傷地出動。不可能是將隊伍拉起來就跑的。他原來麾下地部隊,肯定不是每個官兵都有如此赴死的勇氣。說真地,就算是鷹揚軍隨便拉出一個營來,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有這樣勇于赴死的決心,何況是淮西軍?因此,淮西軍內(nèi)部必然重新調(diào)整過部隊,將不怕死的人都調(diào)入秦?zé)o傷的麾下。三眼都沒有現(xiàn)這個調(diào)動,顯然是失職。</br></br>考慮到龍春昊剛剛接手三眼都,蔡州又是非常特殊的地方,他暫時不需要承擔(dān)什么責(zé)任。但是在以后的情報工作中,三眼都一定要釘死敵人的一舉一動,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大意。秦?zé)o傷這次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鷹揚軍,只要有絲毫的麻痹大意,馬上就會遭受沉重的打擊。這次的打擊還不致命,下次未必有這樣的運氣了。</br></br>劉鼎身邊的謀士,同樣需要承擔(dān)責(zé)任,他們和劉鼎一樣,都沒有想到淮西軍居然有這樣的勇氣,居然還能找到三千個如此悍不畏死的官兵,明知道是死,也愿意南下。其實鷹揚軍所有的人,都低估了淮西軍的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在過去的戰(zhàn)斗中,他們都覺得淮西軍怕死,只有紫焰都和血霸都等精銳是例外。</br></br>可是沒想到,在普通的淮西軍里面,同樣有不怕死的人,他們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樣的蠱惑,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刺激他們?nèi)绱睡偪瘢@也是三眼都探查的目標,同樣是鷹揚軍參謀層必須認真研究的。如果說這是淮西軍的回光返照,大家的心理或許還好受一點,如果不是回光返照,那就值得尋味了。淮西軍的這次襲擊,同樣讓鷹揚軍上下都覺得,一旦淮西軍拿出這樣的悍不畏死的勁頭來,想要輕而易舉的拿下蔡州,徹底的消滅淮西軍,簡直是不可能的。</br></br>難怪宣武軍要撤退,顯然他們是遇到了淮西軍同樣瘋狂的抵抗。他們之前同樣低估了淮西軍的抵抗能力,以為淮西軍已經(jīng)孱弱到不堪一擊,卻沒有想到淮西軍在自己的家門口作戰(zhàn),會比在外地作戰(zhàn)強上那么多。當然,這樣悍不畏死的人,在淮西軍里面應(yīng)該只占一小部分,不可能所有的淮西軍都有如此的勇氣。然而,他們憑借著天時地利,在家門口等待鷹揚軍的上門,還是非常陰險的。通常在家門口作戰(zhàn)的軍隊,都會比較頑強,淮西軍更是如此。</br></br>第三件事,尋找機會,報仇雪恨。</br></br>無論?dān)棑P軍有什么疏忽,都不是秦?zé)o傷肆虐的理由。\吃了虧不找回來,那肯定是不行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這絕對不是劉鼎的風(fēng)格。關(guān)鍵是鷹揚軍從哪里開刀,既能泄民眾的怒氣,又能對鷹揚軍的總體戰(zhàn)略不產(chǎn)生大的改變,同時還能對淮西軍構(gòu)成比較大的打擊。</br></br>現(xiàn)在的問題是,蔡州的淮西軍緊緊抱成一團,他們以蔡州城為中心,周圍的上蔡、吳房、郎山、真陽、平輿、新蔡、褒信,就好像是七星拱月一樣,將蔡州城牢牢的包圍在中央。從地形上來看,這些地方和蔡州城的距離都很近,就如同是章魚的爪子,隨時能夠得到蔡州城的增援。劉鼎等人多次做過實驗,鷹揚軍都無法有效地將其分割開來。無論攻擊哪一點。都必定會遭受到淮西軍的強烈反擊。</br></br>經(jīng)過多方面的分析,鷹揚軍唯一能夠找回面子,大概也只有壽州。壽州是個好地方。既是日后鷹揚軍進攻淮西軍地橋頭堡,又是鷹揚軍進行淮南攻略的側(cè)翼必要掩護。最有利的是,現(xiàn)在秦宗權(quán)固守蔡州,就不得不放棄壽州。他如果出兵增援壽州,必然會削弱蔡州的防備力量。這對于鷹揚軍來說,無論秦宗權(quán)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都是有利的。</br></br>因此,劉鼎已經(jīng)下令。將糝潭都加強到壽州方向。火字營的部分兵力,也加強到壽州方向。他已經(jīng)賦予韋國勇充分的權(quán)力,讓他尋找機會將壽州拿下來。大量憤怒地民眾,也被動員起來。向壽州方向輸送物資和民夫。為了有利于民眾憤怒地泄,劉鼎隱諱的表示,現(xiàn)在秦宗權(quán)就在壽州,拿下壽州,很有可能抓到這個罪魁禍。于是,憤怒的民眾紛紛踏上了復(fù)仇的道路。</br></br>同時,鶴字營和鬼臉都都已經(jīng)東調(diào)。入駐鎮(zhèn)海地區(qū)。準備執(zhí)行淮南攻略。現(xiàn)在這兩個營地兵力,都已經(jīng)進駐潤州附近。用來運送他們的船只。也都集中到了長江的下游。鷹揚軍海軍也會來客串了一把。海軍6戰(zhàn)隊也叫囂著要在實戰(zhàn)中成長。攻打壽州和攻打淮南,是同時進行的軍事行動。中間被分割的地方,就是廬州。楊行密目前正在對僅存的保信軍施加壓力,如果他們不肯屈服,楊行密將堅決予以殲滅。</br></br>客觀來說,秦?zé)o傷的突襲,對鷹揚軍也有一定地好處,那就是在無意中,將鷹揚軍凝聚成一個更加團結(jié)地整體。因為巨大的苦難,鷹揚軍轄下地民眾,更加密切的聯(lián)系到了一起,一心想要找淮西軍報仇雪恨。這種團結(jié)產(chǎn)生地力量,是巨大的,它最終將完全確定淮西軍的命運。</br></br>大家想要報仇雪恨,第一時間想到的乃是鷹揚軍,而不是朝廷,這對所有的地方官員,都是巨大的觸動,尤其是從朝廷新來的官員,更加感受到了這種強烈的氣憤。鷹揚軍的主心骨,不再是軟弱無能的朝廷,而是劉鼎。盡管劉鼎沒有抓到秦?zé)o傷,但是其余的淮西軍無一漏網(wǎng),已經(jīng)充分說明劉鼎的強悍。鷹揚軍在這樣的強悍人物帶領(lǐng)下,一步一步的走向最后的勝利。</br></br>他們在長安、鳳翔和興元府,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的苦澀和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受人欺負,卻沒有還手的機會。但是鷹揚軍完全不同,鷹揚軍絕對是有仇必報的性格,這次秦?zé)o傷真的是惹惱了整個鷹揚軍上下,從劉鼎到最普通的小兵,都咬牙切齒,不逮到秦宗權(quán)決不罷休。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提秦?zé)o傷,只提秦宗權(quán),意思很清楚,那是要將淮西軍連根拔起,趕盡殺絕。攻打壽州,只是鷹揚軍復(fù)仇計劃的第一步而已。</br></br>李怡禾輕輕的走進來,打斷了劉鼎的思索。</br></br>劉鼎揉了揉眼睛,苦澀的說道:“我還以為你睡覺去了呢?唉,這幾天,大家都累壞了!等打敗了淮西軍,我給你們每個人放一個月的長假,戀愛的戀愛,結(jié)婚的結(jié)婚,旅游的旅游,睡覺的睡覺,做什么都行。”</br></br>李怡禾笑了笑,低聲的說道:“大人,宣武軍派來了使臣,叫做潘逸。”</br></br>劉鼎詫異的說道:“他夜間到達的?”</br></br>李怡禾說道:“是三眼都來的情報,他剛到舒城。劉鼎想了想,很快判斷到了宣武軍的幕后目的,緩緩的說道:“那就……讓韋國勇負責(zé)接待接待他吧。告訴他,不用前來鄂州了,我很快就要到廬江去,他要是想見我,就在廬江等我吧。”</br></br>李怡禾謹慎的說道:“大人,潘逸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到來,不知道有什么陰謀詭計?”</br></br>劉鼎淡淡的說道:“能有什么好事?慫恿我進攻蔡州唄!”</br></br>李怡禾皺眉說道:“真陰險。”</br></br>劉鼎嘆了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濃茶喝了兩口,讓自己提起精神來,嘲諷的說道:“宣武軍里面的人也精明著呢,他們同樣看出來了。秦?zé)o傷這是在激怒我們,讓我們失去理智,拼盡全力進攻蔡州。跟淮西軍拼命。只要我們跟淮西軍拼命,多半是兩敗俱傷地局面,說不定同歸于盡。他們在外面作壁上觀,只等著采摘勝利果實就是了。這樣的好事,朱全忠怎么能不想呢?我敢說,這個潘逸絕對會向我保證,以前朱溫和我的誤會,全部冰釋。他還會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我們進攻蔡州,他們必然會派兵協(xié)助作戰(zhàn)的。”</br></br>李怡禾說道:“可是我們偏偏不上他的當。”</br></br>劉鼎輕輕的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宣武軍的計劃不會這么簡單,朱溫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慫恿的。肯定有些可以吸引我們的誘餌,引誘我們火中取栗。這個潘逸,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不過,我們暫且不見他,先讓韋國勇去摸摸他地底。嗯。對了。你讓關(guān)任杰去舒城,代表我和潘逸會面。你告訴關(guān)任杰。和對方什么都可以談,什么都可以說。但是不要擅自答應(yīng),一切等我到了廬江再說。”</br></br>李怡禾點點頭,轉(zhuǎn)身去了。^^^^</br></br>夏可舞端著宵夜進來。</br></br>他換上了鷹揚軍地軍官制服以后,顯得更加的英氣挺拔,充滿男子漢的氣概。他帶來的白水寨獵人,現(xiàn)在都充當了劉鼎地警衛(wèi),對于擅長箭術(shù)的他們來說,這是最恰當?shù)慕巧A詈韺λ麄冞M行了幾天的指導(dǎo),大部分的獵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鷹揚軍的生活了。此刻在劉鼎門外站崗的,就是白水寨地獵人。</br></br>劉鼎笑著說道:“夏兄弟,習(xí)慣鷹揚軍地生活不?”</br></br>夏可舞加入鷹揚軍以后,就和令狐翼一起,擔(dān)任劉鼎的正副警衛(wèi)隊長。有他來輪崗,令狐翼終于稍微輕松一點,可以有時間去陪伴最近常牢騷地孫婧慈了。藏勒昭、秦邁、屠雷等人,也可以放出去帶兵打仗了,自然也是高興萬分。有這樣的人才加入,劉鼎自然高興,原本有些煩躁地心情,也徹底的平息下來了,言語間顯得十分的輕松。</br></br>夏可舞在劉鼎的面前倒不拘束,含笑說道:“有啥不習(xí)慣的?令狐經(jīng)常指點屬下,大家又那么好相處,兄弟們都很喜歡這里。以前在白水寨的確是孤僻了一點,沒見過世面,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了。大家都說,跟著大人肯定有前途,以后要是能夠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那就再完美不過了。”</br></br>劉鼎笑著說道:“習(xí)慣就好。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的機會,總會有的。”</br></br>夏可舞將宵夜放下,恭敬說道:“大人你忙,屬下查哨去了。”</br></br>劉鼎忽然想起什么,敏捷的說道:“對了,你們白水寨和光州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br></br>夏可舞謹慎的說道:“我們白水寨到光州,路途是比較好走的,有時候我們打的野獸毛皮很多,就拿到光州去賣。當?shù)赜袀€獸皮商行,和我們比較熟悉,老板姓鄭。不過每次都是我們主動下山的,沒有人愿意到白水寨來,主要是路途太難走了。大人想要了解什么呢?”</br></br>劉鼎慢慢的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們對光州的情況會比較熟悉,看來是誤會了。光州的清淮軍,和我們相隔一個大別山,道路曲折迂回,三眼都要從那里傳播情報回來,非常困難。我們的人也不好進入三眼都,認識我的,以及我認識的清淮軍,都已經(jīng)不在了。因此無法了解光州刺史韋紹禹、清淮軍指揮使吳鎖驁的情況。你有沒有什么好建議?”</br></br>夏可舞仔細的想了想,似乎覺得自己和光州的確沒有什么聯(lián)系,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急忙說道:“大人,屬下倒是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原來是大別山的匪徒,具體的名字屬下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外號叫做瞎眼金雕。有一次,他帶著幾個匪徒試圖到白水寨來打劫,結(jié)果被我們狠狠的教訓(xùn)了一頓。當時他中了箭,跑不動路,我們抓到他以后,他倒是硬骨頭,愣是不肯求饒。屬下佩服他一條好漢,于是將他放走了。后來屬下有一次到光州去,聽人說起,他已經(jīng)在清淮軍做了個小頭目。要是能夠聯(lián)系到他,或許能夠有辦法。”</br></br>劉鼎欣然說道:“好。你馬上和怡禾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他。”</br></br>夏可舞有些為難的說道:“大人,瞎眼金雕和屬下只有一面之緣。只怕他已經(jīng)忘記了,這……”</br></br>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沒關(guān)系,就算不成功也沒有關(guān)系的。”</br></br>夏可舞這才放心,又說道:“大人還有其他事情嗎?”</br></br>劉鼎點點頭,欣然說道:“沒有了,你去吧!”</br></br>夏可舞敬禮后,轉(zhuǎn)身走了。</br></br>劉鼎端起宵夜,卻是一碗白粥。還有些咸蘿卜。在外面忙碌地史光璧等人,也都是同樣的宵夜。雖然物質(zhì)條件是比較差,但是大家都不覺得有什么。在這種亂世,要任務(wù)就是保證自身的安全。要是像淮西軍那樣,連生命都無法保證,就算是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義呢?</br></br>一會兒地功夫,李怡禾又進來報告:“王建和楊守亮鬧翻了。”</br></br>劉鼎微微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么快?”</br></br>李怡禾點點頭,謹慎的說道:“大概是年中大家都忍著。要看看天下大勢。現(xiàn)在到了年底,天下大勢基本穩(wěn)定下來。事兒自然多起來了。王建本來就不安分,和楊復(fù)恭又有仇。這當兒當然不客氣了。”</br></br>原來,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是楊復(fù)恭的義子,一向嫉妒利州刺史王建的勇猛果敢,多次召令王建前往他的鎮(zhèn)所。王建擔(dān)心被楊守視謀害,始終不去。當初田令孜棄權(quán)而去,楊復(fù)恭掌管進軍,第一件事就是將王建等人配得遠遠的。現(xiàn)在局勢逐漸穩(wěn)定下來,他就準備動手剪除這些人了。王建當然不能束手就擒,因此非常地警惕。</br></br>龍州司倉周癢規(guī)勸王建說:“大唐王朝將要完結(jié),現(xiàn)在藩鎮(zhèn)之間相互吞并,但都沒有雄才大略,不能夠平定拯救這個多災(zāi)多難地天下。你勇敢又有智謀,深得士卒擁護,建功立業(yè)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呢!但是利州這個地方是軍事要地爭戰(zhàn)最多,難以長久安定。閬州偏僻人民富有,刺史楊茂實,是陳敬暄、田令孜的心腹,不服朝廷管轄,不納稅貢,如果進呈表章列舉他的罪狀,動軍隊進行討伐,可以一交戰(zhàn)就把他擒獲。”</br></br>王建采納了周癢地意見,召請河溝山洞間的部落領(lǐng),聚集八千人,沿著嘉陵江而下,襲擊閬州,趕走閬州刺史楊茂實,攻占其地。楊茂實同樣是楊復(fù)恭的義子,面對王建的猛攻,卻也無可奈何。楊復(fù)恭的神策軍,一部分在和鷹揚軍對峙,一部分在北面和朱玫的寧軍對峙,根本抽不出兵力來。王建自稱防御使,招收接納四處逃亡的人們,軍隊地勢力更加盛大起來,楊守亮已不能控制他了。</br></br>在奪取了閬州以后,王建厲兵秣馬,準備找楊守亮地晦氣,屬下將領(lǐng)張虔裕勸誡他說:“你乘著天子的勢力還微弱,獨自戰(zhàn)據(jù)一方,如果唐朝皇室重新興盛起來,你就要遭受滅族之災(zāi)。你應(yīng)該派遣使臣向皇帝進呈表章,以大義統(tǒng)率軍隊,沒有不能戰(zhàn)勝地。”手下將領(lǐng)綦毋諫也規(guī)勸王建,叫他招養(yǎng)人才愛護百姓,靜觀天下的變化。王建都聽從了這些勸誡。周癢、張虔裕、綦毋諫三個人,都是許州人,原來同樣屬于淮西軍地一員。</br></br>劉鼎思索片刻,慢慢的說道:“王建要是控制了山南西道,對咱們倒是個威脅啊!這家伙要比馬殷有野心,他打垮了楊守亮以后,多半要和我們生沖突。我們主力都在東面,這小子要是制造麻煩,我們只能退讓。這樣不行,嗯,不行,得想個辦法。”</br></br>李怡禾試探著說道:“讓他和楊復(fù)恭同歸于盡?”</br></br>劉鼎搖頭說道:“沒有那么簡單,兩人都其奸似鬼,不會輕易上當?shù)摹O雮€法子,將他引到川中去,讓他和陳敬暄、高仁厚爭,最好是讓他和陳敬暄爭奪,暫時對我們就沒有威脅了。”</br></br>李怡禾說道:“高仁厚精通戰(zhàn)略,恐怕不容易對付。”</br></br>劉鼎點頭說道:“那就讓他和陳敬暄鬧去。”</br></br>李怡禾說道:“好,屬下馬上制定個計劃,看有沒有可行性。”</br></br>劉鼎點點頭。</br></br>李怡禾轉(zhuǎn)身走了。</br></br>劉鼎端著粥碗,慢吞吞的喝著,腦海中轉(zhuǎn)著壽州即將起的戰(zhàn)事。</br></br>一會兒的功夫,李怡禾又進來了,腳步很快。</br></br>劉鼎端著粥碗說道:“咦?你的動作好快!”</br></br>李怡禾搖頭說道:“大人誤會了,是三眼都送來急報,秦彥圍攻廣陵!”</br></br>廣陵便是揚州,淮南節(jié)度使的所在地。原來的淮南節(jié)度使是高駢,但現(xiàn)在高駢被道士呂用之控制了,呂用之就成了真正的節(jié)度使。原來的宣歙節(jié)度使秦彥渡江以后,緊鑼密鼓的籌謀對揚州的進攻,戰(zhàn)爭一觸即。鷹揚軍一直在等待機會,終于等到了他們動手的那一天。</br></br>根據(jù)三眼都的報告,秦彥、畢師鐸集中兵力,圍攻揚州(廣陵)。呂用之當然不甘示弱,離開從天長、海陵等地起兵,反擊秦彥,雙方還動用了騎兵。盡管各自的騎兵都只有幾百人,卻是名副其實的騎兵。秦彥的宣州軍有三萬人,畢師鐸的驍雄軍有三萬人,呂用之的左右莫邪都,同樣有三萬人,戰(zhàn)火一起,鹿死誰手,尚未可知。</br></br>不過無論如何,鷹揚軍終于可以動作了。</br></br>思索片刻,劉鼎陰沉的問道:“龍吟在哪里?”</br></br>李怡禾敏捷的說道:“就在揚子附近。”</br></br>劉鼎冷峻的說道:“吩咐他密切監(jiān)視,隨時注意戰(zhàn)況的變化。”</br></br>李怡禾答應(yīng)著去了。</br></br>劉鼎放下粥碗,對外面叫道:“來人!”</br></br>夏可舞急忙跑步進來,立正說道:“大人有何吩咐?”</br></br>劉鼎冷峻說道:“傳我的命令,準備船只,我們?nèi)]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