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情侶日常(一)
北城的春天向來多雨, 但近日是難得的晴天。
太陽高懸于空中,溫度不斷上升,直到傍晚時分有風(fēng)刮起, 氣溫才降下來。
江攸寧在辦公室看卷宗,全神貫注, 根本沒注意到有人站在門口。
卷宗翻過了一頁又一頁, 沈歲和終于忍不住出聲,“你忙完了沒?”
江攸寧這才抬起頭,揉了揉眼睛, 嘆了口氣,“還沒。”
最近拿到手的卷宗太多了,她過段時間要休假,所以每天幾乎都是加班加點在做事。
“下班了嗎?”江攸寧問。
沈歲和繞到她身后,長臂一伸抱住她,“是啊。”
她又瘦了。
沈歲和手指在她肚子上輕捏了一下, “你每天能不能多吃點?”
江攸寧:“我努力了。”
只是努力沒成功。
沈歲和每天都逼著她多吃飯,但越吃越瘦,越吃越瘦。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剩90斤了,自己上次洗澡摸后背,能摸到很棱角分明的骨頭。
確實太瘦了。
“我?guī)闳コ燥垺!鄙驓q和說:“今天別加班了。”
江攸寧想了想, “也行。”
爾后恍然想起,“漫漫呢?”
“昨晚媽就接走了。”沈歲和說:“這幾天放假,讓他去爸媽那兒住兩天。”
江攸寧嘆了口氣, “好吧。”
她已經(jīng)給忙忘了,腦子里都是卷宗卷宗。
如果說年齡帶給她成熟和穩(wěn)重之外, 還帶給了她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遺忘。
她這會兒時常因為工作太忙, 忘掉跟沈歲和的約定。
沈歲和會常提醒她。
兩個人重新開始之后,江攸寧發(fā)現(xiàn)沒誰刻意去經(jīng)營這段關(guān)系。
就只是單純想對對方好,這樣做了,做了之后也好好表達(dá),兩人的心意彼此都明白,所以減少了很多矛盾點。
這段關(guān)系起碼讓兩人都很舒服。
她收拾卷宗的資料,沈歲和便抱著她不松手。
他彎著腰,也不嫌累。
江攸寧拍了他手一下,“松開。”
沈歲和干脆腦袋也搭在她肩膀上,還隔著椅子,他也不嫌別扭,“我不。”
他這狀態(tài)很不對勁。
江攸寧眉頭微皺,抬手往他額頭上搭,沈歲和抬起一只手握住她的,“我沒發(fā)燒。”
“那你怎么了?”江攸寧問:“工作不順利?”
“不是。” 沈歲和松開她,沒再繼續(xù)說。
江攸寧站起來收拾東西,把資料分門別類地整理好。
而沈歲和把她身后的椅子一轉(zhuǎn),自己坐著,安靜等她。
他安靜地有些過分。
江攸寧收拾完東西的時候才意識到,
“怎么?”江攸寧碰了碰他的肩膀,“遇到什么事了?”
沈歲和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
“你說呀。”江攸寧笑了下,戳他的肩膀,卻猝不及防被拉住手腕一把拽到了他懷里。
片刻的驚慌之后,她低聲問:“你怎么了?”
沈歲和把她抱得愈緊,沒回答她的話,卻先咬了她一口。
在她的脖頸間,廝磨。
他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咬一口。
“癢。”江攸寧在他懷里掙扎。
沈歲和卻在她腰間拍了下,溫柔又繾綣地喊她,“江可愛。”
“干嘛?”江攸寧見躲不過,便也不躲了,她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然后把玩他的手指,“你是不開心嗎?”
“是。”沈歲和說:“江可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江攸寧愣怔了兩秒,“分手紀(jì)念日?”
沈歲和又在她脖頸間咬了下,“好好說話。”
“我沒有好好說嗎?”江攸寧笑,“你要說就說,不說……我再想想。”
沈歲和蹭她的耳朵,她散落下來的頭發(fā)悉數(shù)落在他的臉上、脖頸間。
江攸寧被弄得想笑,重重捏他的手指,“你不要動我,我好好想。”
“想。”沈歲和的鼻息悉數(shù)吐露在她耳際,弄得她耳朵都泛紅。
“挑婚紗?”江攸寧問。
沈歲和:“……”
“那你說。”江攸寧說:“自己說,別讓我猜,我好累的。”
她腦袋靠在沈歲和的肩膀上,“我都工作一天了。”
沈歲和嘆氣。
“你又不高興。”江攸寧說:“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沈歲和無奈放棄,“也不是很重要。”
他看她疲累至極,還是心疼更多,他抬起手給她摁眉心,“做不完的事情就分下去,實在不行就少接幾個案子,不然累垮了身體。”
“我知道。”江攸寧很享受他的按摩手法,閉上眼睛跟只貓一樣窩在他懷里,還蹭了蹭他的肩膀,用風(fēng)輕云淡的語氣道:“沈慫慫,你怎么還是這么悶啊?”
“嗯?”沈歲和的手一頓。
“或者,你不應(yīng)該叫沈慫慫。”江攸寧說:“你應(yīng)該叫悶悶。”
“怎么?”
江攸寧輕笑,她仰起頭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我記得的。”江攸寧說:“今天是你生日呀。”
說著像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拿出一個戒指,趁他還愣怔的時候給他戴到了無名指上。
她怎么會忘?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昨晚沒有下雨,她想的是今年沈歲和可以過一個陽光的生日。
她知道是清明節(jié),但她更記得這是沈歲和的生日。
沈歲和笑,“你騙我。”
“是你笨。”江攸寧說:“想要禮物都不主動點,還等著我送啊?”
“是。”沈歲和抱緊她,吻向她的唇。
-
晚飯沒有去外邊吃。
今天江攸寧說她下廚,看在是沈歲和生日的份上,她可以給做幾個菜。
兩人一起去超市,又一起開車回家。
沈歲和把東西放到廚房里,然后給江攸寧系圍裙,他也不出去待著,就在廚房里給江攸寧打下手。
江攸寧已經(jīng)很久沒下廚了。
帶漫漫、上班挺累的,沈歲和算是勉強可以能做飯吃,但大部分時候兩人點外賣,或者是簡單做個面。
她站在那兒,神色認(rèn)真。
沈歲和負(fù)責(zé)擇菜、洗菜,她拿起刀負(fù)責(zé)切。
但沒過幾分鐘,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沈歲和立馬站起來,“怎么了?”
只見江攸寧的手指泊泊流血,刀刃上也沾了紅。
“切到手了?”沈歲和皺著眉,立馬拉著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水流走她的血跡,露出被切到的那部分。
挺長的一道口子。
“你啊你。”沈歲和無奈,“疼么?”
江攸寧點頭,“疼。”
沈歲和說:“我去拿藥箱,你忍一下。”
藥箱里都備著常用的藥,沈歲和給她灑了一些消炎藥上去,然后用紗布慢慢纏上,給她的食指包成了一個腫腫的一團兒。
江攸寧手受傷,那些說要下廚給沈歲和慶生的豪言壯語自然不作數(shù)。
晚飯還是沈歲和來做的。
他站在廚房里,昏黃燈光映下來,顯得格外有煙火氣。
江攸寧倚在門邊,就那樣看他的背影。
看他不算太熟練的把菜翻炒,但又很認(rèn)真。
她上前抱住他,腦袋貼在他的脊背,“沈歲和,生日快樂啊。”
-
這年北城的春天沒下太多雨,辛語和裴旭天就在這個春天舉辦了婚禮。
這一年,裴旭天38歲,辛語34歲。
江攸寧跟沈歲和帶著漫漫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漫漫還做了他們的花童,另一個小女孩是裴旭天的外甥女。
婚禮的流程復(fù)雜又漫長,但是大家都很快樂。
江攸寧問辛語辦婚禮是什么感覺?
辛語想了想,可能是虔誠吧。
她說,她真的從來沒下過這么大的賭注,在主持人問她愿不愿意嫁給這個人,跟他相攜一生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她很愛這個人,然后才愿意進(jìn)入婚姻。
那天辛語、路童、江攸寧聊了很多。
江攸寧他們還鬧了裴旭天的洞房,辛語平常那么大大咧咧的人,在被鬧洞房的時候紅了耳朵。
那天聽說有人來過。
阮言來過,還有一個陌生男人也來過,還帶來了一個跟辛語很像的女人。
但他們都在外邊,沒有進(jìn)來。
江攸寧當(dāng)晚坐在床上,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的婚禮。
婚禮這事兒說復(fù)雜也不復(fù)雜,說不復(fù)雜,但又有點兒麻煩。
活到這個年紀(jì),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怕麻煩,所以跟沈歲和商量了幾次,要不別辦婚禮了,但沈歲和每次都用那種很幽怨的眼神看她。
搞得她像個渣女一樣。
沈歲和洗完澡出來,看她盤腿坐在床上發(fā)呆。
于是把毛巾遞過去,蹲在床邊,“在想什么?”
江攸寧順手接過,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你頭發(fā)長了。”
“嗯。”沈歲和說:“最近沒有剪。”
“明天去吧。”江攸寧說。
“不剪。”沈歲和的手正好握住她的,“這段時間都不剪了。”
“留著做什么?”江攸寧說:“跟個流氓似的。”
沈歲和:“那不是挺好?”
江攸寧:“……”
“昨晚你還說我是流氓來著。”兩個人的房間里,沈歲和說起這些話來就跟話家常似的,“你抓我頭發(fā)的時候,一點兒都沒客氣,我心想留長一點好讓你抓。”
江攸寧:“……”
她的腳伸出去踹了踹沈歲和,“少說葷話。”
“那我做葷事。”沈歲和趁她不注意,直接站起來,然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翻身而起,直接把她壓在身下,修長的手指在她腿上勾過,繾綣地喊她,“江可愛。”
“嗯。”江攸寧也早不是原來那個接吻就會害羞的女孩,她躺在床上還沖著他眨眼,“做什么?”
他愈發(fā)過分,手指探向她腰間,輕輕捏了一下,“我們也辦婚禮吧。”
沈歲和俯身吻向她,“我都準(zhǔn)備好了,你不要怕麻煩。”
江攸寧輕輕推他,想讓他把話說清楚。
但沈歲和被勾起了邪念,卻怎么也不說了,反倒是把江攸寧也帶到忘記了這事。
等到再想起來已經(jīng)是半夜。
房間里只開著兩盞床頭燈,江攸寧窩在沈歲和的懷里,她聽沈歲和說:“我想讓你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