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流言
    隔日。
    椒房殿。
    “啟稟皇后娘娘,傅大少奶奶遞了帖子,想進(jìn)宮給娘娘請安。”琳瑯輕聲稟報。
    顧莞寧和羅芷萱是閨閣密友,身份雖有高低,卻未影響到兩人的深厚感情。羅芷萱每個月至少進(jìn)宮一兩回。
    “蕭詡”病重,在椒房殿里養(yǎng)病。羅芷萱聽聞此事后,不忍來驚擾,已有幾個月沒進(jìn)宮了。
    玲瓏低聲道:“娘娘,皇上還在椒房殿,傅大少奶奶進(jìn)宮多有不便。不如奴婢親自去傅家一趟,向傅大少奶奶當(dāng)面解釋。”
    顧莞寧卻道:“無妨,讓她進(jìn)椒房殿。”
    玲瓏還想說什么,琳瑯已搶過話頭:“奴婢這就打發(fā)人去傅府送信。”
    事后,玲瓏少不得要嘀咕幾句:“如今的椒房殿,便是太后娘娘來了,都得好生布置安排,免得露出馬腳。何苦讓傅大少奶奶進(jìn)宮!”
    琳瑯嗔怪地白了玲瓏一眼:“你只想著安全謹(jǐn)慎,卻未想想。娘娘這幾個月來精神緊繃,滿腹憂思,無人可傾訴,心里不知何等氣悶。傅大少奶奶進(jìn)宮,或許能讓娘娘心情好些。”
    果然還是琳瑯最細(xì)心。
    玲瓏有些羞愧:“對不起,這么簡單的事,我竟未想到。”
    琳瑯無奈地輕嘆:“娘娘生性剛強(qiáng),從不肯露出半分軟弱痛苦。你我整日在娘娘身邊伺候,何曾見過她長吁短嘆愁容滿面?”
    “只是,娘娘也不是鐵打的人,總有熬不住的時候。只盼傅大少奶奶能寬慰開解娘娘一二了。”
    ……
    當(dāng)天下午,羅芷萱便進(jìn)了宮。
    一踏進(jìn)椒房殿,羅芷萱便察覺到了些許異樣。
    椒房殿里守衛(wèi)森嚴(yán),更勝以往。并無來來去去的宮女,顯得格外安靜。顧莞寧的身側(cè),只有琳瑯和玲瓏兩人。其余伺候的宮女,都不見了蹤影。
    羅芷萱請安后入座,半開玩笑地說道:“幾個月未進(jìn)椒房殿,今日一來,仿佛變了個模樣,安靜了許多。我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顧莞寧抿唇一笑:“有你在,足以抵得上十個人說話熱鬧。我這是特意讓她們都退下,免得擾了你說話的興致。”
    羅芷萱不滿地抗議:“你這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笑我!”
    顧莞寧俏皮地眨眨眼:“當(dāng)然是夸你。除了你之外,我可不耐煩聽別人啰嗦絮叨。”
    “你這么說可就太過分了。我出口成章,言之有物,和普通婦人的啰嗦絮叨有天壤之別。”羅芷萱貧嘴起來,功力非凡。別說顧莞寧,便是琳瑯和玲瓏也聽得會心一笑。
    沉寂了數(shù)月的椒房殿,終于又有了歡聲笑語。
    閑話一番話,羅芷萱才說起正題。
    “昨日晚上傅卓回府,說起了朝中之事。”
    羅芷萱輕聲道:“殿下是一片美意,對他多有提攜。他心中不勝感激。只是,他為形勢所迫,不得不主動請辭。傷了殿下的顏面,只盼殿下不要介懷。”
    君臣有別。阿奕再年少,也是大秦儲君。主動對臣子示好被當(dāng)眾拒絕,無疑是駁了儲君顏面。
    顧莞寧略一挑眉:“原來你進(jìn)宮是為了替夫婿說情來了。虧得我以為你是久不見我心中掛記。”
    話語輕快,帶著熟悉的戲謔。
    羅芷萱心中一松。
    顧莞寧既是這般態(tài)度,顯見并不在意傅卓的冒犯之舉。
    “阿奕性子沖動,行事不妥,我昨晚已訓(xùn)斥過他了。”
    說笑幾句后,顧莞寧正色道:“他聽政之日尚短,也未經(jīng)歷過朝堂磨煉,行事不免有疏漏之處。無端給傅卓惹禍,是他的不是。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顧莞寧這般通情達(dá)理,令羅芷萱心中頗為感動,立刻應(yīng)道:“殿下還小,行事未曾仔細(xì)思慮,偶有疏漏,也不算什么。”
    兩人對視一笑,此事便算過去了。
    羅芷萱略一猶豫,終于低聲提醒道:“兩位藩王一起上奏折,或有試探之意。接下來,或許還有別的舉動。娘娘需謹(jǐn)慎應(yīng)對。”
    依傅卓所言,兩位世子不動手則已,一有舉動,必會以顧莞寧為目標(biāo)。
    顧莞寧顯然聽懂了羅芷萱的話中之意,淡淡應(yīng)道:“放心,我早有防備。”
    事涉皇家,羅芷萱不便再多言,很快笑著扯開話題:“蕙姐兒這些日子回宮,時常說起阿嬌打理后宮之事。阿嬌雖然年少,行事倒是頗為沉穩(wěn)老練,頗有你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
    “阿嬌確實是個好幫手。”提起長女,顧莞寧心情愉悅,目光柔和了許多:“這些日子有她相助,我輕松了不少。”
    羅芷萱笑道:“還是女兒最好,貼心又孝順。”
    閑話許久,羅芷萱方才離宮。
    ……
    兩日后,禮部左侍郎被命為欽差,親自去魏王藩地,負(fù)責(zé)賑災(zāi)之事。
    韓王所上的奏折,被擱置未理。
    傅卓因“欽差”一事,平白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這兩日里不知聽了多少別有用意的嘲弄。到后來,索性不吭聲,任憑眾人戲謔。
    這么一來,眾人倒是偃旗息鼓了。
    唯有崔三郎,逮住這等好機(jī)會,不肯就此放過傅卓。不知從哪兒聯(lián)合了一幫碎嘴的臣子,四處散播“傅卓是奸佞小人諂媚討好儲君意圖升官”之類的話,頗有些窮追猛打的意思。
    傅卓心中惱怒,和崔三郎心結(jié)日深。
    阿奕身為儲君,朝中也有耳目,知曉此事后,心中頗不是滋味。
    好心辦壞事,便是如此了。
    只是,這是臣子之間的事,他冒然插手,只會令傅卓的處境更尷尬。只能裝聾作啞,權(quán)當(dāng)不知。
    到此時,他也終于明白顧莞寧的良苦用心。
    再多的教導(dǎo)訓(xùn)斥,都不及親身經(jīng)歷來的刻骨銘心。
    此事之后,他性子沉穩(wěn)了許多。
    朝中風(fēng)波未息,流言又四處而起。
    無人知曉流言從何而來,似乎一夜之間,便傳遍京城,傳至所有人耳中。
    天子蕭詡,其實并未患重病。
    中宮皇后顧莞寧將天子困于椒房殿,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也不允太醫(yī)院眾太醫(yī)為天子看診。顧莞寧扶持少年儲君臨朝聽政,以生母之身份,掌控儲君,進(jìn)而掌控朝堂。牝雞司晨,居心叵測!<!-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