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姜存銳都懷疑自己幻聽的, 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己兄弟都盯著這幾個王爺,尤其是豫王,隱患最大, 盯著的人也最多。
可他情況不同, 占盡天時地理, 老天爺都幫他,鄭翊涵視他為友,他又足夠命大, 運氣好,掉下山崖不死就算了, 還能帶回來心腹大患的弱點。
按理說他才是勝算最大的,沒想到竟然被一直溫溫吞吞仿佛一個文弱書生的老八搶先了?
虛弱的姜帝也被這短短幾個字驚得直接站起身:“你說什么?”
姜存曦神色不變, 態(tài)度篤定:“兒臣奏豫王謀反之罪, 證據(jù)已經(jīng)呈上, 請父皇看。”
太監(jiān)還在照例檢查八皇子遞過來的資料,姜帝已經(jīng)迫不及待伸手搶過,真的是用搶的,搶到手, 他緊繃著臉一目十行的看過去。
大部分是豫王和其他人聯(lián)系的信件, 剩下的就是賬單,多少人收了他的好處之類的。
信件上大多都是為了盡快離開京都的事,雖然有問題, 但不是什么大問題, 但其中一封卻是另一個王爺?shù)穆?lián)系, 三言兩語表明了野望, 以及封地兵力遠超制度。
看完這封信, 再看其他的, 便能從中找到問題所在,豫王聯(lián)系的那些人,全都是京都負責(zé)外地官員審查的人,以及個別掌握京都兵力的將軍。
姜帝在看,而且看了很久,姜存銳臉色卻越發(fā)難看。
真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一心謀劃,從意外知道姜聽雪的身份,又從小和鄭翊涵交好,恰好姜聽雪鐘情于他,恰好豫王來到京都。
他只需要吩咐一句,甚至不用多做什么,鄭翊涵便能幫他取來證據(jù)。
姜存銳以為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誰知居然都走了九十九步,在最后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
姜存銳面色扭曲,恨不得能將那一堆紙搶過來,由自己送到父皇面前!
姜存曦等姜帝看得差不多了,才道:“父皇,兒子拿到的這些證據(jù)足以表明豫王因遠在邊關(guān)二十多年,處心謀劃想要造反,如今豫王還在京都,想必封地上群龍無首,兒臣愿前往調(diào)查。”
姜存銳的心在聽完這個后,徹底沉下來,身形晃了晃,眼底有著頹然。
老八說到這一步,可見對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已經(jīng)非常確認了,不然沒資格前去王爺封地調(diào)查。
姜帝最棘手的便是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調(diào)查封地。
王爺封地除了每年上供朝廷,稅收法律之類的都可以單獨實施,先帝給他的兒子們太大的特權(quán),偏死者為大,又是先帝,姜帝無法派人前去,最多偷偷調(diào)查。
豫王又不是沒能力,還在封地經(jīng)營多年,導(dǎo)致姜帝派去的人全都無疾而終,什么都沒得到。
他還以為真要他冒著不顧晚節(jié)不保的名聲,直接強行動手,在這之前只要自己沒有任何成本的將證據(jù)拿到,就能在姜帝心中的地位一升再升。
卻不想竟然真的被老八搶先了!
一余地也沒有給他剩下,真的是……干得漂亮!
姜帝正開懷,身體的不適都感覺不到了,一口應(yīng)下姜存曦的請求,笑得格外和藹:“好孩子,既然是你找到的這些證據(jù),那帶哪些人就由你來選。”
姜存曦也不客氣,直接點頭,但并未點一些自己的人,而是看向幾個兄弟,其中就包括老三姜存銳:“大哥、二哥……我初入朝堂不久,經(jīng)驗不足,幾位皇兄都比我資歷深,可愿幫弟弟一把?”
姜帝更滿意的點頭,不聲不響搞出大事卻不攬工自傲,反而顧及兄弟。
其他皇子臉色各有不同,但大多心中酸溜溜,卻也不會過于難受,老大率先道:“我還有公務(wù)在身,無法幫忙,八弟若有問題,盡管問我。”
“對,八弟能找到豫王謀反的證據(jù),在這方面肯定不在話下,哥哥我就不參合了。”
“……”
輪到姜存銳,他也只能順著前面的幾個兄弟的話說:“是啊,老八你不用如此擔(dān)心……”
不過皇子們雖然不參合,但也推薦了一些合適的人選,在這方面,就算內(nèi)斗嚴重,他們也不會故意安排錯的人。
姜存曦從善如流的納諫,溫和有禮的邀請被推薦的大臣和自己一同前去豫王封地調(diào)查。
被邀請的人也都心中舒坦,眼眸泛光,發(fā)誓一定會完成任務(wù)。
這件事搞定,姜帝便下旨前去捉拿豫王一家,如今也算證據(jù)確鑿,雖然不能直接下獄,豫王府還是得重兵看守,保證不會有一絲意外,導(dǎo)致放虎歸山。
剩下的就等著功臣回來。
姜存銳看著老八笑容滿面的離去,之后的朝會渾渾噩噩,一直等下了朝,他哪也沒去,直接去了鄭府。
暗中觀察幾個皇子表現(xiàn)的眾人都很詫異,怎么三皇子去了鄭府?
有些對皇子關(guān)系網(wǎng)了解比較深的人卻是猜到一些情況,同情的笑了笑,這種事情本就是你搶到了功勞那就是你的,沒搶到的人就算付出再多,也是白費的。
鄭翊涵臉色不渝的坐在書房里,手中是模仿了一半的豫王謀反證據(jù),但他不善模仿字跡,一點都不像,至于賬本,他只粗略看過一點,根本記不得多少,更無從模仿起。
寫著寫著,鄭翊涵憋悶的丟下筆,面色越發(fā)黑沉。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前天他和姜聽雪照例去豫王府。
盡管豫王妃對他們依舊不假顏色,但豫王和豫王世子對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友好,尤其是豫王,對姜聽雪格外疼愛,見他來了,就要她留下吃飯。
估計是那天剛好有什么喜事發(fā)生,豫王心情很好,鄭翊涵就順勢讓人上了酒,幾人吃著喝著,吃多了,也沒回去,直接留在豫王府睡覺。
他提前吃了醒酒藥,打著當晚就潛入書房看看。
本以為事情會很麻煩,但真的跟有如神助一般,他剛出動,豫王府倉庫就走水了,里面放著不少值錢的東西,必須搶救,因此吸引了豫王府大半下人的目光。
鄭翊涵借此前往后院書房,雖然有人看守,但守衛(wèi)是這些日子最松的時候。
他偷偷進去,才找了一會兒,就在抽屜夾層里找到了豫王剛收到的一份信,信中是豫王尋覓已久的兵器制造大師被另一個王爺找到,他需要這個大師幫自己制造足夠精良的武器。
其中數(shù)量大大超過一個王爺該有的范圍。
與此同時他又找到了很多其他的信,以及豫王記錄下的金錢來往明細。
拿到這些,足以證明他有謀反之心,只要前去封地光明正大的調(diào)查一番,稍微違背制度,就能定罪。
哪個王爺沒點超乎自己范圍內(nèi)的東西?
即使是一個花瓶,那也算的。
他拿到東西就迅速回到他和姜聽雪在豫王府的院子,裝作醉死了的樣子,一覺睡到第二天,才如同往常一般,和姜聽雪回去。
鄭翊涵身上帶著很重要的東西,為了安全,他特意坐著馬車,本以為萬無一失,只等三皇子的人過來,將東西拿走交上去。
誰知就在路上,他們馬車和另一輛牛車相撞,他不得已下車處理一點事情,那人就是個地痞無奈,拉著他訛錢。
沒當回事,息事寧人給了錢,回到家中,就發(fā)現(xiàn)自己藏在身上的東西被掉包了!
他沒想到自己動作如此隱蔽,居然會被人察覺到,證據(jù)也被偷走了!
鄭翊涵不敢聯(lián)系三皇子,東西要是沒拿到還好,偏偏就是拿到了才被人拿走,那意義就不同了。
只是不知道這東西被誰拿到手中了。
他正忐忑不安時,姜聽雪忽然推開門。
鄭翊涵眉頭蹙起:“不是讓你不要進來嗎?!”
如今東西拿到手,卻弄丟了,他現(xiàn)在看見姜聽雪,就想起自己為了這個事情,放棄青梅竹馬的妻子,和她虛與委蛇的場面,心頭堵得慌,越發(fā)郁悶。
姜聽雪臉色一白,不明白為何醉酒一晚,從昨日到現(xiàn)在,他對自己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她臉色非常不好,可還是將話帶到:“三皇子來府里,讓你立馬過去見他。”
說完她也沒有再多停留,冷著俏臉離開。
沒注意身后男人面上的慌亂。
姜聽雪氣勢洶洶,她不是以前那個沒有靠山的小姑娘,如今的她就算皇室不承認,她也是豫王的女兒,王爺?shù)呐畠海嶑春暨€想以前那樣,忽冷忽熱的對她,怕是不可以的!
她走出院子,直接道:“備馬車,我要去豫王府。”
“是。”丫鬟領(lǐng)命而去,在她到鄭府門口時,已經(jīng)將馬車搞定,迎接她上去。
豫王府在靠近皇城的地方,相當于一環(huán)。
鄭府則在更外面許多。
馬車行駛比人走得快,姜聽雪又是要去告狀的,更迫不及待,車夫努力駕車,一路順利來到豫王府。
只是等姜聽雪下馬車,看著那幾乎三尺一個士兵的王府,這些人神色冷峻,看著十分威嚴,哪怕站的地方是院墻,也緊握腰間佩刀,一動不動。
這場景將姜聽雪看傻眼了。
怎么回事?
豫王府怎么一下子變成這樣?
她沒死心,想要過去,哪知才走近,士兵們就出刀將她去路擋住。
當了王爺女兒這兩個月,姜聽雪還是第一次被這樣阻止,黑著臉道:“我是豫王女兒!”
士兵面色冷然道:“陛下有令,豫王涉嫌謀反,在未查證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
姜聽雪聽見謀反二字,臉色直接慘白,迅速搖頭:“不可能!我父王都是王爺了,怎么可能去謀反!”
士兵嘲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姜聽雪又慌又急,喊道:“我是王爺女兒,你們讓我進去!我要去問一下父王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謀反?!”
士兵們根本不理,她一靠近,就用森白的刀口對著她。
姜聽雪膽子不大,哪里敢,只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謀反罪責(zé)株連九族,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就更不想離開了。
就在雙方焦灼時,八皇子姜存曦的馬車出現(xiàn),他掀開簾子,就看見那想要進去卻又被阻止的女子,問道:“這是誰?”
守在門口的小隊長趕緊過來行禮解釋:“回殿下,這位夫人自稱豫王女兒,吵著要進去。”
“姜聽雪?”
他若有所思道。
姜聽雪冷不防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迅速回頭,就見一衣著矜貴的年輕男子正看著自己,當即狼狽的臉色有些發(fā)紅,勉強道:
“這位公子,我是姜聽雪,豫王的女兒,他們說我父王涉嫌謀反,我不相信,想進去問一下,我父王都已經(jīng)是王爺了,怎么可能謀反,還請公子幫忙,我保證什么都不做。”
姜存曦輕笑,打量了她一下,長得不錯,就是現(xiàn)在梳著婦人的發(fā)鬢,眼眶微紅,倒也楚楚可憐,難怪能讓季家姑娘都退位,他沒有理會,直接對回話的小隊長說:“讓她進去。”
枕邊人心上人背叛自己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他得了季青璃的好處,這種情況下,隨口一句能為她出點氣,也是不錯的。
小隊長遲疑了一下,但豫王謀反的事是八皇子負責(zé),陛下身體不夠好,估計也管不到這么詳細的,便道:“是。”
姜聽雪如蒙大赦,也不管這位公子根本沒理自己,急促的行禮道:“多謝公子。”
原本阻止她的士兵紛紛讓開,豫王府大門緩緩打開,如同以往每一次過來一樣,露出豫王府華麗的樣子。
然而她才進入里面,府中小廝看見她,就大喊:“五小姐來了!!!”
其他人也紛紛大喊,然后簇擁她過去。
姜聽雪被這一番動作弄得暈乎乎的,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代入主院,剛一踏入,迎面就是端莊優(yōu)雅的豫王妃一巴掌:“你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居然還敢過來?”
姜聽雪被打懵了,腦子嗡嗡的叫了好一會兒,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迷蒙間,就見面前婦人猙獰的臉色:“姜聽雪,我豫王府哪里對不起你,你居然聯(lián)合外人對付你父親?!”
“我……我沒有!”姜聽雪使勁兒搖頭,往旁邊看,想要尋找豫王,可等看見豫王了,她卻瞳孔驟縮,不敢直視。
就見豫王站在豫王妃身邊,看著她的臉色也沒有以往的溫和,陰沉沉道:“除了你們夫妻還能有誰?前日故意灌醉本王,半夜就有人放火讓府里亂糟糟的,他趁著府中一片亂遭,趁機潛入書房偷走賬本和信件,行啊,本王千防萬防,沒想到會栽在你這不孝女身上!”
姜聽雪更懵了,可腦子自動將豫王的話進行梳理。
她心心念念的丈夫趁著酒醉,偷走了豫王最重要的東西,成為證據(jù)交給了皇帝,所以才有現(xiàn)在豫王府被重兵把守的樣子?
“不、不可能!”姜聽雪不愿相信。
豫王冷笑:“別在這假惺惺了,要不是你配合,他怎么可能登堂入室!如今落入這個地步,是我識人不清,沒看出你早已被收買,放心,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看在你生母的面子上,本王不會殺你,本王最后給你一個忠告——防著點鄭翊涵!”
豫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色頹然的轉(zhuǎn)身離開。
豫王妃氣急敗壞,又想要打她,卻被豫王攔住,她恨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縱容她什么!”
“要不是她,我現(xiàn)在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不是跟現(xiàn)在這樣,等著判決下來,成為階下囚,或許還要身首異處!”
豫王妃的聲音尖利刺耳,豫王卻格外平靜:“都這樣了,你就算殺了她也無濟于事,都是我疏忽了,怪我。”
看著這張臉,他就想起年少時喜歡的那個人,以至于無法對旁人一樣對她生出防備。
豫王抿了抿唇,強行帶走豫王妃。
姜聽雪淚流滿面,還想搖頭說自己冤枉的,可豫王不打不罵,反而更讓她心如刀絞,痛哭中,她恍然想起直接被她忽略的事:
那天她扶著喝得爛醉的鄭翊涵在豫王府休息,半夜醒來時,她沒看見丈夫的人,但那天她也喝了酒,并未放在心上,第二天她問過,鄭翊涵說半夜走水了,他聽見動靜去看了一下,見沒事了就回來。
再者那天回來后,他對她便不再跟之前那般有耐心了,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埋怨。
這一切的表現(xiàn)其實足以說明一切。
姜聽雪擦了擦流不干的眼淚,踉蹌著轉(zhuǎn)身,一步步往外走。
她來只是想要求證一下豫王是否謀反,但看豫王這樣自我放棄的樣子,便足矣說明一切,不用問了,謀反是肯定的。
姜聽雪搞不懂為何要謀反,當王爺不好嗎?
可事已至此,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從王府出來,士兵們也沒有阻止她,不過讓她進來的那位公子已經(jīng)不在了,丫鬟小心翼翼的詢問:“夫人,可要回去?”
“回去。”姜聽雪木著臉道
她要去問一下鄭翊涵,為何這樣對她?!
就算豫王有錯,可他不拿走那些證據(jù),誰也不知道,一旦豫王真謀反成功了,他便是公主的駙馬,不比現(xiàn)在更好?
她明明那么喜歡他的!
鄭翊涵聽見三皇子過來的消息,頓時一個激靈,從床上起來,迅速穿上衣服,也顧不得多打扮,腳步慌亂的往外跑,來到外院的客廳,就見三皇子臉色難看的坐在主位上,張氏正賠笑著說話。
“殿下!”鄭翊涵行禮。
姜存銳聽見聲音,直接起身,動作過□□速,彰顯著他心頭的不平靜,開口便問:“讓你辦的事你辦得怎么樣了?”
鄭翊涵不敢說,也幸好他潛入書房時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只能搖頭:“還沒有。”
姜存銳探究的看著鄭翊涵,眼眸微瞇,沒有作聲。
鄭翊涵神色不變,努力穩(wěn)住自己。
良久,姜存銳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看向張氏和廳內(nèi)的丫鬟婆子,道:“你們先退下,本殿下有事跟鄭兄說。”
張氏笑容溫和:“是、是,殿下慢慢說,午間留下用膳。”
“娘,你先下去。”鄭翊涵皺眉催促道,沒見三皇子臉色如此難看嗎?
張氏癟嘴,還是退下了,心頭卻樂滋滋的,沒想到兒子跟三皇子關(guān)系還不錯,居然讓三皇子親自上門,日后要是三皇子當了皇帝,那自家肯定飛黃騰達。
等人都退下了,姜存銳才道:“今日朝堂之上,老八拿出了豫王謀反的證據(jù),你晚了一步,咱們一切都白費了。”
鄭翊涵心中一突,原來是八皇子,要是八皇子能記得他這個功勞……他心里也舒服了一些,苦笑道:“豫王書房把手太嚴格了,我雖然已經(jīng)取得他的信任,但這方面,他一點沒放松,要是再等一段時間就……”
姜存銳臉皮抽抽,他能不知道再過段時間這份功勞就落在自己身上?
可老八搶先了,將原本簡單的事情一下子復(fù)雜化,他面色沉下,低聲道:“如今能拉攏的,便是季家了,你想辦法讓季氏再嫁給你,否則我打算讓為她找一夫婿。”
要是能得到季家支持,就算老八得到父皇的認可也無濟于事。
鄭翊涵臉色微變,立馬道:“殿下,阿璃她剛被我傷了心,定然不會這么快嫁人的!”
姜存銳卻道:“只要安排的人夠好,她再怎么樣也是一個女子,剛被你傷了心,若是有人能對她好,她會比之前更加容易心動。”
鄭翊涵眼眸微冷,看著面前隨口一兩句就要再次利用阿璃的人,首次對他產(chǎn)生了幾分怨氣。
當初要不是他讓自己娶姜聽雪,如今他又何必擔(dān)心阿璃會和別人成婚?
但對方還是皇子,他不能做什么。
只能憋屈的懇求:“殿下,給我一點時間,定能讓阿璃回心轉(zhuǎn)意。”
姜存銳深深的看了他,繼而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就知道你們感情還是有的,不過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沒之前樂觀了,時間不多。”
鄭翊涵堅定道:“一個月。”
“可!”
兩人說好,姜存銳也不多待,直接出去,鄭翊涵看著他的背影,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腦門冷汗在此時炸開,隨手一抹,一手的汗水。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差點就暴露了。
幸好暫時蒙混過關(guān),現(xiàn)在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一個月內(nèi)挽回阿璃的心,只要季家重新和鄭家成為姻親,不管誰當皇帝,他都不會有事的!
鄭翊涵正想著,忽然背后卻涼颼颼的。
他回頭就見姜聽雪正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
鄭翊涵臉色微變,但他肯定剛剛談話時,姜聽雪應(yīng)該不在,所以她這樣表現(xiàn)……
雙方僵持,誰也沒先開口。
姜聽雪眼眶越來越紅,盈滿的淚水一滴滴落下,啪嗒落在地上,安靜的客廳清晰可見,她啞聲道:“我去看了父王。”
“聽雪……”鄭翊涵喉嚨哽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潛入豫王書房時,他也愧疚猶豫過。
姜聽雪對他一往情深,他無法不動容,只是他為了這件事付出太多,若是不做,一切都前功盡棄。
姜聽雪看著他的表情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哇——”的一聲爆哭出來,沖上前對著鄭翊涵一陣捶打,恨聲道:“鄭翊涵,我哪里對不起你了!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父親!”
鄭翊涵被打得生疼,姜聽雪雖然是女子,可她自幼在農(nóng)家長大,后來又一人生活,還學(xué)了些醫(yī)術(shù),自己爬山采藥,力氣大得很。
只是他沒有反抗,等她崩潰的發(fā)泄了一陣,才勉強捏住她的兩手腕,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姜聽雪聽見他承認了,更加生氣,尖聲吼道:“這是謀反!到時候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鄭翊涵沉默以對。
姜聽雪爆怒了一會兒,漸漸力竭,無力的后退兩步,看著眼前的男子,只覺得分外陌生。
她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是一頭山中狼。
無父無母和一個奶奶生活十幾年,好不容易她有了一個愛自己的父親,卻被眼前人揭發(fā)謀反。
只是盛怒中,她又想到之前三皇子過來的事,被憤怒沖刷的腦袋忽然靈光一閃,問道:“這件事是臨時起意,還是一開始就謀劃了?”
事到如今,鄭翊涵也不想再騙下去了,低聲道:“你自殺的那天,我知道的。”
所以他才改變主意?
鄭翊涵沒說后面的,但姜聽雪心中自動為他這句話做了個補充,當時她被自己的執(zhí)念沖昏頭腦,為了不嫁給旁人,和張氏商量過后選擇自殺,還以為是因此讓他感動了,沒想到是因為她的身份。
現(xiàn)在想來和其可笑,她當初要是不自殺,他依舊會改變主意的,拿到豫王謀反的證據(jù)如此大的功勞,可遠遠比讓出一個妾室位置要劃算得多!
“啪!”清脆的把掌聲響起。
姜聽雪雙目赤紅的瞪著他,怨氣十足又夾雜著悔恨,低吼道:“我恨你!”
“你做什么?!”廳外張氏驚呼一聲,匆匆走進來,第一時間將姜聽雪往外一推,臉色鐵青:“不要以為你是王爺?shù)呐畠壕湍芷圬撐覂鹤樱挪恍盼易尯瓋盒萘四悖 ?br/>
“娘?”鄭翊涵蹙眉,拉住張氏:“你別管。”
張氏臉色難看,不愿意聽兒子的話,只道:“不管不行,你是我生的,她欺負你,我就不能干看著!”
姜聽雪沒有防備,被推得一個踉蹌,穩(wěn)住身形后,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諷刺的笑笑,抬手用袖子擦干眼淚,漠然轉(zhuǎn)身離去。
是她錯了。
百般算計,得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可笑。
身后張氏還不依不饒的想過去將人拉回來:“她就這樣走了?她打了你!我都沒舍得打你一下!”
鄭翊涵頂著火辣辣的臉龐,苦笑搖頭:“是我對不住她,娘,我要休妻。”
張氏還不知道豫王的事,聽見這話驚呆了,她慌亂道:“娘就嘴上說說,你別真休啊,季家那個剛和離,如今這個要是再休了,別人怎么說我們家啊?再說她還是王爺?shù)呐畠耗兀 ?br/>
鄭翊涵垂眸道:“豫王謀反,已經(jīng)被□□起來了,她雖是出嫁女,沒上族譜,可生父到底是豫王,一旦判決下來,多少會影響,她已經(jīng)不能留在京都,我打算休妻之后,將她送回之前的村子里,請人照顧。”
張氏臉色大變:“謀。謀反?!”
見兒子點頭了,她當即改口:“休,必須休!可不能讓她連累我家,哎,你說當初怎么就娶了她,真倒霉,還不如季氏呢!”
王爺留下的陰影沒了,張氏便不甘心的將之前的新仇舊恨拉出來:“我還以為她是個聽話的,結(jié)果比季青璃都厲害,還要連累鄭家,之前她總帶你去豫王府,嚇得我還以為她要讓你入贅,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跟那季氏和離,至少季家現(xiàn)在打了勝仗,滿門榮耀,不知道多少人要巴結(jié),哎喲……”
她越說越心痛,仿佛因為姜聽雪損失無數(shù),連帶著對之前嫌棄的季青璃都渴望不已。
鄭翊涵看著母親叨叨絮絮,抹了把臉,心中一陣反感,他真想問一句當時干什么去了?
非要這么折騰,讓阿璃對他如此果決!
但到底是母親,他問不出口,沉默離開,他已經(jīng)做錯了很多事,不能再錯下去,他不想阿璃嫁給旁人!
回到院子,鄭翊涵去找姜聽雪,本想跟她說一下自己的決定,就撞上了將包袱剛整理好的姜聽雪。
他愣住了。
姜聽雪卻木著臉,拎起包袱,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要越過他離開。
鄭翊涵下意識拉住她胳膊,問道:“你去哪?”
姜聽雪冷聲道:“與你無關(guān)。”
“什么意思?”鄭翊涵沉聲道:“你一女子能去哪里?如今豫王出事,沒人能保你。”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姜聽雪原本還能故作冷淡,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紅著眼厲聲反駁:“鄭翊涵,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現(xiàn)在你可以去重新將季青璃追回來!你還管我做什么!”
鄭翊涵喃喃:“你都知道了……”
姜聽雪咬著唇,自嘲的笑笑:“我一直知道啊,你心里其實都是她,之前我都假裝不知道,覺得自己總能將她從你心里趕出去,可我錯了,你書房里滿是她的畫像,還越來越多,我真后悔偷偷進去看,才知道你對我沒有一絲真情,全是利用,我不該非要強求的,所以現(xiàn)在我回去我該去的地方,你放手啊!!!”
最后四個字,她都有些竭嘶底里,聲音極大,唬得鄭翊涵下意識松手。
姜聽雪隨手抹了把不自覺流下的淚水,繼續(xù)往外走。
鄭翊涵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念的背影,好半晌才回神,招來小廝:“找人護著她,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