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江攸寧高燒,389c。
再高一些,可能會燒成傻子。
路童在開車去她家的路上就給辛語打了電話。
兩人合力給她掛號,辦理了住院手續(xù)。
這場冬日?里的大病來得突然。
果真和路童料想的那樣,剛送到醫(yī)院不?久,江攸寧就開始嘔吐。
這兩天她吃的東西都很少,最?后?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醫(yī)生?給她開了藥,打了點滴。
江攸寧的精神狀態(tài)極度疲憊,醫(yī)院環(huán)境又寂靜,手背上剛扎了針,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辛語去窗口繳完費回來的時候,路童正給江攸寧掖了掖被子。
江攸寧呼吸勻長,冷光折射在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可怕。
辛語正要開口,路童就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路童躡手躡腳,生?怕打擾了江攸寧。
辛語瞟了眼床上的人,本來想甩門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最?后?收了所有力氣,把門輕輕關(guān)上。
只是,一出門就控制不?住了。
“沈歲和呢?死了嗎?”辛語說:“江攸寧在家病成了這個鬼樣子,他都不?知道?”
“他出差了。”路童解釋道。
辛語瞪大了眼睛,“出差有理啊?全世?界就他一個人有工作是不?是?就他一個人忙得不?著家?!”
路童:“……”
她看了眼表,上午十點半。
“別說了。”路童在長椅上坐下,“不?餓么?”
“氣飽了。”辛語坐在她旁邊,扶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鏡,“有天我真能被江攸寧氣死。”
“生?病而已。”路童說:“誰還能不?生?病啊。她以前也生?病。”
“關(guān)鍵是她生?病,沈歲和竟然不?在。要不?是你給她打電話,她在家死了我們都不?知道。”辛語越想越氣,“你說像咱們這樣的,單身獨居,一個人死在家里發(fā)臭也就算了,她,已婚哎……”
“說你自己?就說你。”路童瞟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別帶上我,我還不?想死。更何況,我不?是獨居,我跟爸媽住。”
怕辛語繼續(xù)在這種?問題上糾纏,路童立馬換了話題,“好了,別生?氣,寧寧現(xiàn)在不?是沒?事?么?我餓了,咱們吃早飯去。”
“我點了外賣。”辛語說:“快到了。”
路童坐在長椅上玩手機,把昨晚同學(xué)群里的消息又翻了一次。
同學(xué)們討論了三四百條。
你一言我一語,把這些年跟沈歲和相關(guān)的流言全都討論了一次,雖然沒?有結(jié)果,但并不?耽誤他們的吃瓜熱情。
尤其是沈歲和跟徐昭的合照。
后?來姜梨還在群里發(fā)了一張沈歲和跟徐昭的合影。
兩人都沒?看鏡頭,大抵是偷拍。
徐昭言笑晏晏跟沈歲和攀談著,兩人坐在那兒就是一道風(fēng)景線。
姜梨是她們大學(xué)時的舍友。
關(guān)系說好不?好,說差不?差。
因為當(dāng)初跟另一個女孩在宿舍里鬧了齟齬,所以畢業(yè)后?跟她們一直都沒?聯(lián)系,但她結(jié)婚的時候還在班群里發(fā)了請柬。
后?來聽人說,她老公?跟沈歲和一個班。
這照片的真實?性自然毋庸置疑。
路童想了會兒,戳開了姜梨的名?片,點了添加好友。
對方很快通過。
路童在會話框里打了很多字,最?后?又全都刪掉。
江攸寧不?會想讓她插手這些事?。
她收起了手機,往后?倚在長椅上假寐。
“我給沈歲和打電話。”辛語說:“總不?能江攸寧都這樣了,他還出差吧?”
“出差肯定是有緊急事?要處理。”路童聲音疲累,“勸你少費工夫。”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辛語翻了個白眼,“未免也太沒?人性了吧!”
“問題是你叫他回來也改變不?了什么呀。他又不?是醫(yī)生?,難道他一回來,江攸寧就活蹦亂跳了不?成?”
辛語:“……”
辛語學(xué)著她的樣子也倚在長椅上假寐,隔了很久才悶悶不?樂道:“我就是覺得江攸寧想看見他。”
“她都病成這樣了,沈歲和不?在跟前,我就會覺得她特別凄涼。”辛語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話多,但她那種?性格,我要是話不?多,能跟她處這么多年?更何況,你們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最?后?容易把自己?憋瘋啊。”
“就拿你來說吧,當(dāng)初跟那誰分的時候,你是不?是一整夜一整夜喝酒,我問你什么你都不?說,就知道哭,最?后?差點把自己?搞抑郁了。我要是不?厲害點兒,你們兩個哭都沒?地兒哭去。”
路童腦袋倚在她肩膀上,“說她就說她,不?要把我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都拿出來說。”
辛語戳她的腦袋,“你是不?是知道點兒什么?”
“什么?”路童問。
“就江攸寧跟沈歲和的事?兒。”
路童搖頭:“不?知道。”
她有點后?悔。
昨晚是不?是不?應(yīng)該讓江攸寧看群消息?
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要比知道快樂?
她想不?通。
辛語點的外賣到了,不?往醫(yī)院里送,得到門口去取。
路童和辛語一起下樓。
剛走到樓下,辛語就爆了句粗口,“臥槽!”
“嗯?”路童撞她的肩膀,“有點素質(zhì)。”
“我怎么在這兒都能看見這女人?”辛語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他媽的陰魂不?散吶。”
“誰?”路童環(huán)顧一圈也沒?看見眼熟的。
“一個傻逼主編。”辛語拉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吐槽,“上次去拍雜志,就她讓我換了八套衣服還嫌我擺的姿勢不?專業(yè),最?后?臨時換了人上,我差點跟她干架。”
“差點?”路童斜睨她一眼,“你薅她頭發(fā)了?”
“沒?有。”辛語說:“我是那種?人么?好歹也跟你們相處了這么久,我知道薅頭發(fā)也得被拘留。我就罵了她一頓,替她的爸媽教育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高知。”
路童:“……”
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辛
語吵不?贏的架。
“你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多難聽。”辛語搖了搖頭,簽收了外賣后?拎著往里走,“她說我不?會拍,說我不?懂藝術(shù),還說我美的沒?有內(nèi)涵。”
路童:“……”
“美就是美了。”辛語說起來也還是氣得不?行,“跟內(nèi)涵有個屁的關(guān)系?誰看第一眼不?都是視覺享受?她還跟我拽了一陣英文,我真差點去薅她頭發(fā)。”
路童:“……”
“所以到底是誰?”路童又環(huán)顧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辛語說的目標(biāo)人物。
“你左前方45度,穿白色呢子大衣、黑色及膝長靴的那個。”辛語都沒?往那邊看,“少跟那種?傻逼打交道,容易氣死。”
路童碰她的胳膊,“你聲音低點,小心被聽見。”
“聽見就聽見。”辛語說:“又沒?指名?道姓,她要是過來認(rèn)領(lǐng),我就把她罵到媽都不?認(rèn)。”
路童:“……”
低頭認(rèn)慫報平安。
但在她低頭那瞬間,余光瞟到了一個熟人。
“裴律?”路童驚訝地喊辛語,“你看看,那個是不?是裴旭天?”
她有點兒近視,看不?太清楚。
辛語瞟了眼,然后?摘掉自己?的平光鏡又仔細(xì)瞅了瞅。
“我去,還真的是。”
辛語上次對裴旭天的印象挺好的,但因為江攸寧的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徹底把這位哥拉入沈歲和的狐-朋-狗-友名?單里。
簡稱——黑名?單。
“他還是跟那傻逼一起來的?”辛語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別告訴我,他倆還是男女朋友,我去年的年夜飯都能吐出來。”
路童:“有那么夸張嗎?”
辛語回答的篤定:“有。”
路童拉她,“那咱們走吧,別一會兒吐在醫(yī)院。”
兩人往樓上的方向走,但沒?想到正好跟裴旭天和阮言撞了個正著。
“是你們啊。”裴旭天率先朝她們打招呼,“兩位好。”
路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辛語瞟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好了?”
裴旭天:“……”
他的笑僵在臉上。
之前也和辛語相處過,當(dāng)時她還是他的當(dāng)事?人。
脾氣雖然火爆,但并沒?有這么……嗯,是非不?分。
甚至于,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辛語。
“在醫(yī)院這種?地方問我們好,你是不?是有病?”辛語一點兒不?客氣。
江攸寧住院本來就看沈歲和不?爽,自然連帶了沈歲和的好友,再加上他跟那個傻逼主編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扎眼。
“不?是。”裴旭天皺眉,語氣也疏離了幾分,“辛小姐,我沒?有得罪你吧?”
“你是沒?有。”辛語很誠實?地說。
路童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要阻止她胡說八道。
但辛語懟人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都阻止不?了。
“但你身邊站著的,還有你的狗友,都得罪我了。”
裴旭天:“……”
“原來是你啊。”阮言比辛語要矮十公?分,站在那兒看她還得是仰視,她只是瞟了一眼便?語氣淡淡,“好狗不?擋道。”
辛語:“呵。”
“你們認(rèn)識?”裴旭天好奇。
“不?算。”
“她不?配。”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前者?是阮言。
后?者?是辛語。
辛語嗤了聲,“今天懶得跟你吵,浪費唾沫,你不?配。”
“你!”阮言咬了咬牙,“潑婦。”
“那也比你蠢貨強。”辛語說話聲音不?高,語調(diào)淡然,“蠢而不?自知,更蠢。”
阮言:“草包一個還好意思說我?你配?”
“我怎么不?配?”辛語往前站了一步,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利用明顯的身高差將她眼神鄙視了一番,“我絕配頂配天仙配。你都說了,我是美女,美女說什么都對。”
眾人:“……”
走廊里空蕩蕩的。
“兩位也是來看病的吧。”裴旭天打起了圓場,“我們就不?打擾兩位了,祝早日?康復(fù)。”
說著就拉阮言走。
但阮言不?走,辛語還扯住了他的胳膊,裴旭天頓時進退兩難。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生?病了?”辛語挑釁道:“你要這樣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掛個眼科。”
“潑婦。”阮言憤憤道:“草包花瓶。”
“好歹我還能做個花瓶。”辛語嗤她,“就怕你腦子里都是水,走起路都叮當(dāng)響。”
“你!”阮言瞪著她,“無知!”
“夠了。”裴旭天嚴(yán)肅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在這里吵架?大家也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是占了口頭便?宜就能解決問題。”
“辛小姐,我也算幫過你,能不?能賣我個面子?”
“不?賣。”辛語一甩頭發(fā),“你幫我也是看在沈歲和面子上,沈歲和是看在江攸寧面子上,我只記江攸寧的好。”
裴旭天:“……”
這個邏輯自洽做得真好。
路童拽辛語的袖子,低聲道:“行了,大庭廣眾的,不?好看。”
“好看不?好看不?分是不?是大庭廣眾。”辛語聲音特別冷靜,“不?好看的事?兒,放到哪都不?好看。”
她步步緊逼的態(tài)度讓裴旭天也有些惱火。
本來阮言生?病他跟著擔(dān)心了兩天,失眠加焦慮,心情極度頹喪,現(xiàn)在好不?容易病好了,結(jié)果還沒?出院來這么一出。
而且,莫名?其妙的。
如果不?是看在沈歲和的面子上,他早走人了。
怎么可能站在這兒聽她說這么多?
“辛小姐。”裴旭天的語氣也強硬起來,“做人不?要太過分。”
“我這樣就過分?”辛語嗤道:“你怕是沒?見過我更過分的時候。”
路童:“……”
辛語以前確實?更過分。
如果是同樣情境,20歲以前的辛語一定是能動手不?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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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旭天拉著阮言走。
但臨走時被辛語拽住,她也沒?再夾-槍帶-棒的攻擊人,反而平靜了下來,“你跟沈歲和是好兄弟對吧?”
裴旭天錯愕,點頭,“是。”
“麻煩你給他捎個話。”辛語的眼神極為認(rèn)真盯著他,“他要是覺得工作重要,那他這輩子就跟工作過去吧。江攸寧,我?guī)ё吡恕!?br/>
“離婚協(xié)議書也不?用他來擬,我們有律師,最?后?期限是今晚十點。我見不?到人,他這輩子也別想見到江攸寧。”
“我,說到,做到。”
她語氣認(rèn)真到近乎虔誠。
聲音不?高,卻極為蠱惑人心。
在這一刻,沒?有人會懷疑她話里的真實?度。
“江攸寧?”裴旭天皺眉,“她生?病了?”
“快死了。”辛語隨口應(yīng)了句就帶著路童離開。
沒?乘電梯,走了安全通道。
在空蕩無人的樓梯里,兩個人慢慢往上爬。
走了五格后?,辛語忽然停下腳步。
路童疑惑回頭看,發(fā)現(xiàn)辛語的眼淚正掛在臉上。
“怎么了?”路童從?兜里抽了張紙巾出來,還沒?來得及給她擦,辛語就已經(jīng)扁著嘴哭了出來。
路童急忙拍她的背。
“我剛剛真的有一瞬間,覺得江攸寧會死。”辛語抽噎著說:“早上在醫(yī)院看見她的時候,我覺得她真的撐不?住了。”
“你勸勸她吧。”
路童比她站得高,正好將她的腦袋抱在懷里,輕輕拍她的背,嘆了口氣。
她望向滿墻空白,眼里也不?聚焦。
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我們再心疼,有些路,她終究得一個人走。”
這話令人絕望。
但生?活讓人愈加絕望。
-
沈歲和接到裴旭天電話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
不?是他的,而是助理的。
彼時他正坐在房間里發(fā)呆,接手來的案子遠(yuǎn)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容易。
商海浮沉,資本家的手段玩得一個比一個臟。
他目前所窺到的,也不?過冰山一角。
臨城比北城溫度要高很多,縱使?已是冬日?,太陽的光照進來仍舊是溫暖的。
他逆光而坐,陷入沉思后?巋然不?動。
吳峰溫聲喊了他兩聲才將失神的他喊回來,他摁了摁皺緊的眉心,輕呼了口氣,“有事??”
“裴律找您。”吳峰將手機遞過去,“說有急事?。”
沈歲和接過了手機,聲音嘶啞,“什么事??”
熬了一整夜,也熬過了困的點。
凌晨五點半躺在床上,六點多才睡著,但心里壓著事?,不?到九點就醒了。
之后?便?又開始查資料。
一晚上睡了不?到三個小時,昨晚還喝了酒,此?刻并不?好受,對將他害到這幅田地的罪魁禍?zhǔn)渍f話,語氣自然算不?上好。
裴旭天倒也沒?注意,只是低咳了一聲,“你老婆住院了。”
沈歲和捏著電話的手下意識緊了下,但他腦子卻用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誰?”
“江攸寧。”裴旭天把今天在醫(yī)院碰到辛語和路童的事?避重就輕說了一番,最?后?幫他總結(jié)道:“你現(xiàn)在坐最?早的飛機回來吧。”
沈歲和深呼吸了口氣,“她嚴(yán)重么?”
“似乎挺嚴(yán)重。”裴旭天說:“主要是她那倆朋友,看起來不?太……”
后?邊的話沒?說,全都留給沈歲和想象。
沈歲和跟辛語路童接觸不?算多,但也大致了解兩人的脾氣。
尤其是辛語。
“那這邊的事?兒怎么辦?”沈歲和反問,“你接?”
“我來。”裴旭天說:“阮言今天出院了。”
沈歲和問了裴旭天幾句,但裴旭天沒?見到江攸寧本人,對她的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
最?后?被問得多了,無奈道:“你有問我的功夫不?如打個電話給江攸寧。”
“關(guān)心的話留給本人不?好么?”
沈歲和:“……”
啪嘰。
沈歲和掛斷了電話。
他將手機遞給了吳峰,順帶吩咐道:“訂張今天最?早回北城的機票。”
“好。”
吳峰剛才沒?走,兩位領(lǐng)導(dǎo)的對話幾乎一字不?落的進了他耳朵。
他腦子里就一句話:不?再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沒?給過生?日??
嗯,不?在乎。
平安夜出差?
嗯,不?過問。
但最?后?結(jié)果是直接進醫(yī)院了!
進醫(yī)院!
這比吵架還可怕啊!
吳峰心里千回百轉(zhuǎn),根本不?敢想這事?要發(fā)生?在他身上該怎么辦?
很大可能他會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陽。
但沈律在跟他說完話后?,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電腦上梳理案件事?實?。
吳峰盯著他看了會兒,沈歲和才抬起頭,“還有事??”
吳峰:“……”
他抿了下唇,略顯為難,“沈律,那我要留下來協(xié)助裴律么?”
“嗯。”沈歲和點頭,卻在瞬間想起來,“今天還是圣誕節(jié),你……”
他頓了下,“訂兩張票回北城,這次出差結(jié)束了。”
“好。”吳峰問:“那裴律那邊?”
“我去說。”
五分鐘后?,吳峰將機票信息發(fā)到了沈歲和的手機上。
沈歲和這才后?知后?覺去拿手機。
手機上空空如也。
沒?有江攸寧的短信、也沒?有她的電話。
不?知為何,沈歲和的心還空了一下。
吳峰拿著手機往外走,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住。
“沈律。”吳峰溫聲喊,“您回去,好好哄哄嫂子吧。”
沈律挑了下眉,“怎么哄?”
“說好話、
買東西。”吳峰嘆了口氣,“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但……您這次真還是有點過分了。我換位思考了一下,這種?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我也會很難過。”
“換位思考?”沈歲和頓了下。
吳峰反問:“如果嫂子忘了您的生?日?,還在您生?日?的時候出差、不?聞不?問,您不?會覺得難過么?”
“她好像……”沈歲和回憶了一下這三年的日?子,“從?來沒?忘記過我的生?日?。”
吳峰:“……”
江攸寧向來是將什么都能做好的人。
她能記得家里每個人的生?日?,能將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能讓家里變得生?機勃勃。
她喜歡看書,時常沉默,但將什么都記在了心里。
無疑,她是一位好妻子。
吳峰站在門口,良久說不?出話。
沈歲和低下頭,陽光灑落在他的背上,聲音淡淡,“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哦。”吳峰木訥地應(yīng)了聲。
他被這事?兒有點驚到,一時回不?過神來。
直到他關(guān)上門離開,沈歲和才打開手機。
他翻了一遍跟江攸寧的聊天記錄。
他們的聊天記錄似乎都很平淡。
淡得猶如一口古井,和江攸寧這個人一樣。
凌晨發(fā)過去的消息,江攸寧沒?回。
他給江攸寧打電話,沒?有人接。
連著三遍,嘟嘟的聲音響了很久。
仍舊沒?人接。
今天最?早的一班飛機在晚上七點。
回到北城最?早也要九點,到醫(yī)院得九點半以后?。
他掐了一下時間,然后?給裴旭天發(fā)消息,讓他早點過來,兩個人好做交接。
隔了會兒,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
歸屬地是北城。
他接起來,語氣疏離,“你好。”
“沈歲和,你好啊。”徐昭那輕佻的語氣傳來。
沈歲和眉頭微蹙,“你怎么有我的電話?”
“朋友給的嘍。”徐昭笑,“你這開門做生?意的,還有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我不?打離婚案。”沈歲和說:“無論你問我多少遍,我都不?會打,不?論是誰。”
“好歹咱倆也是熱門的校園情侶……”
徐昭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歲和打斷,他輕嗤道:“情侶?”
“當(dāng)年的事?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徐昭那邊微頓,笑道:“都過去多少年了,你還放不?下啊?難道在分開這么多年后?,你發(fā)現(xiàn)自己?又喜歡上我了?”
沈歲和:“……”
“徐昭。”沈歲和鄭重其事?喊她的名?字,“我結(jié)婚了。”
“那又如何?”徐昭嗤笑,“我又沒?插足你的婚姻。只不?過是想讓你幫我打個官司,有那么難么?”
“我不?想讓當(dāng)年的事?再來一次。”
他說得認(rèn)真,徐昭恍神了幾秒,爾后?又恢復(fù)了慣熟的輕佻,“當(dāng)年的事?啊?什么事??不?妨幫我回一下?”
“我有沒?有和你在一起過。”沈歲和說:“你我都清楚。”
“但當(dāng)年是當(dāng)年,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別用當(dāng)年的方式來逼我妥協(xié),不?然,我們法庭見。”
說完以后?沈歲和就掛了電話。
順帶把這個號拉入了黑名?單。
其實?他很煩人際交往。
更煩男女間的交往。
昨晚來臨城前剛好碰到了一個大學(xué)同學(xué),幾乎是連拉帶拽的將他帶去了“同學(xué)會”。
事?實?上,他能認(rèn)出的人很少。
他的大學(xué)太忙了,忙著上課考試辯論實?習(xí)修學(xué)分,尤其是大一那會兒,曾雪儀還沒?回到曾家,他每個學(xué)期的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來賺。
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好幾個人用,哪有時間來社交。
所以他跟同學(xué)都不?算熟,只有一個宿舍的關(guān)系還算可以,但大三那年他提前保送,被同宿舍的一個學(xué)霸認(rèn)為是搶了名?額,跟宿舍關(guān)系也鬧崩了。
畢業(yè)這么多年,他都沒?參加過同學(xué)會。
當(dāng)然也就無從?了解他當(dāng)年在學(xué)校的風(fēng)評。
但昨晚去了之后?,發(fā)現(xiàn)很多事?都和他想得有出入。
直到——徐昭出現(xiàn)在包廂里。
眾人好奇的眼神直往兩人身上瞟,更有好事?者?將他身側(cè)的位置空了出來,在徐昭坐過去的時候刻意擁擠了一番。
他從?所有人的眼神里都讀出來兩個字——八卦。
徐昭和他說,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他。
而找到他的原因也很簡單,想請他打一場離婚官司。
他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以徐昭的條件來說,找一位有實?力的離婚律師并不?是難事?。
甚至在場的人里,都有符合她要求的。
但她專程來法學(xué)院的同學(xué)會,并且指名?找他,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dāng)年被徐昭纏著的噩夢再度來襲,沈歲和對此?極為抗拒。
只是徐昭笑著問他:“知道為什么大家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們嗎?”
他疑惑。
“因為,你是我前男友啊。”徐昭仍舊笑著,“我們可是大家眼中最?熱門的校園情侶,所以我能輕而易舉來你的同學(xué)會,還能坐在你身側(cè)。”
“前男友?”沈歲和問。
徐昭點頭。
后?來沈歲和離開,徐昭追出來送他。
在昏黃的路燈下,她撩了撩耳側(cè)的碎發(fā),唇角一勾,亦如當(dāng)年的漫不?經(jīng)心,一顰一笑卻愈發(fā)風(fēng)情萬種?。
她聲音夾雜著凜冽的寒風(fēng),笑著說:“沈歲和,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哎。”
“當(dāng)年讓我追著你跑,現(xiàn)在竟然連我們談過戀愛都不?知道。”
“我應(yīng)該知道?”沈歲和嗤道:“我第一次聽說,談戀愛是一個人談的。”
徐昭笑得撩人,沈歲和卻不?為所動。
他轉(zhuǎn)身離開,徐昭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沈歲和。”
“當(dāng)年你就是這樣。”徐昭說:“對什么都漠不?關(guān)心,所以你知道大家都說什么嗎?
”
“你被我狠狠甩了。”
徐昭的聲音散在風(fēng)里,在這個夜里將他們拉回到十幾年前。
“我追著你跑了一年半,自認(rèn)對你體?貼入微,但你就像一塊捂不?熱的冰,你永遠(yuǎn)是高高在上的,是高嶺之花,是天上星月,是不?落俗套的凡人。所以我們這些凡人想什么,你根本就不?關(guān)心,也不?在意,我是大家眼里的女神,但沒?能追到你。但我要面子啊,所以我跟大家說,你是我男朋友。”
“你?”沈歲和轉(zhuǎn)過身看她,眉心微蹙。
他身形頎長,單是站在那兒就氣場強大。
可徐昭當(dāng)初見慣了他所有冷漠的樣子,怎么會被這架勢嚇到。
她仍舊笑,“很詫異?但所有人都信了,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因為你漠不?關(guān)心,所以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可笑嗎?最?后?我畢業(yè),聽說你在下著大雨的夜里狂奔,大家都說你是被我狠狠甩了,我又颯又酷,而你,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哦。”沈歲和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
徐昭說:“我就想讓你給我打離婚官司,這世?上沒?有誰比你更合適。”
“不?打。”沈歲和說:“另找他人吧。”
酒店的房間里太安靜了。
一不?小心,沈歲和就走了神。
徐昭的話又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一時思緒有些亂。
案件事?實?也疏離不?下去,他干脆關(guān)上了電腦,往后?倚在椅子上發(fā)呆。
-因為你漠不?關(guān)心。
-所以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
-可笑嗎?
如今聽起來著實?有些可笑。
但對當(dāng)時的他來說,不?過是殘酷事?實?罷了。
漠不?關(guān)心是因為分不?出精力去關(guān)心,從?來也不?會有人跑到他面前來問這些事?情。
他的世?界永遠(yuǎn)被另一些事?填滿。
過去是不?能碰的東西。
一碰,刺痛。
沈歲和揉了揉眉心,給裴旭天發(fā)了條微信。
【速來。】
他想早點回去。
-
沈歲和的飛機晚點。
在北城落地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
到達(dá)醫(yī)院時正好十一點半。
此?時的醫(yī)院萬籟俱寂,走廊里的燈都暗了下來,掉根針都聽得見。
今晚的醫(yī)院好似格外安靜,沒?有突發(fā)的事?件,大堂值班的護士都顯得悠閑。
沈歲和在樓下問江攸寧的病房,護士卻不?告訴他,這些都屬于病人,需要保護。
他站在那兒給裴旭天打電話。
“江攸寧的病房在哪兒?”沈歲和的語氣不?善。
裴旭天:“嗯?我哪知道?”
“你沒?看到她?”
“沒?有。”裴旭天說:“我在一樓看到的她朋友。”
隔了兩秒,裴旭天才后?知后?覺,“你現(xiàn)在才到?”
“嗯。”沈歲和說:“因為下雨,誤了兩個小時。”
“呃。”裴旭天頓了下,“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不?當(dāng)講。”
裴旭天幾乎和他同時開口,“辛語說你要是在十點前沒?到醫(yī)院,她就把江攸寧接走,讓你這輩子都看不?到。”
沈歲和沉默了兩秒。
“送去外太空么?”他問。
裴旭天:“……”
“你不?如給江攸寧打電話。”裴旭天說:“或者?給辛語,誰都比我知道得多啊。”
沈歲和掛了他的電話。
他沒?有存辛語和路童的號。
也不?想這么晚吵醒江攸寧。
白日?里江攸寧沒?回過他的微信。
大抵是病得很嚴(yán)重吧。
他站在醫(yī)院大堂,一時有些躑躅。
翻開江攸寧的電話,幾次想摁下又退縮。
這行為甚至有點不?太像他。
“沈歲和?”身后?有人喊他,他看了眼,是路童。
她拎著一大袋零食,穿得很寬松,狀態(tài)也很松散。
“江攸寧在哪?”沈歲和走過去問。
路童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跟我來吧。”
她在前邊帶路,在等電梯的時候,她忽然變了主意。
她轉(zhuǎn)過身,仰起頭看向沈歲和,非常認(rèn)真且嚴(yán)肅地喊他,“沈?qū)W長。”
“嗯?”
“我們談?wù)劙伞!甭吠f。
她好歹也做了六年的律師,形形色色的人都見了不?少,說話時沉著氣,不?像是和熟人聊天,倒像要跟沈歲和做爭議解決。
沈歲和愣怔,“江攸寧沒?事??”
“已經(jīng)退燒了。”路童徑直往外面走,也沒?管沈歲和是否跟上。
許是多年鄉(xiāng)間訴訟練出來的本事?,她走路要比一般女生?快。
便?連沈歲和,也得疾走兩步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北城的冬天很冷,路童隨意找了條長椅,也沒?管臟不?臟,徑直坐了上去。
長椅的正上方便?是昏黃的路燈,她低斂著眉眼,渾身都透露著一個字:喪。
沈歲和沒?有坐,路童反而拍了拍不?遠(yuǎn)處的位置,“坐。”
“什么事??”沈歲和問。
路童沒?有看他,只是從?零食袋里拿了一罐啤酒。
啪。
她輕而易舉打開,冷風(fēng)灌酒一起流入她的喉嚨,“沈?qū)W長,我知道作為一個外人,應(yīng)該沒?有立場去管你們之間的事?,但我不?想讓江攸寧把自己?折磨死。”
“她現(xiàn)在精神衰弱,應(yīng)該還有抑郁癥。”路童的語氣佯裝很平靜,但她顫抖的尾音和溢出來的酒都泄露了她的不?安,“你知道嗎?”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知道一些。”
“到什么程度呢?”路童問。
“她前段時間病得很嚴(yán)重,我在家陪了她一周。”沈歲和說:“我約了心理醫(yī)生?,但她很抗拒,我只能慢慢幫她恢復(fù)。”
“所以呢?”
“沒?有所以。”沈歲和看向她,“她發(fā)
生?什么事?了?”
“感冒而已。”路童的目光和他對峙,“身體?上的病對她來說現(xiàn)在無關(guān)痛癢,但是心理上的病,我們都幫不?了她。”
身體?上的疾病,可以去醫(yī)院。
做ct,驗血,吃藥、打點滴。
總歸有好的一天。
但心理上的病,說不?準(zhǔn)哪天,她就熬不?下去了。
“沈?qū)W長。”路童鄭重嚴(yán)肅地喊他,“既然和她結(jié)婚,就請好好珍惜她。不?然,您不?如做個好人,放她自由?吧。”
得到了之后?患得患失比得不?到更痛苦。
“什么意思?”沈歲和挑眉。
路童聲音平靜,“如果不?能給她幸福,就離婚吧,江攸寧值得讓自己?快樂。”
“她跟我結(jié)婚,不?幸福么?”
路童緩緩搖頭。
“是她來讓你說的么?”沈歲和問。
路童搖頭。
不?知怎地,沈歲和忽然松了口氣,他聲音也跟著變得慵懶,“那就讓她來說。”
“沈?qū)W長。”路童說:“昨晚我們班群發(fā)了你跟徐昭的照片。”
“你去臨城出差,晚上卻出現(xiàn)在北城的同學(xué)聚會,還和前女友一起,我們同學(xué)都說你渣得很有天賦。同學(xué)群里近幾百條,都是和你有關(guān)的討論,江攸寧一條條看過,你讓她幸福?讓她快樂?你憑什么覺得你能讓她快樂和幸福?她是真的快樂還是你臆想的快樂,你去想過嗎?”
“我承認(rèn),你在事?業(yè)上很成功,但你在家庭這里,做得真的糟糕透頂。”
凜冽的寒風(fēng)刮過臉頰,和冷刀子一樣刮進人心里。
路童一字一頓道:“你把江攸寧,毀了。”
空氣寂靜得可怕。
良久之后?,沈歲和才開口道:“我跟徐昭沒?有關(guān)系。”
“你不?用解釋給我聽。”路童說:“想和你一起生?活的人不?是我,你所有的愧疚、歉意都應(yīng)當(dāng)告訴江攸寧。”
“我只有一個請求,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請你放她自由?。”
路童站起來,朝著他鞠了一躬,標(biāo)準(zhǔn)九十度,她的聲音被寒風(fēng)攪得支離破碎,“拜托了!”
沈歲和也站起來,幫她拎起了那袋零食,另一只手在插入了大衣口袋里。
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他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不?已。
如果仔細(xì)瞧,能瞧得見他眼尾泛著紅。
他聲音淡淡地,“我會好好照顧她。”
-
病房里原本歡聲笑語,辛語正給江攸寧削蘋果皮,順帶吐槽路童買個零食也能買迷路,一定是國家一級路癡選手。
但沈歲和推門進來的剎那,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辛語的刀隨意扔進水果盤里,發(fā)出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大半夜的果然不?太平,詐尸這種?事?都能看見。”
沈歲和將零食放在桌子上,看向江攸寧。
兩人四目相對,但只是一瞬間,江攸寧便?別過臉去。
“沈律。”辛語喊他,“忙完了?”
“沒?有。”沈歲和說:“朋友接手了案子,我就回來了。”
“看來沒?了你,世?界也會繼續(xù)轉(zhuǎn)啊。”辛語嗤道:“你朋友能陪女朋友來醫(yī)院,你就不?能?你這么忙,不?如當(dāng)初別結(jié)婚啊。結(jié)婚這種?事?,多影響你工作。”
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江攸寧你可真是不?懂事?,專挑沈律忙的時候生?病,還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反正也死不?了,你忍一忍也沒?什么大事?,還驚動了沈律,這多不?好意思。”
辛語刺人,專挑弱處下手。
江攸寧拽了拽她的袖子,“好了。”
辛語瞪她,朝她做口型:都-聽-我-的。
路童直接拉她,“外面月亮好像挺好看的,我?guī)闳タ纯础!?br/>
辛語不?動,椅子都被拉出了“刺啦”的聲響,刺耳得很。
她回頭瞪路童,結(jié)果正好被路童逮了個正著,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把她給拉了出去。
“你拽我干嘛?沈歲和那么狗,你還讓江攸寧跟他過?怕她死不?了嗎?”
“你還讓他見江攸寧?他配?”
辛語的話從?病房外傳進來,越來越遠(yuǎn)。
沈歲和搬過椅子,坐在病床前看江攸寧。
她狀態(tài)確實?很不?好。
不?過一天沒?見,她看著瘦骨嶙峋。
“我跟徐昭沒?關(guān)系。”沈歲和說:“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你不?要胡思亂想,別人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他喊她的名?字,“以后?想知道什么都來問我行嗎?我不?想讓你從?別人的口中認(rèn)識我。”
江攸寧扭過頭,緩緩道:“可我好像從?未認(rèn)識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發(fā)現(xiàn)嗎?
我今天加更了呦。
(ps:我每天都是6000+發(fā)的更新,只是懶得斷章就發(fā)在了一章,大家看著也不斷情緒,然后我嫌那個雙更合一這幾個字不好看,影響我章節(jié)名字的整齊性,我就沒寫,但其實我每天都有雙更!我勤奮著呢!)
評論區(qū)每天都有看啦,但我不敢回復(fù),怕劇透qaq
心情可以理解,畢竟我每天都是想寫離婚!
(甚至我還想完結(jié),我在想peach)
話說大家瓜吃完了嗎?
我是不是在瓜田里的清流,吃了瓜還保持了更新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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