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187)
青璃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官職具體設(shè)置, 但也大概知道,太醫(yī)院都是有學(xué)徒的,一般都是跟在正式太醫(yī)身邊, 等到通過考核, 就可以被授予官職。
再怎么變,大體上都差不多, 所以過來的只是一個學(xué)徒。
若她只是一個普通不受寵的后妃, 被這樣無視推脫, 能理解,但她和司馬言是皇帝的親生女兒。
身為皇帝, 他或許不會在意一個不喜歡的女人,但自己的血脈在皇宮里病死, 正常男人都不會不在意,尤其是皇帝,絕對不會輕飄飄略過這件事。
因為皇子是他的血脈。
現(xiàn)在這個情況,就有些奇怪了。
就算有淑妃的打壓, 可淑妃早已將原主和她弟弟當(dāng)做腳下的螞蟻, 隨便點(diǎn)了兩個宮人過來, 是不可能多放心神時刻關(guān)注的。
她肯定不知道青璃能夠讓她的人也就是汐玲老老實實去請?zhí)t(yī),而汐玲去了那么久, 沒理由只帶回來一個學(xué)徒。
只可能其他太醫(yī)懶得來。
說什么都當(dāng)值了,這種巧合太低了, 那有問題的就是皇權(quán)了, 很可能因為不足夠讓人畏懼,所以他的血脈, 也不是青璃預(yù)估的那么重要。
青璃將原本的計劃暫且按下,回到前殿, 就看見一個面嫩的少年正在給司馬言把脈。
她腳步很輕,沒人察覺。
直到那人收回手,正要說話,汐玲忽然感覺到什么,一個回頭,就看見那穿的破舊身材消瘦的小姑娘站在不到她兩丈的地方。
“啊!”汐玲一時間又被嚇得魂飛魄散,踉蹌著后退,撞倒了一旁的椅子,慌亂的拍著胸脯,下意識就想埋怨:“你干――”她看了眼那大夫,又迅速閉嘴,擠出一抹笑容:“公主,您這樣挺嚇人的!”
要說對青璃的畏懼,那自然是沒有的,只是怕被旁人察覺到。
太醫(yī)院的人在后宮夾縫中生存早已變得油滑,她在這冷宮囂張許久,差點(diǎn)沒控制住。
那少年沒有察覺到,只是聽見這個動靜,趕緊起身行禮:“下官見過公主。”
“免禮。”青璃裝作有些無措又羞澀的擺擺手。
汐玲偷偷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
少年神色平靜:“多謝公主,公主,四皇子這情況,是風(fēng)寒的癥狀,還有些咳嗽,下官開一帖藥,基本就能好……”
“勞煩了。”青璃感激一笑。
司馬言見青璃這樣,也跟著學(xué):“勞煩了。”
小男孩聲音沙啞,但依舊自帶一股讓人忍俊的稚嫩,少年面上多了一絲笑意,又歉意道:“下官沒資格提前拿藥材出來,還得勞煩這位姑姑跟下官去一趟太醫(yī)院取藥。”
他看向汐玲,汐玲嘴巴撅起,從冷宮到太醫(yī)院還挺遠(yuǎn)的,要走很長時間,可她不能拒絕,只好點(diǎn)頭,這時青璃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我這陣子一直頭暈?zāi)垦#€暈倒了一次,能否請大人幫忙看看。”
汐玲心跳一下子急促起來了。
真小看這個公主了,居然懂得這樣抓緊時間求救?!
“自然可以,公主客氣了。”少年一板一眼道,隨后拿出手帕,請青璃伸出胳膊把脈。
青璃照做,幾息過后,少年又讓青璃張嘴檢查一下舌苔等地方,才下決斷道:“公主是體虛氣血虧損,需要滋補(bǔ),否則再這樣下去,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汐玲手心開始冒汗,原本低著的頭抬起來,緊緊看著青璃,生怕她嘴里說出一些不好的話,皇帝是忘了他們,要是他們就這樣死了也就算了,可要是出現(xiàn)在皇帝面前……
她真的太冒險了,居然就這樣去請?zhí)t(yī)過來!
青璃卻只是松了口氣般笑笑:“多謝大人,我能否跟著大人一起去拿藥,順便還有一些事想請教大人,我這身體也一直沒力氣,時常手軟腿軟,這里條件大人也看見了,想要去一趟太醫(yī)院太難了,有沒有什么別的方法,大人可以路上跟我說說?再多拿一些藥,下次就不用勞煩大夫過來了。”
“這個,可――”少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皇家子女,卻宛如被人遺忘了,無人問津,請大夫都難,他自然不會不同意,只是才開口,汐玲已經(jīng)著急的打斷他的話:“公主!冷宮的人是不可以隨意出去的!”
青璃失落的垂眸,咬著唇小聲道:“可是我娘說讓我多拿點(diǎn)藥,這樣以后她就不用抓蛇了……”
提起蛇,汐玲渾身汗毛再次豎起,渾身仿佛被蛇爬過了冰涼涼的,臉都白了再不敢說反對的話。
冷宮的人不能出去,這個其實是針對后妃的,沒聽過誰家皇子公主被貶到冷宮。
只是司馬青璃不知道,司馬言更不知道。
少年也沒多說,靜靜地等著她們商量完,哪怕他同情眼前的公主,也不能為了她,亂渾水,進(jìn)太醫(yī)院第一條守則就是不要多管閑事,尤其是后宮的閑事。
青璃還是維持著原主的性子,仿佛急的快哭了,眼眸彌漫上一層水光,配著瘦弱的臉,越發(fā)讓人同情,白竹都忍不住求道:“汐玲姐姐,公主很乖的,你跟公主一起出去,不會有什么事的。”
汐玲這才不情愿的點(diǎn)頭:“成,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反正都請大夫了,讓她出去一趟也沒事,太醫(yī)院和皇帝會活動的地方距離很遠(yuǎn),也不會遇上。
青璃立馬笑了:“大人,那我們趕緊走吧,給弟弟拿藥。”
“是。”少年點(diǎn)頭,打開自己的小藥箱,拿出一瓶藥,取了一顆送到司馬言嘴邊,一邊解釋:“這個對治療咳嗽很有效,可以先吃著。”
司馬言乖乖吃到嘴里,立馬驚喜道:“甜甜的!”
少年抿唇一笑,背起小藥箱:“主材料是枇杷,自然是甜的。”
三人溜出冷宮,在這之前還特意給青璃換了白竹的衣服,雖然大了很多,但整理一下,也勉強(qiáng)可以看,這是汐玲最后的堅持。
一路上青璃就真的跟想要好好咨詢一下,問了那大夫好多問題。
直到來到太醫(yī)院,少年去抓藥,青璃則跟在后面,裝作詢問的,雖然這于理不合,不過少年看在她的身份上,都沒有理會。
風(fēng)寒是普通的藥材,再加上一點(diǎn)滋補(bǔ)的藥材,少年的權(quán)限很低微,因此拿藥材非常順利,全部拿好后去登記一下那個宮殿的,給誰用的,就可以走了。
回去的路上,汐玲將青璃看得很緊,生怕她一個錯眼跑不見了,趁機(jī)摸到皇帝面前告狀。
只是讓她意外,全程這個小公主都乖乖的,跟在她身邊,半點(diǎn)左顧右盼的苗頭都沒有,偶爾目光相撞,眼底都有疑惑,不明白她為什么一直盯著自己似的。
這模樣,以及剛剛眼巴巴要跟來的樣子,讓汐玲仿佛覺得昨天晚上可怕的一幕幕都只是她的幻覺。
偏偏正是因為這個,原本稍微不那么害怕的汐玲,對昨夜的事更多一分忌憚!
因為知道他們熬藥東西很簡陋,少年還有請贈送了一些工具,過濾藥渣的濾網(wǎng)等東西,怎么熬藥也寫在紙上,怕她記不住。
回來后,汐玲就去御膳房取餐,白竹熬藥。
青璃則迅速回到房間,將從太醫(yī)院藥房弄來的藥材小心的騰出來,撕了破舊的布包裹著,又藏到后殿外面的破舊小房子里。
做完這些,青璃大大的松了口氣,她在回來時目不斜視因為路線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記住了,甚至希望走快點(diǎn),就怕自己藏在袖子、腰帶等地方的藥材掉出來,那就不好解釋了。
有了這些藥材,再要對付汐玲等人,就輕松多了。
她離開后殿,又將那些書換了個地方藏著,現(xiàn)在也不打算看,而是回到床邊,陪著昨天睡了一天的司馬言說話。
司馬言自幼在冷宮長大,就沒出去過這一塊地方,所知所見所聞實在太少,性子更單純得不行,還足夠乖巧,姐姐不陪著,他也不哭不鬧,等青璃過來,他立馬眼睛亮亮的蹭過來,想要依偎到她懷里。
只是才靠近一點(diǎn),他想起什么,又退回去,窩在被子里,小臉滿是沮喪:“不能抱,會傳染給姐姐的!”
青璃輕笑,直接將孩子抱過來,他身體不好,十分瘦弱,之前青璃給他按摩疏通穴道時就察覺了,因此她不怎么費(fèi)勁兒,將人抱到懷里,輕聲道:“不傳染,姐姐也會喝藥。”
司馬言安心了,甜甜一笑,仰頭看她,小聲問:“姐姐,你看見的娘是什么樣子的呀?”
他太久沒見娘親了,都快忘記娘親長什么樣子了,原本他怕姐姐也忘了,但姐姐說昨天見到了,那肯定還記得。
青璃道:“她啊,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
姐弟倆輕聲說著話,司馬言又昏昏欲睡,在他徹底睡著之前,喝了藥,又吃了點(diǎn)飯,才睡著,白竹和汐玲后吃,吃完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青璃正好不想讓人管著,等人走了,就將門鎖著,自己在后殿門口,就著日光看書。
之后幾天,汐玲都格外老實,雖然一如既往的偷懶,但食盒拿來還是第一時間送到青璃這里,等她和司馬言吃過了再拿出去自己和白竹吃。
一連七天后,司馬言風(fēng)寒徹底好了,不過還是體質(zhì)柔弱,青璃連喝幾天養(yǎng)身的藥材,動不動暈的情況也減少了。
因為吃藥、飲食也正常了,短短幾天,兩人臉上的蠟黃都消失了,顯露出幾分正常孩子的白凈。
為了讓司馬言不再生病,青璃給他布置了任務(wù),每天踢著一個木頭從這頭到那頭,鍛煉一下身體。
她自己也會晚上偷偷練武,抓緊時間鍛煉。
只是美好的時間過得很快,這天青璃正在看書,外面一道中年女人那嚴(yán)厲又帶著幾分上位者敲打下位者的聲音響起:“這幾天我不在,可有出什么亂子?”
兩個丫鬟乖巧的將這幾天的情況跟對方說了,聽到去太醫(yī)院請了大夫一事后,女人聲音陡然沉下,厲聲道:“汐玲,你跟我過來!”
汐玲苦著臉跟著過去。
房間里,那人提高了音量,同樣驚到了正在完成青璃布置的踢木頭任務(wù)的司馬言,他臉色一變,直接踢飛了木頭,跑過來躲在青璃身后,帶著幾分驚恐道:“姐姐,戴嬤嬤回來了!”
他們又要吃那會拉肚子的食物了!
過了這幾天好日子,司馬言哪里還肯回到噩夢中,便更害怕了,人還沒見到,光聽個聲,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