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6
池淵的行為做派向來出人意料, 聞槳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小半個月下來, 聞氏三十四樓的秘書處已經(jīng)快要被花海淹沒。
聞槳不讓工作人員簽收池淵送來的東西,池淵就親自送上門, 而且每次都正好掐著點過來, 帶著各種讓人沒法拒絕的理由。
時間一長, 整個聞氏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合作方的池總在追她們聞總。
后來聞槳沒轍, 只能松口答應讓前臺繼續(xù)簽收池氏那邊送來的東西。
但東西收是收了,聞槳從來不讓秦妗把花拿進自己辦公室,只讓她自己處理, 送人或者自留都可以,反正從來沒說過讓給丟了。
一天一束花, 整個秘書處幾乎天天都在找后勤庫管要空花瓶,要就算了,還得是好看又精致的玻璃材質花瓶,整得庫管老大爺天天下班都要去瓷器市場晃一圈。
聞槳有次去秘書處找秦妗拿文件夾,推門一進去就看到擺在墻角的玫瑰花,滿屋子都是濃郁純粹的花香。
“……”
下午秦妗去聞槳辦公室匯報工作。
結束后, 聞槳隨意提了句,“以后池總那邊送來的花盡量不要留在秘書處的辦公室, 如果實在沒地方放,可以丟了。”
聞槳這話完全是出于公事公辦,畢竟秘書處是直接對接她這里的工作,如果有客戶來訪, 容易給人留下不夠嚴謹正派的印象。
但在眾多吃瓜群眾看來,這就是聞槳在隱晦的拒絕池淵的追求。
那些之前投了池總追妻成功的人紛紛倒戈,轉投池總追妻慘遭滑鐵盧。
這事,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池氏那邊,畢竟兩家現(xiàn)在是合作伙伴,來往密切。
八卦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轉到了當事人耳里。
周一例會結束之后,池淵沉著臉將周程叫進了辦公室,后者以為是項目上出了什么問題,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前腳剛進辦公室,池淵后腳就讓他把門關上,還特意交代要落鎖。
周程:“……”
等關好門,又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的周程木著張臉站到了池淵面前,一言不發(fā)地模樣看起來格外嚴肅。
池淵坐在辦公桌后,伸手從桌上厚重的文件架上抽了一份文件出來,仔細認真地翻看了好久。
早晨的陽光落了一束進來,他低著頭,臉龐在光影里有些朦朧的不真實感。
一旁的周程在心里天人交戰(zhàn),從頭至尾梳理了一遍自己最近的工作內(nèi)容,在確定沒出錯也沒有什么大問題的時候,微微松了口氣。
……應該不是跟他談解雇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池淵終于看完那份文件,抬起頭看著周程,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著桌面,語氣漫不經(jīng)心,“周助理今年有二十七了吧?”
周程準備了一堆說辭,冷不丁聽到這句話,遲疑了幾秒,才點頭說:“是的。”
“有女朋友了嗎?”
周程眉心動了動,“有。”
池淵好似突然來了興趣,上半身往前傾了些,兩只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指交握托著下巴,目光盯著他,帶了點笑意,“談多久了?”
“有六七年了。”
“那挺久了。”
“……是的。”
池淵這些問題來得猝不及防,周程雖然疑惑但也都實話實說,但他總有種錯覺,池淵似乎想問的重點不在這里。
果不其然,在池淵兜來轉去又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什么時候和女朋友求婚之后,突然毫無預兆地開口問道,“你當初是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
“……”
周程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是在這里等著他呢。
但是這個問題呢,周程有些不太好回答。
池淵當他的欲言又止是不好意思,抬手刮了下眉角,笑了出來,語氣帶著顯而易見裝出來的失望,“不好說嗎?那就算了,我也就是看你成天跟著我,平常也沒個假期,關心關心你而已。”
說完,他還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沒有其他意思。”
周程緊咬著牙根才沒讓自己笑出來,“池總,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沒什么不好說的。”
池淵嗯了聲,氣定神閑地等著他的下文。
周程忍笑忍得臉酸,他低頭抿了抿唇角,又輕咳一聲,正經(jīng)回答道:“對不起池總,我當初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不是我追的她。”
“……”
“是她先追的我。”
“……”
求師失敗的池淵找借口把周程趕了出去,之后還打電話通知人事,自己要換個新助理。
周程當初是人事部的經(jīng)理親自面進來的,這幾年他在池氏的業(yè)務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聽了池淵的話,經(jīng)理冒著被摘掉烏紗帽的風險,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是周程做錯了什么事情嗎?”
“……”池淵被這個問題堵得啞口無言,丟了句“算了,我不換了”就把電話掛了。
人事部經(jīng)理聽著聽筒里的嘟嘟聲,心里松了一口氣,這要是池淵真想換助理,他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人來替換周程。
想到這兒,他在微信上找了周程,旁敲側擊地提到池淵最近有換助理的想法,讓他平日在工作里多上點心。
周程謝過他的提醒,之后在工作里更加上心,除此之外,他對頂頭上司的追妻之路也上了心。
轉眼九月結束,溪城迎來降溫,國慶七天長假在秋風掃落葉地蒼涼間如期而至。
國慶節(jié)當天,容姨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飯菜,聞槳陪著她吃了頓飯,之后一直在書房處理工作,假期對她來說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辦公。
吃過晚飯,聞槳在項目工作群里和幾個負責人在開會,商討在項目工程這塊聞氏給出的最終報價。
聞池兩家合作投建的心血管藥物研發(fā)中心如今已經(jīng)通過審批,目前正在尋求合適的工程方進行項目合作。
池氏和聞氏目前均有幾家意向單位,但最終還是要看各家的報價才能定下具體是哪一家。
會議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聞槳叫停了十五分鐘,起身去倒了杯水,回來之后又開了大半個小時才結束。
幾個負責人接連下線。
聞槳低著頭在翻看財務那邊剛剛傳真過來的資料,沒注意工作群里的視頻電話還未掛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視頻里忽然傳來和她不同頻率的翻頁聲,聞槳才意識到什么似地抬起頭。
未斷掉的視頻另一端,池淵穿著棉灰色的家居服,微低著頭,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睛,清俊的臉龐在暖黃的光影里被勾勒暈染得格外溫柔。
“……”
他似乎也正在翻看什么,并未注意到聞槳的視線。
聞槳忘記了,之前為了方便,和這個項目相關的群她和池淵都在內(nèi),自然也包括現(xiàn)在這個群。
可是她記得會議剛開始前,并沒有看到池淵的頭像亮起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聞槳屈指輕敲桌面,視頻對面的人聞聲抬起頭,兩個人隔著屏幕對視,好像也見面了一樣。
“什么時候來的?”聞槳問。
池淵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骨,“你們中場休息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就順便來聽聽你們這邊給出的報價,也省得回頭還要特意再聽一遍。”
聞槳想掛斷,但又覺得不太合適,可不掛斷也覺得有些奇怪,索性就著報價這個問題和他聊了起來。
聞池兩家給出的報價并不統(tǒng)一,后續(xù)還有不少協(xié)商工作,聞槳和他提了自己這邊的意向合作單位,“畢竟是政府鼓勵項目,我們這邊比較希望能夠和具有國家建筑工程設計甲級資質的設計院合作,市建院是首選,我看你們那邊提交的名單里也有市建院,只不過我們兩家測算出的報價不一樣。”
池淵沉吟片刻,說:“市建確實比較合適,但是我們綜合考慮其實更偏向于中建。”
聞槳點點頭,“中建確實不比市建差,既然兩家差不多,那就看最終報價,等三家問詢結束之后再定。”
“行。”
“那不早了,我先掛了。”
池淵看著她迫不及待地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我們之間難道除了工作就沒其他的事情可以聊了嗎?”
聞槳:“那不然呢,你還想聊什么。”
池淵勾著唇,沒了眼鏡的遮擋,眼眸格外漆黑明亮,“我聽說你讓公司的人把我送去的花當垃圾扔了。”
聞槳不知道他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眉頭微皺,“既然都是送給我的東西,我怎么處理應該和你沒關系吧。”
池淵:“……”
聞槳后來也沒和池淵聊太久,掛了視頻電話幾分鐘后,他又在私聊框里發(fā)來一條消息。
-池淵:你把后天時間空出來,我打算約幾個住建廳的領導出來吃飯,順便談一下項目的事情。
公事沒法拒絕,聞槳回了句知道了。
等到了三號那天,聞槳一早收到池淵發(fā)來的吃飯地址,是在濱湖生態(tài)旅游度假區(qū)。
池氏上半年才剛落成對外開放的產(chǎn)業(yè)。
飯局定在中午,秦妗前一天晚上接到聞槳通知,上午十點不到就帶著司機到了聞宅。
容姨拿了茶和點心招待她,秦妗受寵若驚,幾番推辭。
聞槳從二樓下來,見她誠惶誠恐的模樣,輕笑,“吃吧沒事,就當在自己家里。”
秦妗這才在沙發(fā)坐下。
容姨拉著她問了些聞槳在公司的情況,還讓她多盯著聞槳的飲食,不要空著肚子工作。
秦妗和老人家說公司有專門負責給聞槳訂一日三餐的助理。
容姨又問了其他的。
沒聊幾句,聞槳已經(jīng)收拾好,秦妗起身和老人家告辭。
度假區(qū)在另外一個區(qū),距離聞宅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聞槳這幾日睡眠不足,上了車就在補覺,手機開了靜音放在包里,錯過了池淵打來的幾個電話。
倒是坐在前排的秦妗收到了周程發(fā)來的微信,問她們出門沒,秦妗回復對方已出門,聞總在車里休息。
周程說好的,之后便沒了下文。
……
到了吃飯的地,天空不知在什么時候變得有些暗沉,又刮了風,像是下雨前的征兆。
聞槳下了車,覺得有些冷,又折身從車里拿了件風衣隨意穿在外面。
濱湖生態(tài)旅游度假區(qū)主打就是生態(tài),環(huán)山靠水,園區(qū)內(nèi)還有從山泉引流而下的溫泉館,餐飲、住宿、體育娛樂、購物等各類設施皆有配備,定位是中高層消費。
聞槳還是頭一回來這里,下車后,被提前告知等在度假區(qū)門口的經(jīng)理領著進了園區(qū)內(nèi)的酒店。
距離中午的飯局還有一會,聞槳先回了事先安排好房間,稍作休息后,才去了吃飯的樓層。
包廂里只有池淵和周程,聞槳過去了才知道住建廳的幾位領導昨晚就已經(jīng)住到這里,在小賭場玩了一個通宵,這會才剛被手底下的人叫醒,估計還要十多分鐘才能到這里。
聞槳最不喜和這些單位領導接觸,毛病多還愛打官腔,聞言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反感。
池淵給她沏了杯茶,“不想和他們吃飯可以先回去休息,我讓人把餐給你送到房間。”
聞槳不解地看著他,“那這樣我來這里還有什么意義嗎?”
池淵笑而不語,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吃飯的時候,幾位領導全都在飯桌上喝得醉醺醺,最后是被手底下的人攙扶著送回了房間。
池淵交代酒店經(jīng)理適時送一些解酒茶過去。
等人走后,聞槳揉了揉有些暈沉沉的腦袋,“我也先回去了。”
池淵見她確實臉色不好,也沒多說什么,“好,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在通知你。”
“嗯。”
聞槳回了房間,酒店工作人員送了兩杯解酒茶過來,她拿了一杯,站在窗前,屋外已經(jīng)開始落雨。
對于今天的飯局,聞槳總覺得池淵叫她過來有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覺。
……好像不僅僅是為了吃飯。
唉。
來都來了,想那么多也沒用。
聞槳喝完半杯解酒茶,脫了外套,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秋乏春困還真是一點不假。
許是酒精的作用,聞槳這一覺睡得很長,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可等到她打開手機看時間卻才剛過五點多。
外面的雨勢不見小,烏云壓陣,整片天空都是黑漆漆的。
聞槳赤腳下床,進浴室簡單洗漱了下,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秦妗坐在客廳玩手機。
想到本該好好享受假期的人現(xiàn)在卻跟著自己在這里,聞槳心里冒了點愧疚,“辛苦了,假期還要你跟我跑這一趟。”
秦妗抬頭看她,笑了笑,“沒事,反正我放假在家也是一個人。”
“父母不在家?”聞槳倒了杯涼水,又想起什么,輕笑,“我倒是忘了,你家在南城。”
南城離溪城千百里,沒有直達的航線,秦妗平常假期都很少回去,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家看看父母。
“今年年假給你多調幾天。”聞槳說。
“謝謝聞總。”
“應該的。”聞槳喝著水,隨手翻看放在一旁的酒店介紹,發(fā)現(xiàn)酒店里也有溫泉,想著這會也沒什么事,索性帶著秦妗去泡溫泉了。
接到池淵電話的時候,聞槳和秦妗剛到溫泉館換了衣服,正準備拿了牌子進去泡溫泉。
她讓秦妗先進去,自個站在過道處接電話。
酒店內(nèi)設的溫泉館從建筑到裝飾都有點偏日式風格,地面鋪了一層地暖,上面又加了層絨毯,踩在上面軟綿綿的。
池淵在電話里問她去哪了,說是項目負責人那邊急著要一份聞氏的報價表,要綜合對價,但是聯(lián)系不到聞氏財務處的人。
聞槳沒說自己在哪,只道:“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聞槳去里面和秦妗打了聲招呼,直接穿著溫泉館的衣服回了九樓的房間。
池淵和周程都等在她房間外面,見到她的穿著,目光皆是一愣。
“……”
聞槳硬著頭皮過去開門,盤起的頭發(fā)落了一縷在后頸間,“報價表在我u盤里,你們帶電腦了嗎?”
周程:“帶了。”
等弄完這些,已經(jīng)是十幾分鐘后的事情,周程拿著手機出去聯(lián)系項目那邊的負責人。
池淵坐在沙發(fā),目光落在聞槳身上。
溫泉館拿給客人的衣服都是短袖和短褲,上衣是v領,衣服又比較寬松,聞槳穿在身上,鎖骨完全露在外面,骨窩深陷,線條平直。
微長的頭發(fā)被她隨意挽了個髻,松松垮垮的盤在腦后,白皙修長的脖頸隨著她低頭抬頭的動作格外明顯。
聞槳沒注意到池淵的視線,敲敲打打回了幾條消息,才關了電腦,準備回去繼續(xù)泡溫泉。
她起身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絆到了電腦的充電線,整個人往前趔趄了下。
池淵還沒反應過來。
聞槳已經(jīng)扶著旁邊沙發(fā)扶手站穩(wěn)身體,領口隨著她的動作間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她似乎沒意識到,抬手將額前散落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我先過去了,如果還有什么事情就微信聯(lián)系我。”
池淵別開視線,“好。”
等聞槳走后,池淵找來酒店的負責人,“酒店溫泉館拿給客人穿的衣服,以后全都換成長袖長褲。”
“?”
他抿著唇,神情煞有介事,“現(xiàn)在這批衣服太暴露了,影響不好。”
“……”
作者有話要說: -周程:入行六年,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因為被女朋友追而被上級辭退:d
-周程: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