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另起爐灶
    紫藤小筑里,冷清瑯?gòu)陕曑浾Z地哄,慕容麒黑鍋底一般陰沉的臉終于緩和了一些。
    然后,美酒一杯接一杯地勸,慕容麒悶悶不樂地來者不拒,只是清冷寡言,氣氛不是太熱絡(luò)。
    酒逐漸喝得多了,臉就發(fā)燙,身子發(fā)熱,屋子里的氣氛越來越曖昧,冷清瑯的身子慢慢地偎過來,手臂游蛇一般環(huán)住慕容麒的脖頸,柔弱無骨地靠過去,衣領(lǐng)半敞,暖香陣陣。
    “王爺,時辰不早,不如讓清瑯服侍您歇下?”
    又一杯酒一飲而盡,慕容麒低垂下頭,望著冷清瑯胸前的赤蓮守宮,眸中開始有火焰聚集,噼啪地慢慢燃燒。
    冷清瑯合攏了眸子,紅艷的丹唇主動迎上去,近了,更近了,幾乎唇瓣相貼。一聲響亮而又突兀的“咯”,從胃里抽搐著溢出喉嚨,還帶著黃酒發(fā)酵之后的酸氣,直接撲進(jìn)慕容麒的鼻端。
    他身子一僵,直接推開了懷里的美人。他有潔癖,任何污穢的東西或者氣味都難以接受。
    冷清瑯出了糗,尷尬地想解釋,剛一張口,又是一聲響亮的飽嗝,令她抽了一口涼氣,然后接二連三,打嗝聲不斷。
    “你喝多了。”慕容麒淡淡地起身:“早點歇著吧。”
    冷清瑯一臉的哀怨:“可能只是受了涼,王爺,咯,您要......咯......去哪?”
    慕容麒又是一股無名火竄起來,自己的主屋被那個可惡的女人霸占了,自己能去哪?
    一秒記?。瑁簦簦?
    他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書房!”
    冷清歡解了氣,那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冷清瑯就命人將她的嫁妝抬來了,紅艷艷的堆滿了院子。
    看看時辰就知道,昨夜里慕容麒肯定沒有宿在紫藤小筑,否則啊,芙蓉帳暖,憑借她冷清瑯的手段,兩個人怎么也要日上三竿嘛。冷清瑯怎么可能這樣勤快,大早起的倒騰嫁妝。
    趁著人手在,將嫁妝簡單清點了,收進(jìn)一間較為寬敞的偏殿里,田契店鋪壓箱底的銀子,自然是要自己攥在手里。金氏給自己陪嫁的這些店鋪估計都是賠本賺吆喝的,但是好歹底子在,后期穩(wěn)定下來再做打算。
    隨同嫁妝一塊過來的,還有三個人,一個是相府里的家生子,尚且不足十二歲的小童,名叫靈倌兒,十分機(jī)靈,專門負(fù)責(zé)跑腿傳話,因為年紀(jì)小,能夠自由出入后院。
    還有一個就是王媽,被冷清瑯重新指派了回來伺候自己。只是,冷清歡從哪些契約里并沒有看到她的賣身契,應(yīng)當(dāng)是還被金氏或者冷清瑯攥在手心里。
    第三個人,冷清歡不識得,是個粗壯的黑臉婆子,與王媽年紀(jì)相仿,吊眼梢,黑面皮,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與的。她一板一眼地沖著冷清歡行禮,自我介紹說是慕容麒差遣過來伺候自己的,姓刁。
    就說這個慕容麒小氣,他這院子里的東西自己還能偷走不成,至于專門派個婆子來監(jiān)視自己。
    冷清歡笑吟吟的,看起來十分高興:“還是你們王爺想得周到,我正愁人手不夠呢?不知道刁嬤嬤可會做飯?”
    刁嬤嬤不解何意,點點頭:“家常飯食還是可以的?!?br/>
    冷清歡瞇著眼睛,笑得十分燦爛:“太好了,我跟兜兜手笨,粥都不曾煮過,以后咱們幾人的飯食就拜托給刁嬤嬤您了?!?br/>
    刁嬤嬤面色沉了沉,咽下一口氣:“老奴領(lǐng)命。”
    冷清歡將靈倌兒指使出去買些早膳,然后瞅了王媽一眼:“刁嬤嬤初來是客,咱們不能太怠慢,我身上有傷,兜兜要幫我給老太君碾藥,王媽就能者多勞,這院子里的雜事全都拜托給你了。今兒上午,辛苦你先將爐灶盤起來,一會兒我會吩咐靈倌兒去采買所需食材與柴米油鹽?!?br/>
    王媽當(dāng)初在相府的時候雖說是個奴才,那也勉強(qiáng)算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粗活累活自然有低等下人來做,何曾做過這種臟累的活計。她雙手一攤:“小姐,老奴也不會啊。”
    “王媽向來是左右逢源,想必與王府下人們也熟稔,不會的就請教廚房里的廚子,這個不用我來教吧?”
    王媽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噎了一句,大概是覺得眼前這個冷清歡與往日有點不一樣,狐疑地看她一眼,認(rèn)命地點頭:“好吧,老奴盡量一試,不知道,這廚房設(shè)在什么地方?”
    慕容麒的主屋坐北朝南,冷清歡昨日里走馬觀花轉(zhuǎn)了一圈,除了正中三間主屋是臥房與客室,旁邊耳房側(cè)殿設(shè)有書房,沐浴之所,東西兩側(cè)都是雜貨間與下人的居所。
    她環(huán)顧四周一眼,抬手漫不經(jīng)心地一指:“就書房吧,里面引柴多,好生火?!?br/>
    刁嬤嬤大吃一驚:“王妃娘娘千萬不可,里面都是王爺珍藏的兵法策略,比人都金貴,哪能當(dāng)引柴?”
    冷清歡心底里輕哼了一聲,天天看兵法的人還長了個豬腦子,冷清瑯這樣低級的美人計都逃不過,看了也是白看。
    不過,這種人還是避而遠(yuǎn)之的好,就不招惹他了,萬一哪天自己心血來潮下廚,真的一把火點了他的書房怎么辦?
    東西廂房勉強(qiáng)富余一間,冷清歡揮揮手:“就隨便挑一間廂房吧,反正也只是湊合兩天。”
    若非是擔(dān)心那冷清瑯狗急跳墻,在自己飲食里做文章,何至于這樣麻煩?讓刁嬤嬤負(fù)責(zé)幾人膳食,那冷清瑯要在慕容麒跟前保持自己的善良白蓮花形象,應(yīng)當(dāng)不會從刁嬤嬤這里下手。
    別人穿越都是混得風(fēng)生水起,自己可好,肚子里揣了個來歷不明的貨也就罷了,就連生存下去都是問題,還要勾心斗角,一步步算計。
    靈倌兒將早點買回來,小籠包,蝦皮紫菜小餛飩,挺不錯。他還花幾文銀子買了一個竹編食盒回來,擱在院子里樹蔭下的石桌上。
    冷清歡眼尖地看到他脖子上還有手臂上都是一個個的紅包,有的腫起來被抓破了。
    “你身上這是怎么了?”
    靈倌兒慌忙褪下袖子:“沒事兒,被蚊子叮的?!?br/>
    這剛開春,蚊子哪有這樣厲害?冷清歡微蹙著眉尖:“你夜里睡在哪里?”
    靈倌兒支支吾吾不肯說,兜兜催促了兩聲,方才委屈地回道:“馬廄。”
    馬廄里?跟馬睡在一起,漫說環(huán)境多惡劣,就蚊蟲叮咬那也受不了啊。這王府的人簡直欺人太甚,靈倌兒好歹是自己陪嫁過來的人,竟然就這樣苛待。自己這后院又不能留他住宿,不合規(guī)矩。
    靈倌兒見冷清歡臉上怒氣浮現(xiàn),慌忙小心翼翼地勸:“我沒事兒的,都怪我睡得太死?!?br/>
    他越是懂事,冷清歡心里越不舒坦。使勁兒咽下嘴里的餛飩:“兜兜,去衣箱里摸二兩銀子交給靈倌兒?!?br/>
    “小姐是要買什么東西嗎?”
    冷清歡搖搖頭:“一會兒需要添置什么,刁嬤嬤會告訴你,你找兜兜另外支取銀子。這二兩銀子,你用來打點府里的管事,讓他們給你安排個好的住處。若是他們不買賬,你再告訴我,我?guī)湍愠鲱^。”
    靈倌兒忙不迭地推拒:“哪能讓小姐你花費這么多,奴才沒那么金貴,有個地方窩著就成?!?br/>
    “讓你拿著便拿著,別舍不得花銷打點。若是有一日我不在府上了,你通融好了關(guān)系也好立足。”
    靈倌兒鼻子一酸:“來的時候俺娘交代過,您就是我的主子,您去哪我都跟著。”
    冷清歡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好”,從戒子里摸出一瓶風(fēng)油精遞給他:“一會兒自己擦一擦,抹上就不癢了。既然我是你們的主子,就會盡最大的能力護(hù)著你們,這是我的責(zé)任。以后有委屈,記得告訴我?!?br/>
    靈倌兒興奮得臉色泛紅,手里攥著那瓶風(fēng)油精,脆生生地應(yīng)了一聲:“嗯!”
    一旁刁嬤嬤停了手里的活計,扭過臉來看了冷清歡一眼,抿抿唇,重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