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天山之上。
天山。</br> 這里說是終年積雪一點也不為過,即便是已經(jīng)深夏的時節(jié),山上還有寒風(fēng)獵獵。</br> 甚至更往深處有不化的積雪。</br> 在這山頂上,有一片建筑。</br> 不知道鑄造了多少年。</br> 還有人居住于此。</br> 那綿延而上的原始樹木深處,那些參天古木的盡頭處,還有一座七層的古剎寶塔,上面風(fēng)鈴輕搖,響動整個山嶺。</br> 劉山劉胖子來到這里不知道已經(jīng)多少天了,但是他今日才正式給李準(zhǔn)立了一個衣冠冢。</br> “準(zhǔn)哥,沒想到你我北境一別,竟是永恒了……當(dāng)日聽你的,暫且留在天山,沒想到卻是最后一面……”</br> 劉山神色悲哀。</br> 輕輕給立好的墓碑前撒下一些酒水,一邊悵然道:</br> “這是馬哥從京城帶回來的龍臺酒,您啊,要是在天有靈,就多喝幾口吧?!?lt;/br> 劉胖子在墳前獨自坐了很久。</br> 許久才長嘆一口氣離開。</br> 他離開后不久。</br> 那身后的林子里緩緩走出一道倩影。</br> 女子長相甜美,頗有股魅惑力。</br> 一襲淡粉長裙,破顯出一股少女風(fēng)。</br> 女子,自然便是朝婠婠了。</br> 她上次見李準(zhǔn)是什么時候了?</br> 忘記了……但已經(jīng)很久了。</br> 自京城一別,她們天山教便出關(guān)回了天山,而李準(zhǔn)入了天牢。</br> 原本以為還有相見之日,未曾想在這山上等到的是他的死訊。</br> “王爺……你真狠心……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便是如此走了……你為何不將婠婠一起帶走啊……”</br> 一行清淚,自女子臉頰滑落。</br> 越落越兇,最后蔓延的如同是潮水。</br> 朝婠婠嗚咽不成聲。</br> “你這妮子哭什么?不就是一個臭男人嗎?死了就死了,還能找到更好的!”</br> 一身勁裝黑衣,抱著寶劍的樓歡歡,眉宇間絲毫不見昔日的嫵媚,冷笑一聲,款步走來。</br> 拍了拍自家傻徒弟的肩膀,隨即看著眼前的墓碑,微怒說道:</br> “這個死胖子,真是可惡,老娘讓他別立,他竟是悄悄立起來了!真是給人找不痛快,等回去,老娘一刀活劈了他!”</br> “師父……”</br> 朝婠婠一把抱住自家?guī)煾福吐晢柩?,啜泣起來,“師父,我很難受,我想給他報仇……”</br> 樓歡歡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br> 但是身軀不由自主的輕顫一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終于是壓抑不住,從心里迸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迅速泛濫。</br> 然而,她立刻冷笑道:</br> “你這不是廢話嗎?都不知道誰殺了這個混蛋,你以為你比馬元漢那個殺千刀的厲害?”</br> “師父,可是我好想他……我想給他做點什么……”朝婠婠道。</br> 樓歡歡神色再怔一分,然而依舊道:</br> “想他作甚?一個死人有什么可想的?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br> 樓歡歡安慰自己傻徒弟,隨即捏著朝婠婠的下巴,對著那張小嘴便是狠狠吻上一口。</br> 便在此時她閉上的眸子,終于是淚水洶涌醞釀。</br> “唔~”</br> 朝婠婠立刻掙扎躲閃,使勁推開自家?guī)煾浮?lt;/br> “切,沒勁,你真是被那個家伙帶壞了!算了算了,老娘不喜歡你了!”</br> 樓歡歡罵了一聲,轉(zhuǎn)身氣得離去。</br> “師父……”</br> 朝婠婠滿臉淚痕,望著自己師父的背影,一邊落淚,一邊笑著輕語:</br> “師父,你也很想他吧……他是你這么多年,唯一愛上的人啊……”</br> 樓歡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朝婠婠的視線,她抱著劍奔走在山林中,未曾融化的積雪在她踩踏下發(fā)出喳喳喳地聲響。</br> 終于。</br> 樓歡歡跑到一處無人的山崖。</br> 突然捂住自己臉,眼淚止不住洶涌而出。</br> 她對著無盡的懸崖,發(fā)出一聲凄厲而絕望的哀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