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崗村的懷疑
連雷占松也沒有料到,一向以招安為主的李士群,會主張在第一時間槍斃平武生。
“主任,他交待了那么多,算是戴罪立功,怎么要槍斃他?”
李士群看了一眼雷占松,冷笑道:“老雷,我們這里是特工總部,不是青幫。平武生憑著他堅強的毅力,扛過了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二十四小時,他自身的情報價值就大打折扣。他所交待的事情,無非是把毀焚西郊糧庫、制造帝國大酒店爆炸案、刺殺正仁親王等案件統(tǒng)統(tǒng)由他一個人來承擔(dān)。也就是說,我們抓住了軍統(tǒng)里的重要案犯。對于我們來說,頂多是對于日本人有了一個交待。而他本身的情報價值并不大。這種人,我想日本人也是欲殺之而后快。”
雷占松一聽,明白了幾分道理。
“我馬上讓情報科整理資料,由澀谷準尉上報給特高課。”
“行,你去辦吧。你干得不錯,繼續(xù)努力。”
這是雷占松當(dāng)處長后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跑了中統(tǒng)的“九頭鳥”,卻抓到了軍統(tǒng)站的行動科長。他喜滋滋地從主任室出來,和劉達成差點撞個滿懷。
“劉處長,原來是你呀。”
雷占松喜形于色,劉達成迅速接收到他的心理活動。這老哥受表揚了。原來是抓平武生立了功,李士群很滿意!
劉達成來到李士群辦公室,無非是匯報一下工作,拉攏一下感情。當(dāng)他啟動讀心術(shù)時,發(fā)現(xiàn)李士群的心態(tài)十分封閉。對于平武生的事情,他能做到滴水不漏。
“你說什么?李士群要槍斃平武生?”
吳文康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憑他對平武生的了解,他是一個靈活的人,一定知道什么該講,什么不該講。按照76號的規(guī)矩,對于投誠的人都是招安為主,怎么會槍斃?
一反常態(tài)的結(jié)果,讓吳文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無助地看向劉達成,希望能從他這里找到答案。劉達成只有實言相告:“平武生把近期發(fā)生的幾起大案都攬到自己身上了。西郊糧庫、帝國大酒店爆炸案,還有刺殺正仁親王等,他說這些大案全是他干的,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吳文康頓足捶胸也沒有用。日偽特工部門的防守相當(dāng)嚴,平武生深陷虎穴,由于他承認了事實,把動用關(guān)系和花錢買通的路子也堵死了。武力營救更是虎口拔牙,勝算相當(dāng)小,甚至?xí)冻鼍薮蟮臓奚?br/>
“你知道他關(guān)押在哪里嗎?”
問這話時,吳文康有些試探性。他也下不了決定。畢竟平武生不是戴炳星,沒有辦法動用局座的資源。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被劉達成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想救他?”
“當(dāng)然!平武生是個很不錯的同志,就這樣被敵人殺害,我不甘心。”
“其實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他所關(guān)押的地方位于郊區(qū)一個隱秘處。對于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那是看守所。正因為他的隱秘,也容易造成敵人的僥幸心理。這恰恰是我們動手的理由。”
那個看守所劉達成去過,他順手取過一張紙,便在紙上畫了起來。不一會,一張看守所的草圖便出現(xiàn)在吳文康面前。
“看守所后面是一望無際的大山,前面是大河。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反其道而行之,提前在河邊準備好船只,行動得手后,兵分兩路,其中一路把聲勢搞大點,向山區(qū)撤退。另一路只需要兩三個人,能背起平武生跑就可以了。三個人輪流背,大約只需要二十分鐘,就能到達河邊的三汊地帶。這樣,我們能從容地讓平武生從水路到達蘇南地區(qū),由忠義救國軍負責(zé)接應(yīng)。”
吳文康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一個十分大膽的計劃,而且成功的概率很高。
吳文康收起草圖,凝神道:“從澀谷準尉把平武生的資料上報給特高課,到批復(fù)下來,按照慣例需要多久?”
“三天。”
“那馬上派人去偵察環(huán)境,爭取明天晚上動手。”
對于吳文康的想法,劉達成也是不置可否。他們倆個就是一個繩子上的螞蚱。其中一個人出事,另一個人很可能會翻船。他只有自求多福。
......
劉達成的辦公室電話尖銳地響起。他連忙從大班椅上彈起來,一聽聲音,原來是崗村次郎。他連忙用日語回應(yīng)。
崗村次郎在電話里爽朗地笑道:“達成君,請來我辦公室一趟。”
“哈依。我馬上到。”
對于崗村次郎下達的命令,劉達成當(dāng)然會當(dāng)作“圣旨”。十幾分鐘后,劉達成來到特高課,抬階來到課長辦公室。
崗村次郎的辦公桌面上,有厚厚一疊資料。他剛看完那些資料,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示意劉達成坐下。
“關(guān)于平武生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劉達成一聽,竟然是問這個案子?他只有實話實說:“報告課長,這個案子是二處雷占松處長辦理的。屬下所知不多。”
“這個事情我知道。報告上也寫清楚了。雷占松原本是去抓中統(tǒng)的錢軍,沒想到錢軍溜了,卻把軍統(tǒng)的平武生抓來了。我的意思是,平武生所承認的這些罪行,是不是真的由他一個人所為?”
“課長的意思是?”
“你不要揣摩我的意思。你認認真真地回答我的問題,把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劉達成不由暗暗竊喜。看來崗村不會那么快批復(fù)這個報告。他對于李士群上報過來的材料有疑問。
“據(jù)我所知,近期發(fā)生的幾宗大案,不可能是平武生一個人所為。他這是受不住76號的酷刑,全部承認了這些事,以求速死。”
崗村雙手放置小腹前,笑瞇瞇地說道:“有意思,你繼續(xù)說。”
“在下有個建議,那就是好好對待平武生。這個人長著一幅硬骨頭,未必就沒有軟肋。比如,我們幫他治傷,甚至讓招待女去服侍他。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寶貴。一個人只要不想死,那他也就屈服了。”
崗村次郎的眼神里充滿了欣賞。
這不但是對劉達成送了二十萬美元感到滿意,同時也是對劉達成的策略感到滿意。動不動就殺人,并不是大日本皇軍戰(zhàn)勝中國人最好的辦法。
在崗村次郎看來,征服應(yīng)該從“心”開始。人心是最難征服的。這一點,劉達成居然和他保持著高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