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詢問
    太孫理直氣壯坦坦蕩蕩地直抒心意。
    這也是太孫最聰明的地方。
    元佑帝執(zhí)掌朝政多年,精明睿智,遠(yuǎn)勝常人想象。在元佑帝面前耍弄心機(jī),不但瞞不過去,還會惹來元佑帝的猜忌疑心和不喜。
    倒不如坦誠直接一些,想要什么,就說什么。
    果然,元佑帝聽了這番話,頓時哈哈笑了起來:“你這要求,可實(shí)在不低。朕可得好好思忖幾日,才能給你答復(fù)。”
    太孫笑道:“皇祖父想上多久都無妨。孫兒多的是耐心,慢慢等就是了。”
    說笑一番之后,元佑帝才說起正事:“朕今日叫你過來,其實(shí)是有件事和你商議。”到底是什么事,卻沒直接說出口,神色間有幾分猶豫躊躇。
    太孫心里一動,忽地想起了一樁要緊的事。
    前世,衡陽郡主被下旨和親。算一算時間,就在下個月。
    只是,前世的時候,元佑帝并未詢問他的意見,直接下了圣旨。這一世倒是有了微妙的改變。
    太孫心中有了數(shù),卻不說破:“是什么事,令皇祖父如此為難?”
    元佑帝沒有遲疑太久,很快張口道:“吐蕃國派了使臣來,吐蕃國的太子想求娶大秦的郡主。”
    太孫目光微閃:“皇祖父莫非想讓衡陽和親?”
    元佑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秦雖是強(qiáng)國,卻也不是全無對手。
    邊關(guān)外游牧民族不少,其中勢力兵力最龐大的,莫過于匈奴和吐蕃。
    匈奴屢次進(jìn)犯邊關(guān),和大秦是生死之?dāng)常翢o和解的可能。倒是吐蕃,和大秦之間相隔著匈奴,并無直接對立的仇恨。
    和吐蕃聯(lián)姻,對大秦來說,確實(shí)是一樁極劃算的事。只需要一個郡主和親,就能多一個盟友。
    這一輩的郡主,少說也有八九個,挑一個合適的嫁到吐蕃,多出些嫁妝也就是了。沒什么可猶豫不舍的。
    郡主中年齡最合適的,就是已經(jīng)十六歲的衡陽郡主。
    衡陽郡主容貌美麗,性子也算溫順,又是太子的長女。論身份,配吐蕃國的太子倒是正合適。
    元佑帝沒有和太子商議此事,卻將太孫叫了過來,私下將此事透露給了太孫。足可見對長孫之器重。
    太孫的回答,卻大大出乎元佑帝所料:“皇祖父,孫兒并不贊成和親之舉。”
    元佑帝一愣:“為什么?”
    因?yàn)椋罗瑖靶牟缫阉较潞托倥唇Y(jié)。此時的和親之舉,不過是掩人耳目意圖蒙騙大秦。
    前世衡陽郡主遠(yuǎn)嫁到吐蕃國做了太子妃,沒隔幾年,便病重不治,香消玉殞。
    山高水遠(yuǎn),大秦又適逢內(nèi)亂爭斗,根本無人關(guān)注一個遠(yuǎn)嫁和親的郡主命運(yùn)如何。當(dāng)時的他,也早已成了一縷游魂,無力追查此事。
    他和衡陽郡主雖無特別深厚的感情,到底是嫡親的兄妹。他豈能忍心看著衡陽郡主重蹈覆轍,重復(fù)前世的悲慘命運(yùn)?
    “回皇祖父的話,孫兒覺得,蕭家天下,自然該有蕭家兒郎守護(hù)。無需蕭家的女子做出犧牲。”太孫挺直腰桿,聲音沉穩(wěn),侃侃而談:“這是其一。”
    “其二,吐蕃國和大秦一直往來不多,此時忽然求親,如此突兀之舉,只怕包藏禍心,不得不防。”
    “其三,”太孫抬頭看著元佑帝,目光清明,話語坦然:“衡陽畢竟是我的親妹妹,我實(shí)在舍不得她遠(yuǎn)嫁到吐蕃。”
    元佑帝啞然片刻,才淡淡說道:“前兩條原因也就罷了,最后一條委實(shí)不像話。你是大秦太孫,也是未來的儲君。如此心慈手軟,豈能成就大事。”
    太孫并未遲疑,立刻應(yīng)道:“孫兒以為,成大事者,未必要心狠手辣無情無義。”
    元佑帝難得被噎了一回。
    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太孫,只怕元佑帝早就變臉了。
    “孫兒并不是有意唐突皇祖父。”太孫誠懇真摯地說了下去:“孫兒也不是一味的心軟,只是,人活在世上,若連血脈至親都不在意,也枉稱為人了。”
    元佑帝的神色略略和緩:“照你這么說來,你只是不樂見衡陽和親。若是換了別人,你就不會反對了?”
    太孫答道:“這倒不是。孫兒首先反對的是和親此事,然而才是心疼衡陽。”
    元佑帝默然片刻,才淡淡道:“此事朕還在考慮,剛才只是隨口問一問你,尚未定下。你暫且不要透露風(fēng)聲。”
    太孫應(yīng)了一聲。
    元佑帝揮揮手道:“你先退下吧!”
    ……
    出了福寧殿,太孫回了自己的住處稍事休息。
    太孫召了小貴子過來,低聲吩咐兩句。
    小貴子低聲應(yīng)道:“奴才這就讓人回府送口信給太孫妃。”
    不出一個時辰,送信的內(nèi)侍便到了太子府。為了遮人耳目,送信的內(nèi)侍只私下將消息告訴翡翠,然后由翡翠將消息傳到顧莞寧耳中。
    顧莞寧聽了翡翠的稟報之后,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和太孫想法一致。
    這和親一事,根本毫無益處。除了搭上衡陽郡主的一生之外,對大秦并無任何好處。
    匈奴屢犯邊關(guān),吐蕃覬覦大秦富庶,也在暗中蠢蠢欲動。
    前世她攝政之后,第一件事是除掉齊王父子和其黨羽,第二件事,就是命戶部籌措糧草輜重兵部招募新兵訓(xùn)練,經(jīng)過數(shù)年的準(zhǔn)備之后,主動出擊匈奴,一直遠(yuǎn)攻到吐蕃。大秦威名赫赫,震懾了所有關(guān)外民族。之后數(shù)年,大秦邊關(guān)太平無憂。
    只是,她和太孫都是重生之人,才提前預(yù)知了吐蕃的居心不軌。對元佑帝來說,這是耗力最小收益最大的事,怕是不會輕易更改主意。
    此事,必須要提早做好防備。
    顧莞寧略一思忖,吩咐玲瓏:“你去請衡陽郡主過來,就說我閑著無事,想找她說會兒話。”
    玲瓏應(yīng)了一聲,立刻退了下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衡陽郡主便來了。
    “大嫂,”衡陽郡主笑盈盈地喊了一聲。
    衡陽郡主比顧莞寧年長一歲,今年十六,正是一個少女最美麗的年齡。明眸皓齒,笑容明媚。
    顧莞寧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我有一樁要緊的事告訴你。”<!-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