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瑞赤裸著上身，站在浴室洗手臺前，往下巴上抹剃須泡沫。才洗過的頭發(fā)還是濕的，正在往下滴水。他眼袋有點青，因為前一夜沒睡好。</br>
    前半夜忙著處理公司文件，后半夜則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br>
    大概因為昨天才見過顧湘的原因，夢里全是和她有關(guān)的片段。什么考試啦，春游啦，捉弄她啦，都是高中時候的往事了，瑣碎又平常，很多他自己都忘記了，如果不是做夢，還真記不起來。</br>
    他們兩個高中三年算不上多熟，要不是因為有劉靜云和孫東平在中間牽線搭橋，以他們倆的性格，估計永遠都不會有什么交集才是。</br>
    誰有能想到，八年之后，也是因為劉靜云和孫東平，他和顧湘又再度被牽扯到了一起。</br>
    水龍頭開著，水嘩嘩地流，張其瑞回過神來，把水關(guān)小了點，開始專心刮胡子。</br>
    房間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張其瑞走過去按下了免提。</br>
    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出來："是張其瑞嗎？你好，我是顧湘。"</br>
    張其瑞立刻擦了把臉，拿過手機放在耳邊，聲音低沉地說："我是張其瑞。"</br>
    顧湘似乎在室外，話音里可以聽到嘈雜的汽車聲。她的聲音禮貌中帶著點謙卑："打攪了，我想找你談?wù)劊梢詥幔?</br>
    "你在哪？"</br>
    "在你住的酒店街對面。"顧湘望了一下馬路對面的酒店，"是百靈南路的連恒酒店嗎？"</br>
    "是這里。"張其瑞說，"你先進來，去酒店餐廳里等我，我一會兒就下來找你。"</br>
    他很快吹干了頭發(fā)，換了一身衣服，走下樓去。</br>
    正是吃早茶的時間，餐廳里有不少人。不過要找到顧湘也是件很容易的事。角落里坐著的那個年輕女子，穿著簡樸，披著直發(fā)，臉上帶著點局促不安，和這間裝飾華麗高雅的餐廳是那么格格不入。</br>
    張其瑞徑直走過去，坐在顧湘的對面。</br>
    顧湘沖他微笑，"希望沒有打攪到你。"</br>
    "沒關(guān)系。你吃了嗎？"</br>
    顧湘搖了搖頭，后忙補充道："這里東西好貴..."</br>
    張其瑞不禁莞爾，"這是我家的酒店，當(dāng)然是我請你吃飯。"</br>
    他招了招手，經(jīng)理立刻走了過來。</br>
    "今天都有什么特色菜？"</br>
    經(jīng)理說："今天的廚師推薦菜是川菜套餐。"</br>
    顧湘輕微地撇了一下嘴。她吃不得辣。</br>
    張其瑞瞟了她一眼，吩咐經(jīng)理："不吃辣的了。就上昨天的粵菜早茶吧。"</br>
    經(jīng)理點頭退下。</br>
    顧湘覺得十分不好意思。</br>
    張其瑞說："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你是吃得辣的。"</br>
    顧湘說："監(jiān)獄里的菜口味淡，吃了五年，出來后一吃辣就拉肚子。"</br>
    她說這話，十分平靜，仿佛談?wù)摰牟贿^是一次旅行。</br>
    張其瑞心里抽了一下。他本能地不喜歡顧湘的這種口氣。</br>
    顧湘臉色白凈，嘴唇一貫地缺少血色，一雙眸子漆黑如點墨，仿佛一個旋窩吸引著人的視線。</br>
    張其瑞記得她以前雙目清亮，淺淺的就像山間的小溪，一下就看得到底。她的人也是，簡單純凈，樸質(zhì)素雅。沒有什么野心，沒有什么算計。</br>
    他們總叫她小白菜，她好脾氣，從來不生氣。后來孫東平會疼愛地叫她小笨，她總是笑得非常快樂且滿足。</br>
    服務(wù)生把熱騰騰的菜端了上來。海鮮粥、蒸餃、燒賣，還有這樣那樣的小點心。顧湘目不暇接，暗暗驚嘆。這些東西，她只聽說過，這回還是頭一次見到。</br>
    "看又看不飽，動筷子吧。"張其瑞把水晶蝦餃的蒸籠往她那里推了一下，"廚子是從香港請來的，手藝不錯。若是中午，還可以請你吃龍蝦。"</br>
    顧湘提著筷子，簡直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張其瑞也沒再多說，自己端起粥喝了起來。顧湘這次來本來有一肚子話要和張其瑞說的，現(xiàn)在弄得也開不了口，只好先吃東西。</br>
    餐廳格調(diào)高雅，還請了一個貌美少女彈鋼琴，叮叮咚咚的，不知道是哪首曲子，憑地悅耳。</br>
    旁邊的客人全部衣著鮮亮，低聲文雅地交談著，服務(wù)生來回走動，腳下居然都沒發(fā)出聲音。</br>
    這粵菜果真如張其瑞所說，做得十分可口。顧湘也不知道好壞，只知道好吃。她難得胃口大開，吃了半籠蝦餃，兩個燒賣，一碗海鮮粥，又吃了一塊甜糕。</br>
    兩人默默無言地吃完了飯，碗筷撤了下去，換上一壺普洱茶。</br>
    張其瑞給顧湘倒上茶，"暖胃消食的，你嘗嘗。"</br>
    "謝謝。"顧湘接過來，抿了一口，品了品，"很香。"</br>
    熱茶騰著氤氳白霧，張其瑞的臉在這層霧氣后顯得有點虛幻。金絲眼鏡的鏡片忠實地掩蓋著他眼底的情緒，讓他看上去深沉不可琢磨。</br>
    "你來找我，是不是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br>
    顧湘點了點頭，放下茶杯，說："我想好了，我同你走。"</br>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有著擲地有聲的效果。這是一個女子，決心告別過去的陰影，抬頭挺胸，帶著夢想去開拓未來人生的重大決定。</br>
    顧湘嘴角帶著微笑，臉頰泛著粉紅，眼睛明亮，里面仿佛有一蓬小火苗在燃燒。</br>
    "你說得很對，我到底不甘心這輩子就這么過下去。我想，能走到哪步，便走到哪步，盡人事，聽天命。以前覺得，人這輩子求個溫飽就夠了。可是昨夜夢到了以前，覺得自己曾那么努力過，吃過那么多苦，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出人頭地。我才二十六，后半輩子那么長，總得做點什么。"</br>
    張其瑞覺得心里一塊地方柔軟地疼著。他知道，顧湘是把他當(dāng)做了知心人，和他說的心底話。</br>
    "謝謝你，其瑞。"顧湘誠懇地說，"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把握的。"</br>
    張其瑞端起茶杯，來遮掩他難得的一點羞赧和尷尬。</br>
    顧湘又說："今天一早，李大姐找到我，說你承諾為她辦理餐飲執(zhí)照，是不是？"</br>
    張其瑞點頭，很爽快地承認了。</br>
    顧湘輕笑，她自然也知道張其瑞這么做的本意無非就是趕鴨子上架。這也確實是他的行事風(fēng)格，果斷專橫，說一不二。不過她和李大姐都得到了好處，那點自尊心，不提也罷。</br>
    小音請個別朋友溫和催稿，不要辱罵作者。作者勞動辛苦，還望得到尊重。</br>
    小音寫文以自樂，能讓更多的人也從中得到快樂那就更好。平時工作繁忙，回家還要吃飯洗澡做日常家務(wù)，即使周末，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會出門游玩、走親訪友。小音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寫作機器。</br>
    小音是業(yè)余寫作，不是專業(yè)。如果朋友們有工作的就該知道這不容易。那些還讀書的有大把空余時間的朋友，請多體諒了。（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