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卷三
,自虐的正確姿勢[系統(tǒng)] !
晚上八點(diǎn)多,濕滑的路面上一輛黑色車子在大雪中迅疾往前,速度太快了,讓路人和過往的車輛都為那輛車子捏了把汗。
車?yán)锏哪腥顺墒旆€(wěn)重,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前方,然而食指卻在不停敲擊著方向盤,暴露出他冷靜外表下的焦躁不安。
男人快速轉(zhuǎn)動方向盤,唇角抿起的弧度更加深了。
幾輛車子突然從對面的路口前后橫過來,瞬間封死了前后出口。
楊剛帶著七八個人從車?yán)锵聛恚驹陲L(fēng)雪里低頭喊,“請釋哥回去!”
駕駛座上的張釋目光驀地銳利,他打開車門,拿著槍扣動扳機(jī)對著楊剛的肩膀,在場的人誰也沒反應(yīng)過來。
射.出去的子彈如同利刃將飄落的雪花一分為二,砰一聲響后是一道沒有起伏的聲音,“讓開。”
淡淡的血腥味裹著冷冽的空氣撲進(jìn)呼吸里,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fā)麻,也不知道是冷風(fēng)吹的,還是什么原因,他們打了個寒顫,腳步控制不住的開始后退。
這個男人瘋了。
楊剛捂住從傷口涌出來的血泡,臉上的表情有些懵,他忍不住荒唐的想,當(dāng)年他一直以為釋哥被送進(jìn)精神病院是張為堃的陰謀。
會不會釋哥的精神方面真的出現(xiàn)了問題……
想到這里,楊剛覺得渾身寒冷,肩膀上的痛讓他呼吸都有點(diǎn)不順。
“釋哥,他會成為你的弱點(diǎn)。”
“別給我殺你的機(jī)會。”
張釋從口中甩出一句,他收回槍關(guān)上車門,就算是弱點(diǎn)又如何?沒有人知道那個人對他的重要。
如果失去了,那他就再也爬不起來。
巨大的壓力和詭異的氣氛下,幾個人把車子往兩邊開,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像個幽靈一樣消失在視野中。
一人上前詢問,“剛子哥,現(xiàn)在怎么辦?”
楊剛咬牙,猶豫了一下讓他們偷偷跟在后面,必要時候再出手,千萬別惹到那個男人。
小屋里的光線昏暗,江余被綁.住手腳躺在潮濕的地上,舌頭掃過干裂的唇,他大意了,算漏了楊剛對他的成見,也估錯了自己的實力,不然也不會讓對方有機(jī)可趁。
秦硯這個人的性情已經(jīng)扭曲,走投無路的人是沒有顧忌的,他該慶幸自己只是些皮外傷。
身體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到墻角,江余弓著背粗喘一口氣,他壓下喉嚨泛起的腥味,慢慢撩開眼皮,面無表情的看著陷入一種詭異狀態(tài)的男人。
“長的一般,還是個精神病,他看上你什么了?”
江余被秦硯揪住衣領(lǐng)提起來,幾個拳頭落在他的顴骨,下顎,火辣辣的痛感讓他吸了口氣。
“聽說你叫江余是吧,還和他一起住進(jìn)了老宅。”秦硯怒極反笑,“你有什么資格可以得到他?啊?”
江余吐掉嘴里的血水,冷冷的看著秦硯,看一場笑話一樣,嘴里半個字都沒有給他。
沒有得到答案,秦硯大力捏緊江余的下顎,“說啊!”
胸腔發(fā)出震動,江余終于賞臉說了,他低低的笑出聲,“我一直好奇你為什么會背叛張釋,原來是這么回事,真是可悲。”
可悲那兩個字眼就像是把鋒利的刀子,在秦硯心里挖出一個大窟窿,他痛的不停呼吸,哈哈大笑著把江余大力扔到遠(yuǎn)處。
“你懂什么?”
沒有人能懂,秦硯靠著墻蹲在地上,張大嘴巴無聲的嘶吼,十指深深插.進(jìn)發(fā)絲里扣緊,他發(fā)現(xiàn)比起看到那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生子,他更接受不了那個男人選擇的是同性。
既然可以接受同性,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
秦硯又苦澀的笑了,不對,是他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訴那個男人,是他的錯。
如果他一開始就說了,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jié)局?應(yīng)該會的吧,他們一起長大,分享過很多時光。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三年前的選擇阿堃沒有逼迫他,是他自愿的,那個男人肯定恨透了他的背叛。
難受的咳嗽了幾聲,江余瞇眼看著秦硯一個人又哭又笑的自言自語,然后突然就開始扇自己的臉。
就在江余雙手掙扎的時候,秦硯抬頭沖他露出一排帶著血絲的牙齒,“別想多了,阿釋是不可能來救你的。”
他希望那個人不來,不可能會來的,他印象里的阿釋不會為了任何事任何人打破自己的原則。
仿佛知道秦硯心中所想,江余勾唇惡劣的笑,“他一定會來。”
得到的是秦硯的怒火。
江余笑夠了就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澹缽堘寱恚瑳]想過第二個可能。
雖然他知道自己用不了多久肯定會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他心里斷定絕不是這一次,以這種方式。
秦硯忽然睜大雙眼,撲過去撕開江余的領(lǐng)口攥緊那個祖母綠的戒指,手指輕微顫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失魂落魄的喃喃,“他連這個都送給你了……”
“阿釋,這個好漂亮,能不能送給我?”
“不行,這是屬于我妻子的。”
“別開玩笑了阿釋,你才多大,哪來的妻子?”
“以后會有的。”
那些過往的畫面在腦海里猶如煙花一樣噼里啪啦炸開,一點(diǎn)都不美,秦硯的五臟六腑被妒恨塞滿。
江余面色陰暗的看著張釋親手戴在他脖子上的掛墜被秦硯扯走,綁.著的手腕摩.擦出灼燒的痛感,他一言不發(fā)的垂下眼睛算計著什么。
秦硯把戒指戴上脖子,神情有幾分得償所愿的意味。
他終究還是得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余的臉色比之前越發(fā)蒼白了,透著青色,他的呼吸開始有虛弱的跡象,秦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望著門口發(fā)呆。
“看吧,我就說他不會來的。”
秦硯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擴(kuò)散就僵硬了,似是連老天都在跟他做對,他剛說完小屋外就傳來車子引擎聲。
下一刻秦硯和江余都同時看過去。
前者是不敢置信的站起來,甚至有些緊張,后者輕吐一口氣,被刻意忽略的饑餓、麻痹、疼痛,寒冷全涌了上來。
皮鞋踩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發(fā)出富有節(jié)奏的咔噠咔噠聲,踏入的男人挺拔筆直的身影出現(xiàn)。
他穿著平整的黑大衣,微抬下巴,還是一副從容不迫胸有成竹的姿態(tài),仿佛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眼睛里的緊張騙不了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
小屋的門合上,隔開了外面的風(fēng)雪。
“阿釋,你來了啊。”秦硯貪婪又愉悅的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猙獰,“你為什么要來?”
張釋沒有看秦硯一眼,從一進(jìn)來目光就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我沒事。”江余扯扯破裂的嘴角。
張釋眼睛看到的卻根本不是那回事,男人臉上多處青紫,嘴巴上有塊血污,胸前的衣服上有很多腳印,手腳被繩子困住,都勒出了一圈深深的血痕。
只是離開兩天,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舍得碰的人如今以這副摸樣出現(xiàn)在面前,張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心疼。
察覺到張釋氣息突然變了,擔(dān)心他發(fā)瘋,江余思索著想辦法轉(zhuǎn)移話題。
秦硯也發(fā)現(xiàn)了,握著槍的手緊了些,他以前見過對方失去理智的場面,比瘋子還可怕。
視線左右移走,江余看見張釋的大衣和頭發(fā)上有點(diǎn)白,他笑著挑了挑眉毛,“外面下雪了?”
“嗯。”張釋點(diǎn)頭。
江余無意識的撇嘴,“難怪這么冷。”
被這樣肆無忌憚的無視,讓秦硯覺得恥辱,他把槍口抵在江余太陽穴位置,當(dāng)著張釋的面拉開槍的保險栓。
“把你身上的槍扔到地上。”
張釋并沒有一刻遲疑,手放進(jìn)口袋將槍拿出來丟過去。
本來另做指望的江余看到張釋一點(diǎn)猶豫都沒有就拋掉槍,完全超出意料之外,他的額角狠狠抽了一下。
看了眼地上的槍,秦硯臉上呈現(xiàn)的并不是滿意和輕松,反而是清晰的怒意。
這個變化江余敏銳的捕捉到了,張釋卻沒有。
張釋的余光在四周掃動,一抹綠色閃過,他的視線停在秦硯胸口,他的眼皮底下猛地覆上一層陰霾。
“以前我就想要,你不給我。”秦硯也不遮掩,他摸摸那塊祖母綠,笑著說,“沒辦法,那我只好自己動手了,怎么樣,不錯吧?”
江余見張釋看向自己,便朝他露出調(diào)侃的表情,“那玩意兒還挺值錢,我可沒說不要,他硬扯的,我脖子現(xiàn)在還疼呢。”
確定不是對方不要,張釋難看的臉色稍微有了緩和。
砰的聲響在江余和張釋猝不及防之下發(fā)生。
江余低頭看著自己左腿從里往外鼓起的血花,因為太過突然,他只感覺一陣發(fā)麻。
目睹那些血包住那人的腿,張釋胸口一堵,袖子里的手臂肌肉緊繃。
就在張釋右手微動的時候,靠著墻喘氣的江余幾不可察的對他搖頭,再等等,還不到時候。
“阿釋,其實你不來,我會放了他,可是你竟然來了。”秦硯說著就大聲怒吼,“你為了他竟然愿意冒著危險過來!”
他搖搖頭,嘆息著說,“你太讓我失望了。”話聲剛落,他的腳在江余腿上狠狠碾壓。
江余腿部一顫,他因為劇烈疼痛縮了一下身子,泛白的嘴唇微微抖動,沉悶的聲音從咬緊的牙關(guān)滲出。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就讓小屋的溫度比外面冰天雪地更加寒冷。
張釋的眼底一片血紅,呼吸粗重,面部線條繃出可怕的痕跡,蜷著的手指瞬間收攏,喉間顫動的聲音被某種情緒克制著,快要爆發(fā)的邊緣。
“你只要放過他,我可以讓你走。”
“走?去哪兒?”秦硯諷刺的笑,“你都把阿堃送進(jìn)精神病院了,下一個不就是我嗎?讓我想想,你應(yīng)該會先打斷我的兩條腿吧。”
他很清楚,比起阿堃,這個男人更接受不了他的背叛。
因為信任,所以帶來的痛苦更深,不能原諒。
“我保證。”張釋斬釘截鐵的給出承諾。
江余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他眼角抽筋,看著局面再次惡化,罪魁禍?zhǔn)走€絲毫不知。
他閉了閉眼,等待秦硯接下來的報復(fù)。
秦硯一愣,仿佛是不認(rèn)識對面的男人,他的心里生出悲涼,漸漸出現(xiàn)在眼底,彌漫開一層霧氣。
“阿釋,我第一次從你嘴里聽到妥協(xié)。”
張釋不知道他的容忍只會是在激怒秦硯,越在乎越生氣,就越不能接受。
“真是大度,你連背叛都可以原諒……”秦硯微微笑了,槍口再次對著江余,食指慢慢扣住扳機(jī),“阿釋,我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
江余以為張釋會想辦法拖延,順著秦硯,誰知道他抿緊唇沉默不語,冷漠的過于無情。
秦硯失笑著搖頭,“你連騙我都不愿意。”
他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迷惘,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一霎那間,江余泛著血絲的眼睛和張釋猛然對上,他的脖子以一種極其細(xì)微的弧度緩緩?fù)蟆?br/>
秦硯并沒有察覺,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張釋,臉上浮現(xiàn)出溫柔的表情,“阿釋,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喜歡……”
后面那個你還沒說下去,他的額頭就出現(xiàn)一個血洞,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不甘。
人都是會變的,他算準(zhǔn)了張釋口袋里的槍,卻算不到張釋袖子里藏著的那把,忘了張釋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或許是不想承認(rèn)。
說來說去還是張釋害怕失去,格外小心謹(jǐn)慎,變的不像自己。
張釋走過去在江余面前蹲下來,伸手去解開捆綁的繩子,指尖沾到的那些濕.膩讓他眉頭深鎖。
“那點(diǎn)血回去多吃點(diǎn)豬肝就補(bǔ)回來了。”江余靠在他胸口故作輕松的開玩笑,“我這條腿不會瘸吧?”
“不會。”張釋小心避開他受傷的左腿。
沒有提楊剛的事,江余拍拍張釋的肩膀,“走吧,有點(diǎn)困。”
張釋把江余抱起來,漠然的瞥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秦硯,讓江余有些不寒而栗的是他一臉平靜的補(bǔ)了一槍,過去扯下對方脖子上的戒指。
永遠(yuǎn)別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