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以身養(yǎng)蠱
清歡身孕不便彎腰,沈臨風(fēng)與冷清鶴將門板搭高,安置好輸液架,就全都離開,負(fù)責(zé)戒嚴(yán),誰也不得打擾,偷窺。
她先從戒子里取出無影頭燈,戴在頭上,打開,然后麻利地驗血,輸血,有條不紊地準(zhǔn)備手術(shù)所需物品。
饒是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冷清歡用剪刀剪開冷清瑤腹部用來止血層層捆綁的棉布,打開腹腔傷口時,仍舊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憤憤地罵了一句畜生,難過得手一抖,差點將剪刀丟了。
她不得不仰起臉,將眼眶里的眼淚生生地逼了回去,然后才低下頭,處置冷清瑤的腹腔創(chuàng)傷。
冷清瑤的整個子宮都被摘了下來!
這是何等狠毒的手段?讓她永遠(yuǎn)喪失一個做母親的權(quán)利。不對,對方壓根就沒有想讓冷清瑤活著。從一開始,就打算將她置于死地。
這種劊子手,壓根就不應(yīng)當(dāng)活在世上。
冷清歡不得不使勁兒壓抑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才能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手術(shù)之中。
一個人的手術(shù)很艱難,清理腹腔,修復(fù)創(chuàng)傷極不容易,尤其是對于一個孕婦而言,彎著腰一個姿勢,令她很難受。
而時間,對于外面的人而言,更是一種未知的煎熬。
冷相安慰薛姨娘,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有清歡在,肯定沒事的?!?br/>
薛姨娘使勁兒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害怕打擾清歡,令她分心,只有眼淚不斷地泉涌而出,順著指縫流下來。
惠妃在一旁嘆氣,不時的,也用帕子抹一把眼角的淚,同是母親,她理解薛姨娘此時的心情。
冷清鶴守在牢房之外,聽清歡的話,不讓別人靠近牢房。聽著里面不時傳來的金屬磕碰聲響,他覺得心安。
有清歡在,肯定會沒事的。
沈臨風(fēng)已經(jīng)離開了天牢,臨走的時候,跟他交代了一聲。他說他要防患于未然,帶人監(jiān)視皓王妃的行蹤,不能讓她再興風(fēng)作浪,或者逃之夭夭。
冷清鶴對于嫉惡如仇的沈臨風(fēng)滿心感激,卻一句客氣話也沒有說。
漫長的夜逐漸過去,天牢里負(fù)責(zé)看守的獄卒,還有大內(nèi)高手們都徹夜未眠。這些對于人命已經(jīng)麻木的人,也被緊張的氣氛渲染,都在等待著一個奇跡,希望里面的人能相安無事。
天牢里,寂靜下來。
直到,冷清歡疲憊而又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好了!”
冷清鶴第一個轉(zhuǎn)身,一把撩開帳幔,見清歡扶著腰,靠在一旁的床榻之上喘著粗氣。
他兩步過去,關(guān)切地詢問:“你怎么樣?沒事吧?”
清歡疲憊地?fù)u搖頭:“還好。”
冷清鶴攙扶著她,小心翼翼地躺下。冷相等人全都涌了進(jìn)來。
薛姨娘腿打著哆嗦,去查看清瑤的情況?;蒎蛑鍤g圍過來,一疊聲地問:“你沒事吧?累著了吧?”
一時間真情流露,心疼得紅了眼圈。
清歡呵呵一笑:“你叫你的孫子少踹我兩腳,我就沒事了?!?br/>
惠妃癟癟嘴,更加心疼。
清歡簡單交代道:“清瑤暫時沒事了,不過受了大罪,回頭要慢慢地休養(yǎng)回來。這幾天護(hù)理的時候要密切關(guān)注她的傷口與體溫變化,以防傷口感染。過幾日我還要再給她做一個系統(tǒng)檢查?!?br/>
大家全都長舒了一口氣。
薛姨娘確定冷清瑤呼吸輕淺,的確好轉(zhuǎn),一扭臉,又沖著清歡跪下了。
“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都怪我糊涂,貪心,當(dāng)初沒有聽從大小姐您與我的約定,這才令清瑤今日受這樣的罪。是我該死,是我該死??!”
掄起胳膊,就朝著自己臉上來了兩巴掌。
冷清瑤真實的傷情,清歡有點不太忍心說出口了,尤其是在這里,不合適。
她輕嘆一口氣:“你也不用太過于自責(zé)。放心,清瑤一定會好起來的,不會有事的。”
前些日子還為了自家女兒的身孕沾沾自喜的薛姨娘,今日卻承受這樣的剜心之痛,一時間,哭得不能自已。
天牢不是久留之地。
冷相指揮著,命人將冷清瑤先接回相府里暫住,然后清理干凈牢房,也好讓清歡好好休息。
牢房外面的獄卒們逐漸散去,重新恢復(fù)平靜。
冷清歡靠在榻上,勉強恢復(fù)了體力,這才有時間詢問事情經(jīng)過。
冷清鶴便將始末一五一十地說了。
冷清歡聽完,沉默良久。
一切,都像是她所想的那般,皓王妃的確是讓清瑤“生”下了這個孩子。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她在冷清瑤的血液里面,檢測出了毒性成分。
不知道,這毒性與清瑤的身孕有關(guān),還是她瘋癲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皓王妃究竟是對冷清瑤做了什么,以至于能令清瑤有了異常的脈象,甚至于瞞過了宮里的御醫(yī)。
如今清瑤已經(jīng)瘋了,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要讓清瑤“生”下這個孩子,方法不難,沒有必要用這樣血腥的方法。
畢竟相府的勢力也不是好招惹的,冷相若是一張狀紙告上金鑾殿,皇帝老爺子不會坐視不管,她皓王妃的罪行將公諸與眾。即便,她有理由,可以推卸一部分的責(zé)任,但是此事帶來的影響太惡劣。
除非,冷清瑤的肚子里,真的有什么活物,而皓王妃得知冷清驕生還,害怕被人知曉。倉促之間,又束手無策,只能下此狠手,剖腹取物。
冷清瑤肚子里的究竟是什么?
清歡又想起端午那日在畫舫之上,自己給冷清瑤檢查時,那團(tuán)一晃而過的光影,當(dāng)時自己還以為是眼花,愣怔了片刻。
感覺她肚子里壓根就不像是胎兒,還一團(tuán)團(tuán)的,有點奇怪。如今再想起來,就像是一堆蠕動著的蛇,或者是小老鼠。
她被自己這樣荒誕的想法給嚇住了,甚至打了一個哆嗦。一切都太可怕了。是自己將人性想得太丑惡了嗎?
但恰恰就是這樣天馬行空的猜測,令她又想起一件事情。
當(dāng)初自己并未對皓王與皓王妃有任何的疑心,所以沒有多想,以為是胎兒畸形。如今,自己懷疑起皓王妃的身份,覺得她就是那個神秘的巫蠱女人。那么,冷清瑤這莫名其妙的身孕就變得一切都有可能。
那人神通廣大,可以令諳達(dá)王子體內(nèi)布滿了蟲子。就有可能,讓冷清瑤的子宮里,入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令她的脈象,就跟有孕一樣。
她單純是為了混淆冷清瑤的脈象呢?還是為了讓冷清瑤以身養(yǎng)蠱?
假如那扎一諾還在上京就好了,她一定能知道,這個女人究竟要做什么?從冷清瑤肚子里究竟取出了什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