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無聲鎮(zhèn)(二)
說完這些,那道聲音就咯咯笑著離去了。
參與者們聽完后,就轉過頭去,往筒子樓里走了過去——地獄的聲音也響過了,他們已經在這里打量了好久老婦人,這老婦人身上也沒什么值得注意的,當然只有往樓里走,才能開啟下一階段。
沈安行偏了偏頭,看了眼柳煦。
柳煦是真的膽子大了不少,這道聲音響過之后,他就打開了手機,又手速極快地啪啪把剛剛地獄的聲音所說的線索也給打了進去。
打完字后,柳煦才抬起頭,對沈安行說:“走吧。”
沈安行點了點頭。
兩人跟著大部隊一同向里走去。
這棟外表破敗的筒子樓里也是同樣的破敗不堪。往里深入走去后,就是一條橫著的仄長走廊,走廊的天花板上掛著老舊的昏暗天燈,兩側是無窮無盡的房間。簡單目測一下,這一層樓少也有三十來個房間。
倒也正常,筒子樓本來就是這種構造,一條長走廊串聯著許多單間,是一種集體式生活的建筑產物,說白了,就是宿舍樓。
眾人走進來,打量了兩眼這些房間。
當最后一個人也跟著走進了筒子樓里時,突然,咔噠一聲輕響從某個房間里傳了出來。
眾人循聲望去。
這咔噠一聲輕響之后,就是吱呀一聲開門聲。
一個圍著圍巾蒙著口鼻的男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一見到圍在門口的眾人,他就當即嚇了一跳,雙肩猛地一抖。
眾人也小小地愣了一下。
而后,就又有一個稍顯年邁的女人跟在后面走了出來。那也是個將口鼻用厚面紗遮了起來的女人。
一見到眾人,她也同樣猛地一怔,滿臉震驚。
這男人皮膚黝黑,瘦得瘦骨嶙峋,而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同樣瘦得皮包骨頭,顴骨高高凸起,兩人都滿臉憔悴,看起來活得非常不好。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看到眾人的那一刻,他們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詭異的亮了起來。
柳煦莫名有點不安起來。
一時間,兩邊都沒人說話。
男人有些震驚,但又有些好奇地低了低頭,打量了他們好幾眼。不知為何,柳煦莫名覺得他的目光一直在參與者們的嘴上游離來游離去。
就這么愣了一下之后,人群之中,才有人開口道:“那個……”
有人一將話說出口,男人就突然一下子沖了上來,滿臉驚恐地捂住了他的嘴,恐懼讓他用力得指甲都摳進了說話人的皮肉里。
而他旁邊的女人也連忙將食指抵在嘴中央,滿臉驚惶地示意眾人噤聲。
新人本來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想要尖叫的。但女人又示意所有人噤聲,她一時間又不敢尖叫了。
捂住說話的人的嘴后,男人和女人就縮起肩膀來,恐懼地轉過頭,看向左邊的走廊深處。
走廊幽深仄長,燈光昏暗,左側的盡頭也離他們很遠很遠。眾人循著這男女兩個NPC的目光一同看去時,就只見走廊深處里幽深死寂,暗得像能把人吸進去。
什么都沒有。
眾人又轉過頭,看向這兩個NPC。
NPC卻沒有放松警惕,又盯著走廊深處神色緊張地盯了半分鐘。這期間里,被男人捂著嘴的那個參與者表情漸漸痛苦起來,一看就是要窒息了——畢竟那個男人用的力氣看起來真的很大。
過了將近半分鐘后,兩名NPC才終于小小地松了口氣。
男人松開了捂著參與者的那只手。
這NPC力氣大得嚇人,參與者被他捂得差點窒息,被松開了之后,就連忙轉過頭,大口地喘了幾口氣。
參與者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很想罵人,但無奈這里是真的不讓人說話,他也只好把怒氣咽下去。
兩個NPC轉過頭,看了眼所有人后,就又互相看了一眼,交換了一番眼神。
隨后,女人將自己房間的門全面推開,朝眾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來。
男人也轉過頭,面向了他們,朝房間的方向甩了甩頭,也同樣示意他們進去。
然后,他就又轉過了頭,走進了屋子里。
眾人見此,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
有點經驗的都知道,這兩個人應該就是這個關卡的接引人了——也就是負責給他們任務的NPC。
眾人就一同走進了NPC的屋子里。
女人拉亮了燈。燈光暗黃,將整個屋子都照得破敗又昏暗。
筒子樓里的衛(wèi)生間和浴室都是共用的,屋子里就和宿舍一樣,又小又窄,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電視,電視下的一個電視柜,以及兩個椅子,和擺在窗前已經枯萎了的幾盆花。
十分簡陋,但還算干凈,地板上和床上以及電視上都沒落灰。但靠近窗邊的那一帶卻都落了一層厚重灰塵,甚至根本沒辦法看清窗外的景象。
十九個人擠在里面,實在有點擠不開。沒辦法,為了節(jié)省空間,一小半的人只好識時務地爬上了床。
十九個人這才全進來了。
沈安行拉著柳煦,擠到了窗邊。他實在不是很喜歡這種人海洶涌般人擠人的氛圍,簡直令人窒息,盡可能的就想離人群遠一點。
一來到窗邊,柳煦就低了低頭。
窗邊上一排整整齊齊的枯花,就連盆里的土都積上了厚灰。
窗戶上也落了一層灰,窗面上被灰塵罩得朦朧又斑駁,即使柳煦都湊到了窗邊來,也根本看不清外面。
看起來,這家里的人很久都沒打理過窗邊了。
他皺起眉,伸出手抹了一下灰塵,想透過這扇窗戶看看外面。可地獄里的灰身殘志堅,他抹了好幾下,愣是一點兒灰都沒抹下來。
……行吧,看樣子這灰是不會被抹下來的。
柳煦只好放棄。隨后,他又聽到身后咔噠一聲。
他回過頭,見到男人把電視柜打開了來,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那柜子里面像是很久都沒有打開了,這一打開,就有一堆灰塵肉眼可見地飄了出來。
男人沒理,拿出東西來之后,他就把柜子關上了,又甩了甩紙上積攢的灰,皺了皺眉,轉過身去,走到了桌子跟前。
桌子放的離窗邊有一定距離,上頭還算干凈。
男人拔開筆帽,把紙放在桌子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行字。
眾人伸長了脖子,恨不得當場變身長頸鹿去看。
這屋子小,桌子就在窗邊不遠處,柳煦和沈安行站的地方好,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寫什么。
男人很快就寫完了,那是一個問題。
男人寫道:你們從哪里來的?
寫完這個問題后,他就把紙遞給了身后的一個參與者,還將筆一同遞了出去。
參與者接了過來。
眾人紛紛朝他那邊烏泱泱地擠了過去。
參與者看完后,就很自覺地傳給了旁邊的人。
就這么傳了一圈之后,紙最后又傳到了第一個參與者手上。
這無疑是NPC提出的一個問題,不回答是肯定不行的。
參與者們的目光就停留在了拿著紙筆的參與者身上,等待答案的NPC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
一時間,他受到了萬眾矚目。
沉默了片刻之后,這位參與者就掏出了手機,飛快地打下了一行字,轉頭亮給其他人看。
根本不用上前看,柳煦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問該怎么辦。
不能說話,參與者們就只好用手機互相交流。
其他的幾個參與者也都掏出了手機,打字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是個不太復雜的問題,短短交流了一會兒后,眾人就得出了答案。
參與者不敢怠慢NPC,工工整整地在紙上寫下了答案后,把紙筆又交回給了NPC。
那張紙又回到了NPC手上。NPC看了一眼之后,就又轉身回到桌子邊,拿起筆來,寫下了下一個問題。
柳煦探出身子去看了一眼。
那個參與者給出的答案很符合恐怖片的常用套路——“我們是一起出門探險的探險隊”。
柳煦抽了抽嘴角。
這個答案很正常也很符合套路,NPC也自然接受了。
NPC又拿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字。
【——你們來錯地方了,這里早就被詛咒了。只要在這里開口說話,就有可能會引來那個人。】
似乎地獄里的NPC都有愛說故弄玄虛的話的臭毛病,明明大可以把人名說出來,他卻非得說“那個人”。
就好像有那個大病。
NPC的話還沒寫完,他接著寫道:【所以,你們千萬不能在這里說話。】
寫完這些,他就又把紙筆遞了回去,參與者們又看完一圈,商量了一下之后,也很快地又寫好了回復,遞了回去。
參與者們問:【那個人是誰,為什么不能在這兒說話,我們怎么才能出去?】
NPC寫:【這個你們不必知道。你們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就在這里老實待著吧,這個樓是最安全的。】
他一點兒情報都不給啊。
柳煦覺得有點難搞,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伸手扶了下眼鏡。
參與者們顯然也是和他一個心理,又接連問了好幾次,想從NPC這里套出什么話來。
可接下來無論問什么,NPC都只寫四個字了。
【不要問了。】
問了幾次都只得到這么一個答案之后,眾人就知道,即使再這么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的。
問了三四次后,柳煦就不打算再留在這里了。他拉上了沈安行,走入擁擠的人群之中,往門外走去。
好不容易擠了出來,走到了光線昏暗的走廊上之后,柳煦就無聲地松了口氣,拿出了手機來,打開了空白便簽,打下了一行字,亮給了沈安行看。
【那個NPC,沒安好心。】
沈安行看過之后,就聳了聳肩,無奈一笑。
他沒拿手機,也沒打字,但是柳煦卻把他想說的話看得清清楚楚。
沈安行也這么想。
笑過之后,沈安行也很快拿出了手機來,打下了一行字,同樣亮給了柳煦看。
上面寫道:【說我們來錯了地方又不讓我們走,當然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