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端水大師薛慈
謝問寒愣住了。
再多的心機和技巧,在這時候也成了空,謝問寒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才能遮掩住他此時的神色失態(tài)。
或者根本就不想遮掩。
謝問寒的確想告訴每一個人,他和薛慈間的關(guān)系——兩人間親密不可分割,是互許的愛人。
但他能坦誠地對過路人說,對朋友說,可親人……親人是不一樣的。
他選擇不在白家人面前遮掩這一件事,是因為他們間親情聯(lián)系再淡泊不過,本就不被血緣束縛。卻不能要求薛慈和他一樣,直白將兩人間的關(guān)系告知父兄。
他要給薛慈留下退路。
一條可以隨時反悔,挽回損失,就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那樣的退路。
哪怕自己是因為薛慈才來到、停留在這個世界的。
謝問寒曾經(jīng)有過陰暗的想法。比如在薛慈的頸項間留下一枚瑰紅色吻痕,或者將他的唇□□得再殷紅一點,就算是少年眸眼含霧的樣子,也總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可以做出慌亂又饜足的神情,時不時瞥一眼薛慈。
只要他想,總是能留下一些細微的線索,讓薛家人有所發(fā)覺,然后再由他們主動開口,質(zhì)問出兩人間的關(guān)系,到時候的他也只是被牽連發(fā)現(xiàn),全然無辜。
可他到底舍不得看薛慈會有窘迫為難的時候,甚至不忍他會眉頭緊蹙,露出煩惱的神情。
所以謝問寒選擇放肆又遮掩——放在一天之前,謝問寒可能都想不到,自己還有主動劃清干系的時候。
但岌岌可危的平穩(wěn)和理智,都在薛慈一句話間崩塌了。
謝問寒甚至做好了在薛正景和薛浮面前承認,自己只是單相思,暗戀薛慈已久而薛慈并不知情的打算,反正在某種程度上,這個謊言其實非常正確。
可這時候的薛慈偏偏告訴所有人——
“是男朋友”。
他是薛慈的男朋友。
謝問寒總會有被薛慈撩撥的心亂的時候。
哪怕有些只是常見畫面,比如薛慈做實驗時全神貫注的側(cè)臉,看見他時會下意識露出的一個淺淡笑容,偶爾縮在沙發(fā)中便睡著,蜷縮著的足趾。再比如方才接吻差點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薛慈會睜開眼,惱怒又有點害羞地瞥他一眼。
都能讓他在一瞬間熱血上頭,心臟激動得像要沖破這一具人類的血肉之軀。
但剛才聽到薛慈的話的一瞬間,還是太刺激了一點,謝問寒仿佛都能聽到自己從胸腔內(nèi)部的那個器官砸出來的劇烈聲響,幾乎要將耳膜震破。幾乎是無法抑止的狂喜情緒從心底不斷地滋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謝問寒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極具占有欲的目光籠罩在了薛慈的身上,神情甚至是偏執(zhí)得有些兇惡的,像是下一瞬間就要撲過去把他的小朋友吞吃入腹一樣。
謝問寒現(xiàn)在也的確極力制止自己在這個時候觸碰薛慈。
他怕自己忍不住親過去——到時候薛家人可是真的會翻臉的。
只不過是瞬息之間,謝問寒的姿態(tài)已經(jīng)不加遮掩了。
他從一個謙遜有禮的后輩,變成了某種飽含著不可窺的深惡欲.望的兇獸,那種強勢的存在感很難讓人無視不提,哪怕他并沒有伸出手去觸碰薛慈,他的某種印記或者說是氣息都緊密地纏繞在了薛慈身上,將薛慈整個人都留下了他的痕跡。
薛浮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謝問寒的確是收斂了——要是他從進門起就是這個姿態(tài),恐怕自己就是眼睛再瞎也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哪怕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薛浮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弟弟在面前眼睜睜被叼走,恐怕哪一個哥哥都高興不起來。
何況只方才一瞬間,他對謝問寒的好感大跌到沉底,整個人都充滿了敵意!
謝問寒或許是個適合做朋友、合作伙伴的人,但卻不適合再結(jié)交為更親密的關(guān)系了。因為這個人有手腕,會算計,還能裝腔作勢出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身份高卻又很能放下身段,這種人是最可怕的,要想找到他的致命點太難了。當你們是利益共同體時或許會很順風順水,但一旦發(fā)生分歧——薛浮已經(jīng)開始想象到如果阿慈和謝問寒結(jié)婚,謝問寒婚后出軌還算計完共同財產(chǎn)的模樣了。
而且謝問寒要撒謊起來,也太天.衣無縫了,心態(tài)還挺好。今天能騙他們,明天就能騙對他全無防備的阿慈。
薛浮忍不住冷笑起來。
此時的謝問寒在薛浮眼里,和披著人皮的鬼怪也沒差了。
陰險、心機深……噢對,還有點綠茶。
薛浮那邊目光已經(jīng)和謝問寒大戰(zhàn)完幾個回合。在薛慈說完那句話后,一下子神情僵硬住,仿佛整個人都沉進陰影當中,消化了好一會的薛正景好似才反應(yīng)過來。
他不像薛浮那樣,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露出了震驚、不可思議、然后是極端憤怒戒備的神情。薛正景的表情幾乎在一刻間就完成了轉(zhuǎn)變——就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倒是有一些平時他在與人對質(zhì)時,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穩(wěn)模樣了。
薛正景也從剛才起,就沒再看謝問寒一眼,他目光所觸及的人,始終是薛慈。
這時候也平平淡淡地開了口:“我不同意。”
薛正景說,“阿慈,爸爸不同意。”
作為一名父親,哪怕他在過去的二十幾年間和孩子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但只要他說出這種果斷決議的話,也總會對正在熱戀當中的愛人造成一些影響。
這句話讓謝問寒微微一怔,召回了他的一些注意力,正準備開口時,又止住了。
薛正景的姿態(tài)很明顯,他是在和薛慈對話。
兩人間的交談,自己貿(mào)然插.入并不算禮貌,薛正景也不見得會給反應(yīng),現(xiàn)在很明顯,他是要聽到薛慈的回答。
果然,下一瞬間薛慈也開口了。
他語氣就和剛才公開時一樣平靜,父子兩人態(tài)度都平穩(wěn)得過頭,倒是沒有其他家庭中對于戀情沖突,父與子之間的劍拔弩張甚至是勢不兩立——
“為什么,父親?”薛慈詢問。
“謝問寒的態(tài)度。”這時候薛正景倒是提到謝問寒了,只是不等謝問寒順勢插.入話題,便緊接著道:“他百般隱瞞,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不想公開?”
薛慈轉(zhuǎn)頭看向謝問寒。
“你不想公開嗎?”少年微微抬起眼,黑沉瞳孔中倒映出謝問寒的面容。
謝問寒心中又是微一悸動,按捺住去碰一碰薛慈指尖的沖動,喉嚨微微發(fā)癢:“想。”
薛慈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他想的。父親。”
薛正景:“……”
薛慈太直接了,就不能讓這兩個人待在一起!
薛正景微微黑了臉,“男人的嘴你也信?不要聽他說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先承認——”
薛慈和薛浮:“……”有被掃射到。
薛父一聲冷笑,“哪怕我們正在他眼前,他也不是同一番說辭?是么,朋友?”
薛正景沒打算給謝問寒辯解的機會,這時候更是微微側(cè)前一步,擋住了謝問寒,冷聲對薛慈道:“我們需要單獨談?wù)劊⒋龋ツ愕臅堪伞!?br/>
他知道謝問寒是會想跟上來的,所以言語當中的警告意味也相當明顯:“我們父子短暫談話一下。謝先生,您應(yīng)該不介意吧?畢竟你之前和阿慈在書房里……倒也談了一會。”
說到后面那句,薛正景的聲音幾可稱作冷冽了。顯然他也想到了之前的書房談話是有貓膩的,一幅很想要算賬的模樣。
謝問寒看到了薛慈遞給他的目光。
他的喉嚨微微干澀,最后還是收斂起目光,淡聲道:“不介意。”
謝問寒和薛浮兩人被留在了外面。
其實薛浮倒是可以跟過去聽他們談話的,但他現(xiàn)在留在這,主要是為了監(jiān)視謝問寒會乖乖留在客廳。可能也是因為先前暴露,謝問寒失去了偽裝的興致,他只安靜的像一塊木偶般待在了沙發(fā)上,面無表情,臉色冰冷又難看,黑沉的眼也像失去了瞳光般,只黑黝無神的一片。
這倒也不像是刻意擺臉色,只是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怕。薛浮皺眉看向他,發(fā)覺謝問寒的掌心竟然是微微攥緊的,手上的青筋盡現(xiàn),手腕處微有些發(fā)顫,再看他的坐姿,每一處肌肉都繃緊繃直,是很緊張的特征。不禁還有些好笑,又覺得十分莫名。
“你緊張什么?”薛浮皺著眉看他,“不過是父親帶阿慈進書房,難道還怕父親會傷害阿慈不成……”說完薛浮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要說緊張,也該是緊張阿慈在父親的規(guī)勸下,會拋棄這個心機綠茶才對。
薛浮正這么想著,沒想到居然聽見,謝問寒“嗯”了一聲。
“我怕你們傷害到他。”謝問寒很平靜冷淡地說道。
薛浮一下就皺起了眉,又想要冷笑。
他們是薛慈的親人,怎么可能……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兀地又想起了那個夢境。
夢境當中的他……和夢境當中的父親。
薛浮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他用奇異的目光看過謝問寒一眼,再沒開口。只是也冷淡地坐了下來,和謝問寒遙隔著兩張沙發(fā),沉默地等待著薛正景和薛慈的談話結(jié)束。
書房的門被合上,倒是沒落鎖。那用來欲蓋彌彰的投影資料已經(jīng)被收起來了,薛正景和薛慈則分別坐在了書桌的兩端。
薛正景的目光可以平視薛慈,一落座,他們便直奔了主題。
“爸爸不是不同意你談戀愛。”薛正景說。
“可是阿慈,我只希望你找一個愛你的人。甚至更直白一點,我希望對方會更愛你——而非你是陷得更深的那個,這是人之常情。總之不會是一個滿口謊言,甚至連承認是你男友都不敢的男朋友。”薛正景是很懂得攻心的性格,他的手微微合攏,交叉擺在身前,是平時在談判桌前慣用的姿勢:“爸爸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至于他嘴上的話,我不信,也希望你不要相信。”
薛慈略微沉默了一下。
“可是父親。”薛慈說,“愛情的深淺不能用單純的數(shù)據(jù)體現(xiàn)出來或者衡量,我無法去判斷誰愛得更深、陷得更深。只要確定我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這樣就可以了吧?”
“還是那句話,如果他真的很喜歡你,怎么會連在長輩面前承認都——”
“您的意思是?”薛慈真的在很認真的考慮薛正景覺得不安的地方,“那要我們擇日去白家拜訪嗎?謝問寒和他的養(yǎng)母關(guān)系并不好,他目前承認的親人只有他的爺爺,就是白家目前的家主。”
怎么會突然進展到互相拜訪家長!
那關(guān)系不是更深入,情況不是更嚴峻了嗎!
薛正景微微一噎,“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主動提出拜訪家長,也沒有考驗的意義了。我只是覺得他試圖遮掩的行為很不負責任,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既從小事就能分辨出來的一些征兆,就應(yīng)該及時止損了。”
薛慈想了一下:“他只是以為我不想公開,所以將選擇權(quán)放到了我的手中,由我來決定時機和公開的對象。”
薛正景的眉頭蹙起,顯然仍是不滿:“說到底,也是不夠信任……”
“不對的。”薛慈輕聲說,“他只是害怕。”
薛慈很認真地思索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害怕,就好像我隨時都會抽身離開,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一樣——也可能安全感不足就是戀愛環(huán)節(jié)當中的一環(huán)吧。”
所以我會盡量地給他安全感。
薛正景一下明晰了薛慈的未盡之言。
臉色微微黑了。
他們在談戀愛的事,看似好像是薛浮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所以問出來的。但實際上,薛慈應(yīng)該會隨便找一個時機——而且就在今天。然后平淡地,毫無波瀾地將這個消息送到他們的耳中。
當然也會落進謝問寒的耳中。
薛正景那仿佛受到打擊的神色,也并沒有阻止薛慈繼續(xù)分享自己在初戀中記下的筆記心得。
“也是因為害怕。他不確定如果發(fā)生沖突,我會在家人和男友間選擇誰。所以干脆逃避這個選擇可能出現(xiàn)的機會。”薛慈心平氣和地道,“這一點,倒是和父親哥哥很像。”
薛正景正滿心暴躁憤怒,結(jié)果因為薛慈的話,猛地怔住了,仿佛頭部受了一記重擊,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思維遲鈍起來。
“……!”
薛慈卻微笑起來,唇邊笑意很促狹柔軟。他目光正視著薛正景,黑沉沉的眼瞳中倒映出薛正景此時略微僵硬的神色。薛小少爺站了起來,柔軟黑發(fā)自肩膀滑下,他微微靠過去了一些,便能更清晰地展露自己此時無害又柔軟的神情:“爸爸也害怕,我會在戀人和親人里面,選擇戀人吧?”
“不會有這種選擇,我保證。”
薛慈認真地道。
他的聲音很低,便更顯得音色輕軟的像一朵云:“我很喜歡謝問寒。”
“所以才會希望我的親人,也一樣喜歡他。”
……
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薛慈先走出來,唇邊還含帶笑意,神色放松。謝問寒幾乎第一時間就站起了身,甚至在薛浮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薛慈面前,牽住薛慈的指尖,僵硬的肢體這時才微微松弛下來。
看著阿慈沒有拒絕排斥,薛浮略微有點遺憾——看來是父親勸說失敗了。
薛正景就站在薛慈的身后,目光卻落到了謝問寒身上,臉色略微有些發(fā)黑。他沉默了半晌,還是道:“謝問寒,過來。”
他們兩個也要單獨談?wù)劇?br/>
薛慈微微踮腳,在謝問寒耳邊說了句什么。謝問寒緊皺著眉,有點不舍地松開了薛慈的手,走向了書房。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薛浮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
父親是要把謝問寒叫過去打一頓吧?
別看薛正景也有四十多了,身體卻保養(yǎng)的相當好,體術(shù)更從沒有落下過,身手狠絕利落,只是不常出手。
想到這里,薛浮的拳頭也跟著發(fā)癢了。
有點想去助陣。
不過薛浮卻被薛慈給拉住了衣角。
阿慈對著他很乖地笑了笑,傻哥哥頓時找不到北,更忘記什么助陣的事了。
此時書房內(nèi),薛正景很霸氣地落座,卻沒讓謝問寒坐下。只支著手看向他,語氣平淡:“我對你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
謝問寒也沒什么反應(yīng)。
“不過阿慈……”薛正景略頓了一下,簡單重復了一下他剛才和薛慈的對話。
這會謝問寒倒是怔住了,面容微微泛紅,一下之間幾乎按捺不住不斷上揚的唇角,幾乎要立時間就離開去找薛慈的模樣,被薛正景喊住了。
薛父現(xiàn)在的表情也實在說不上好看,目光更近乎冷冽,他語氣冰冷而傲慢地道:“只是阿慈信任你,我卻不能這樣相信你。”
“坦誠而言,你不是一個兒媳的好人選。不管是阿慈的身份,還是你現(xiàn)在白家繼承人的身份,都實在太敏感了。我不能確定你到底是因為‘愛’待在阿慈身邊,還是一些其他的、可以順便利用的價值……”他望向謝問寒,像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到無所遁形那般:“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一個世家家主,一個銅臭商人,只能相信利益維持的鎖鏈是最穩(wěn)固的。所以我要求你簽下合約,將所有財產(chǎn)都分給薛慈一半,并且永遠不能觸碰薛家財產(chǎn)份額。”
薛正景微一仰頭,近乎殘忍地道:“當然,只要你們不分開。我保證你所有的財產(chǎn),都會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自己的手上。”
這種要求太過分了。
如果謝問寒是普通人還好,但他現(xiàn)在這樣的地位,無異于將生死命脈都交到了薛慈手上,甚至給了他可以肆意□□自己的權(quán)利。
薛正景的要求甚至嚴苛到不只是要求謝問寒不變心,還要求了薛慈不能變心——要不然倒霉的還是他。
結(jié)成婚姻關(guān)系的夫夫之間尚且不能如此穩(wěn)定,又何況只是一對同性.戀人,這和霸王條約也沒什么區(qū)別。
謝問寒看上去很急躁,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到薛慈了。他聽到薛正景的要求,只笑了一下:“后面一條可以現(xiàn)在簽署。”
薛正景皺了一下眉。
謝問寒只答應(yīng)了“永遠不能觸碰薛家財產(chǎn)份額”。果然前面那條還是……
“至于前面那條,恐怕暫時做不到。”謝問寒現(xiàn)在就像是提前押中了考題的考生,有種胸有成竹的自信:“我所有明面上的股權(quán)份額、固定資產(chǎn),在法律上的歸屬人都是薛慈,我只是權(quán)限最高的代理人。如果有疑問的話,今天回去我會將所有認證過的電子文件和實體合同復印件都轉(zhuǎn)寄給您,您可以隨意查證。”ωωω.ΧしεωēN.CoM
“對了,這一切。”謝問寒淡淡微笑著道,“是從我十四歲就開始的。”
薛正景:“……”
薛正景的沉默只能讓謝問寒緊追不舍。
謝問寒甚至道:“保險受益人填的也是薛慈的名字,包括保額最高的遺屬保險——還有什么其他需要嗎?”
薛正景:“……”
謝問寒恭敬地一點頭:“那我先離開了,父親。”
薛正景還沒緩過來,又差點被謝問寒的稱呼氣得吐血。只能黑著臉說出自己預備的最后的臺詞——
“我沒有承認你,只是看在阿慈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能扭轉(zhuǎn)一下你的表現(xiàn)分。”
說完,冷笑了一聲。
顯然謝問寒扭轉(zhuǎn)表現(xiàn)分失敗。
但好歹沒什么讓薛正景有發(fā)揮余地的借口。
謝問寒已經(jīng)轉(zhuǎn)身打開書房的門了,他腳步很迅速,幾乎壓抑不住要立即去往薛慈身邊的念頭。當他打開門看到薛慈時,自己都未曾發(fā)覺,臉上已經(jīng)不自知地帶上了笑。
而薛浮緊盯著謝問寒的臉,微微皺眉。
他百思不得其解,父親怎么就沒有動手。
此時被留在書房當中的薛正景,臉色臭得不能再臭了。他起身,突然反應(yīng)過來謝問寒剛才的話。
——你他媽十四歲就開始覬覦阿慈了?
還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