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月圓(二)
    吳媽媽一臉驚愕,忘了繼續(xù)磕頭求饒。
    顧莞寧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神色依舊冷然:“哦?此話從何而來?”
    關(guān)心則亂。
    姐兒一心要救吳媽媽,也顧不得別的了,張口便道:“其實(shí),我早已想改變主意嫁人了。只是當(dāng)日和皇伯母說過要留在宮中,一時(shí)拉不下臉改口。這才讓吳媽媽代我前來相求。”
    吳媽媽:“……”
    顧莞寧目光掃了過來:“吳媽媽,姐兒此言可是真的?”
    吳媽媽便是再遲鈍,也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了:“是。奴婢確實(shí)是奉郡主之命前來。郡主年輕臉皮薄,無顏改口。奴婢這才代郡主前來相求。懇請皇后娘娘為郡主做主,擇一門好親事。奴婢下輩子結(jié)草銜環(huán),報(bào)答娘娘大恩大德。”
    說完,用力磕頭。
    咚咚地磕頭悶響聲,在椒房殿的正殿里回響。
    姐兒看得鼻子一酸。
    這世上,唯有吳媽媽全心全意疼她,為她著想。
    如此護(hù)主深情,縱然行事冒失,她如何忍心苛責(zé)?
    罷了!
    便如吳媽媽所愿,成親出嫁吧!
    不管日后遇到什么樣的夫婿,只要她心思端正,安心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姐兒下定決心之后,心中再無猶豫:“求皇伯母做主。”
    顧莞寧嘴角微不可見地?fù)P了一揚(yáng):“既是如此,那本宮便應(yīng)下你所請。趁著新年元日,眾誥命夫人進(jìn)宮覲見,為你擇一門親事。”
    姐兒只得磕頭謝恩。
    顧莞寧又看吳媽媽一眼,別有所指地說道:“吳媽媽,你今日擅闖椒房殿,犯下大錯(cuò)。本宮看在姐兒的份上,饒過你這一回。只是,同樣的錯(cuò)決不可再犯。否則,本宮立刻便將你攆出宮去!”
    吳媽媽連聲應(yīng)下。
    ……
    主仆兩個(gè)謝了恩典之后,起身出了椒房殿。
    吳媽媽大病初愈,身體虛弱,又跪了許久。驟然起身走路,頗為吃不消。短短幾步路,便氣喘吁吁面色泛白。
    姐兒顧不得主仆之別,立刻伸手扶住吳媽媽,急急問道:“吳媽媽,你怎么了?若走不動(dòng),我扶著你回去?”
    吳媽媽連連告罪:“這可使不得。哪有主子扶著下人的道理。郡主快快松手,這般折煞奴婢,奴婢以后還有何顏面在宮中走動(dòng)。”
    在碧瑤宮里親近隨意些無妨。出了碧瑤宮,卻不得逾越。否則,姐兒定會(huì)被人嘲笑。
    吳媽媽堅(jiān)持自己走,姐兒雖心疼,也沒別的法子。有意放慢腳步,緩步而行。往日一盞茶功夫便能回碧瑤宮,今日幾乎花了半個(gè)時(shí)辰。
    剛進(jìn)碧瑤宮,姐兒便揚(yáng)聲喊了兩個(gè)宮女來,扶著吳媽媽回屋歇下。
    吳媽媽也未再逞強(qiáng)。
    滿頭汗珠的吳媽媽躺下休息片刻,才有力氣說話:“郡主,對不起,奴婢擅作主張,連累郡主了。”
    姐兒用帕子為吳媽媽擦拭汗珠,一邊輕聲說道:“吳媽媽一片忠心,俱是為了我。我心中豈能不知?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已改了主意。待皇伯母為我擇好夫婿,我便出嫁離宮。”
    吳媽媽一心盼著這一日,聽到這番話,心中別提如何歡喜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皺著眉頭發(fā)愁:“郡主過了年便二十有一,皇后娘娘便是有心為郡主擇夫婿,只怕也難以挑到好的了。”
    出眾的少年郎,十六七歲便已成親。哪有拖延到二十多歲還未成親的?
    當(dāng)然了,駙馬周梁是例外!
    可到哪里,再找一個(gè)像周梁那般才貌出眾的男子?
    姐兒倒是坦然,笑著安撫吳媽媽:“皇伯母既然應(yīng)下,定會(huì)盡心。吳媽媽不必?fù)?dān)心。”
    吳媽媽便是憂心,也沒什么好法子。打定主意每日誠心拜佛。盼著佛祖看在她一片誠心的份上,賜姐兒一個(gè)好夫婿。
    ……
    當(dāng)日晚上,顧莞寧便將此事告訴蕭詡。
    蕭詡聽了之后,挑眉一笑:“這個(gè)吳媽媽,倒是對姐兒一片忠心。”
    顧莞寧微微一笑:“姐兒也是個(gè)有情有義的姑娘。這些年對吳媽媽一直頗好,說了要為吳媽媽養(yǎng)老送終,便真的視她如親母。”
    這樣的好姑娘,確實(shí)不該將在宮中虛度光陰蹉跎年華。
    蕭詡略一沉吟,便道:“姐兒年齡已不小,總得挑一個(gè)年齡相當(dāng)?shù)牟藕弦狻<沂罒o需太出眾,往四品以下的官宦子弟里挑。需品性出眾心思端正。”
    “待挑定了合適的人選,找個(gè)機(jī)會(huì)讓姐兒見上一面。總得姐兒相中了,再定下親事。”
    “日后為姐兒多備些嫁妝,便是到了夫婿家中,也能挺直腰桿。不受半分閑氣。”
    嫁妝豐厚,總能多些底氣。
    顧莞寧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了。
    宮中動(dòng)靜,自有人留心注意。
    平西伯夫人顧莞華進(jìn)宮請安之際,顧莞寧有意無意透了口風(fēng)。顧莞華心領(lǐng)神會(huì),出宮之后,在和別人閑談時(shí),“一不小心”透了口風(fēng)。
    然后,此事很快悄然傳開。
    有心之人,自然有所舉動(dòng)。
    待到了新年元日,進(jìn)宮請安的誥命夫人里,便有兩位格外殷勤,話里話外提及家中有尚未成親的兒子。
    顧莞寧微笑不語,不動(dòng)聲色地記下。之后吩咐下去,查一查這兩家的底細(xì)。
    不出三日,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便呈到了顧莞寧面前。
    其中一個(gè)是戶部員外郎家中的嫡長子,今年十八歲。去歲剛考中舉人功名,意欲先進(jìn)業(yè)再成家,所以一直未曾定親。
    此子才學(xué)出眾,相貌也生得英俊。
    另一個(gè),則是工部主事家中嫡次子,今年二十二歲。曾定過親事,女方體弱病重,婚期拖延兩年。還未過門,便已病重離世。守了一年妻孝后,家中又擇了一門親事。偏巧定了親事之后,女子竟又得了急癥死了。落下克妻聲名,親事便一直拖延下來。
    品貌如何,尚不清楚。紙上只寫了端正兩個(gè)字。
    顧莞寧仔細(xì)看了一番,吩咐玲瓏將這兩張紙遞到碧瑤宮。
    未過一日,姐兒便來椒房殿請安,輕聲道:“皇伯母,我中意鄭家公子。”
    鄭家公子,便是頂著克妻聲名的那一個(gè)。<!-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