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完)
鄭翊涵崩潰的看著她, 低吼道:“你怎么可能當(dāng)時那么快將這藥準(zhǔn)備好的?你騙我對不對?!”
明明不能生的是她才對啊!!!
鄭翊涵不愿意相信,可心中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便死死地盯著她,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緊張得他一身汗?jié)n。
青璃笑得十分無辜, 搖頭道:“沒有啊, 我都跟你說了, 這是斷子絕孫丸, 還記得七年前你求娶我時發(fā)下的誓言嗎?我只是在幫你實現(xiàn)你的誓言呢。”
鄭翊涵恍惚的看著她, 腦子里自動浮現(xiàn)出七年前他當(dāng)著季家人、當(dāng)著穿嫁衣的妻子,當(dāng)著所有圍觀賓客的面,認(rèn)真的跪在季家父母跟前, 說:“我鄭翊涵在此發(fā)誓, 此生有阿璃一人足矣,不納二色, 若違背誓言, 必將斷子絕孫!”
當(dāng)時的他說完就聽見妻子感動的哭聲, 而他自己也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辜負眼前人。
可不知什么時候, 他開始遺忘這個誓言。
不知什么時候,他甚至覺得阻止自己納妾的妻子,無理取鬧。
誰家男人不納妾?
而且他這還是另有隱情。
現(xiàn)在……這是她給自己的報應(yīng)?
鄭翊涵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青璃卻笑得十分開心,衛(wèi)平淵眉頭微蹙,輕聲道:“外面風(fēng)大,咱們還是進屋吧。”
“好呀。”青璃被他扶著轉(zhuǎn)身, 兩人相攜離去。
鄭翊涵“哇——”的一聲, 吐出一口血, 慘笑轉(zhuǎn)身,其實知道那藥丸是真的又如何,反正他比不過季家,也不能拿季青璃怎么辦。
這一回去,鄭翊涵就病倒了。
他恨,可又沒辦法,且不說別的,他想告季青璃都沒辦法,那藥是他自己吃的,就算不是,以當(dāng)時他們的關(guān)系,他發(fā)的誓言全京都都知道,再有季家如今的勢力,就算是告御狀,季青璃也不會怎么樣。
更別說告御狀自己得先挨三十板子,他的身子自己知道,自從掉下山崖,回來后又被和離之后季家搞出來的操作氣的吐血,而后一直沒有好好養(yǎng)著,看著正常,內(nèi)里虛弱,哪能經(jīng)得起這三十板子。
越是權(quán)衡利弊,他越是氣悶,就將自己氣病了。
張氏比他病得更厲害,得知兒子不能生后就中風(fēng)了,話都不出了。
她還想折騰幾個兒媳婦,但她說不出話,讓兒媳婦來照顧她,她們故意折騰,給她喝熱騰騰的藥,燙得她嘴里一嘴泡,她們給她吃冷了餿了的飯,她也不能反抗。
幾次之后,張氏怕了,再不敢折騰兒媳婦,只讓崔婆子照顧。
可就是這樣,她平時作孽太多,如今成了沒牙的老虎,幾個兒媳婦也會借著盡孝過來折騰她,讓她欲哭無淚,告狀無門。
鄭老爺一如既往的沉默,兒媳婦被折騰他不開口,張氏被折騰他依舊不開口,哪怕他看見了。
因為如今他沒能力,家里靠的還是幾個兒子,勉強度日,哪里能得罪兒子?
張氏堅強的又活了一年,才在一肚子怨氣中,撒手人寰,她死之前倒是回光返照了一陣子,能說話,開口第一句就是:“季氏!我的大兒媳婦!我要見她!”
老二媳婦聽了直笑:“老太太,人家可不是咱們大嫂了,她丈夫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她是衛(wèi)夫人!還是縣主!就是跟咱鄭家沒關(guān)系。”
老三媳婦也點頭,羨慕道:“你不知道人家衛(wèi)夫人多好,嫁人多年還住在娘家,衛(wèi)大人出息了也不愿意搬出來,因為他怕他娘子想家,反正他孤身一人,住哪都可以。”
老四媳婦小聲說:“對了,老太太,衛(wèi)夫人的女兒前兩天剛過一歲生日,接連三天流水宴,還在郊外施粥送布,多少人羨慕咧。”
聽到前面時,張氏只是悔恨,到老四媳婦那,她就是羨慕嫉妒了,本就殘破的身體,在這個時候激動的都有勁兒抬手捶自己胸口,沙啞的聲音勉強道:“我……我錯了!!!”
她真的知道錯了。
“晚咯!”幾個兒媳婦都笑道。
張氏眼淚都流干了,老眼不看幾個兒媳婦,只想著:“我兒子呢,我想見見他們……”
幾個兒媳婦說:“夫君在外忙碌,怕是沒時間了,至于大伯,他也前兒吹風(fēng)也病了,又跟你一樣躺床上了。”
張氏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大兒子,聽聞這話,嗚咽一聲,面色猙獰了一瞬,又很快緩緩閉上眼睛。
徹底去了。
青璃聽見消息時,眼眸彎彎,心中最后一絲郁結(jié)消失了。
原主的怨氣徹底消散。
她最恨的人就是張氏和鄭翊涵,而張氏的執(zhí)念就是大兒子,只要鄭翊涵不好,她就不好,青璃讓鄭翊涵斷子絕孫,他看著還是一個好好的人,卻這輩子不會有他自己的子嗣,簡直是在張氏心口扎刀。
如今這兩人落得如此下場,足夠了。
至于鄭家,早已沒了權(quán)利,從原先的大宅子搬出來,住進了一個小家。
鄭老爺掛著閑職,俸祿吃飯都快吃不起,幾個庶子的媳婦長期被張氏欺壓,庶子對他們自然不好,兩個嫡子,一個鄭翊涵,自從被氣病了,就纏/綿病榻,第二個嫡子有官職,依舊是閑職,又得罪了季家,誰也不敢與他們交好。
庶子倒是開始做生意,過日子可以,可要說多么好不可能,他們當(dāng)然怨恨張氏和鄭老爺?shù)牟蛔鳛椋饺盏男⒕炊纪贤侠?br/>
光是打聽到一點,就知道他們過得不快活。
相反青璃的日子就是整個京都女子都羨慕的,她住在娘家,父母兄弟嫂子都對她好。
丈夫即使被人背地里吐槽吃軟飯,也真的一點不介意,而且他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沒有吃軟飯,屢破奇案,甚至拉下了不少貪官,有季家做靠山,那些貪官報復(fù)都不能,百姓贊揚,文人寫詩夸贊,八皇子作為儲君,也對他青睞有加,絕對是未來的權(quán)臣之一。
這樣的發(fā)展讓人后來都不好意思再說他吃軟飯了。
青璃自己也沒閑著,拿著銀子辦學(xué)堂,做生意,專招女子,給一些生存不下去的女子提供一個生存機會。
這些年,寧沂彤在父親精心挑選下,也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婚后跟著青璃一起做生意,不是為了賺錢,只為了打發(fā)時間順便做些好事。
后來李舒月也加入,再后來,更多人加入,生意反而越做越發(fā)。
姜帝在位二十五年,青璃的兒子兩歲時,他徹底撐不住,將表現(xiàn)優(yōu)異的八皇子立為儲君,三個月后,姜帝駕崩,八皇子登基。
三皇子姜存銳有心謀反,偷拿虎符,半夜逼宮,卻撞上早已埋伏的季恒等人,雙方交鋒,不過片刻,勝負已分。
已經(jīng)封王的姜存銳被貶為庶人,終生圈禁,宋氏在最后關(guān)頭,接著家族力量和離成功,離開京都。
新帝登基第五年,于詠蘭狀告丈夫偷養(yǎng)外室,想要和離,于大人并不滿意,但于詠蘭已下定決心,也不打算回娘家,直接立女戶,他們也沒辦法。
很快青璃的小隊伍又增加一人,倒是將原本打著賠錢心思的事業(yè)越做越紅火!
月牙村。
今年是新帝登基的第四年。
也是姜聽雪離開京都的第六年。
皮膚微黑,身體瘦弱的姜聽雪用背帶抱著三歲大的女兒,杵著拐杖,一步步從山里走出來,背后的背簍里放著路上采到的草藥。
到了鎮(zhèn)上,她會將這些草藥賣給藥鋪維持生計。
說來慶幸,幸好她還有一點點醫(yī)術(shù),認(rèn)識一些草藥,可以以此為生,不至于落到去要飯的地步。
六年前她從京都離開,并未回到原本的村子,而是另外找個村子。
其實正如季青璃所說,她這情況,換個沒人的地方,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只要……只要她沒非要去當(dāng)妾。
姜聽雪走的時候身上帶了不少銀子,還有鄭翊涵的人幫忙,輕易就在月牙村安頓下來。
不過她長得漂亮,自動落戶在月牙村,村子里不少單身男子都向她獻殷勤。
姜聽雪原本眼光也挺高的,但被鄭翊涵折騰過后,反而覺得樸實才是好的,在挑選了一年后,她嫁給了村長的兒子。
她以為自己終于覓得良人,卻不想新婚之夜,她沒有落紅,被丈夫嫌棄。
婆婆知道后,更對她各種看不順眼,整日折騰,堪比當(dāng)初她見過的張氏對季青璃。
這個時候她就無比佩服,季青璃那樣的大小姐居然在張氏的折騰下忍耐下來了!
她陪嫁的錢也因此都被婆婆拿走她也不敢說什么。
幸好她將自己身體調(diào)理的不錯,結(jié)婚不過兩個月就懷孕了,婆婆消停下來,丈夫也對她好,姜聽雪以為自己時來運轉(zhuǎn)。
誰知她懷孕期間,丈夫和一女子勾搭上。
她一開始不知道,等肚子八月了,直接撞見,當(dāng)場驚得發(fā)動,生下一個女胎,婆婆更對她沒好臉色,丈夫在被她知道后,則破罐子破摔,直接帶著那女子登堂入室。
姜聽雪抱著瘦弱的女兒,看著那惡心的兩人,哭得淚眼都流干了,可她沒臉說一句狠話,因為她一閉眼,就是當(dāng)初她自殺逼著鄭翊涵娶自己的場景。
她如今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報應(yīng)!
姜聽雪悔恨萬分,一度想要自殺。
好在沒等她自殺,她丈夫就在和那女子偷/情時被外人撞見,倉皇逃跑之時,掉入深坑死了。
她成了寡婦。
婆婆嫌棄她克了兒子,又沒生出孫子,直接將她趕出去。
姜聽雪很高興,離開了婆家,她帶著女兒,一個人生活雖然艱難,但她會點醫(yī)術(shù),認(rèn)識草藥,過得也還不錯。
只是這些年的遭遇讓她心中郁結(jié),蒼老得比正常人快很多。
“娘,肚肚餓~”小姑娘一路沒有說話,直到餓得受不了了,才弱弱的說了一聲。
姜聽雪回神,揚起笑容,柔聲道:“好,娘這就給你買吃的。”
小姑娘甜甜的回了個笑容,乖巧的窩在她懷里,繼續(xù)一動不動。
姜聽雪換了草藥,拿到錢,第一時間找了個賣面的攤子,母女倆一人一碗面條,不過女兒的那一份上加了肉片。
熱騰騰的面條,咸香可口,雖然走累了,走渴了,抱著面條喝一口湯,再吃一口面,喉嚨舒服了,肚子也舒服了。
吃完,她才揉著女兒的腦袋,輕聲道:“丫丫記著,以后想要什么,一定要自己去掙,娘會教你認(rèn)草藥,教你醫(yī)術(shù),讓你能好好活下去,永遠不要依靠男人,尤其是有家室的男人,知道嗎?”
小姑娘不懂這些復(fù)雜的話,但母親說過很多遍,她早已學(xué)會記下來,然后乖乖點頭:“丫丫知道啦!”
姜聽雪滿足一笑,她已經(jīng)走錯了路,不想再讓女兒走錯路了。
青璃再次醒來,第一感受就是冰冷和疼痛,以及胸腔里滿腹的怨恨和……委屈。
她睜眼,面前就是白色的瓷磚,青璃迅速轉(zhuǎn)身打量周圍的情況,還以為會很危險,卻不想這里只是廁所。
燈還開著,廁所里光線明亮,也被打掃得很干凈,并不臟。
青璃又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還好,最慘的就是膝蓋,像是跪在地上摩擦了,兩個膝蓋那都有掌心大小的血色傷口,但流的血不多。
她動了動膝蓋,有些疼,但在能忍受的范圍,就是這……胳膊腿有些細過頭了。
青璃早已習(xí)慣了自己每次穿越的身份都不是什么好的情況,可這姑娘身上的衣服明明觸手感覺,都是極好的,款式也是非常漂亮有型又不突兀的學(xué)生服,怎么這么瘦弱?
廁所門是從外鎖著的,青璃穿越多次,大概猜到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也不急著出去,眼睛一閉,開始接收記憶。
原主姓傅,是個孤兒,九歲那年,原本幸福美滿的小康之家因一場車禍徹底破碎,原主父母也沒什么親戚朋友,有兩個舅舅倒是一聽要養(yǎng)一個什么好處都沒有的孤兒,紛紛搖頭。
就在原主以為自己要被送到福利院時,她被一個有錢人家收養(yǎng)了。
來接他的是一個老爺爺,看見她第一眼就笑著說:“果然是有血緣的,跟你爺爺長得可真像。”
原主當(dāng)時懵懵懂懂,還很疑惑,她記憶里只有奶奶,也在她七歲的時候去世了,但從未聽說過有爺爺。
那人也不多解釋,只告訴她:“我跟你爺爺是好朋友,早年他還救過我,當(dāng)時我們就說好了,讓兩家小輩結(jié)親,不過你奶奶和你爺爺分開后,就不知所蹤,如今我才找到你,以后你就是我未來孫媳婦了。”
就這樣她被他接到這個家里來,滿心以為自己又擁有了另一個家,誰知來的仿佛地獄。
裴家是南省有名的豪門,在這個電商飛速發(fā)展的時候,他們做實業(yè)都能做出一份如此大的基業(yè),足可見實力強橫。
收養(yǎng)傅青璃的就是裴家當(dāng)家人裴明江,而他給原主訂的婚約對象是自己的大孫子裴希越。
按理說原主該很開心的,可事實上除了裴爺爺,裴家沒一個人歡迎她,尤其是裴希越,無緣無故有了一個未婚妻,還是養(yǎng)在自家,簡直跟封建社會的童養(yǎng)媳沒兩樣,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哪來的土包子!給爺滾遠點。”
裴希越之后,他的父母、姐姐、裴爺爺已經(jīng)嫁人的兩個女兒,外孫女等人,他們所有人對原主都是充滿不屑的,認(rèn)為原主一個出身卑微的土包子玷污了他們家的名聲。
他們對裴爺爺?shù)淖龇ú焕斫猓J(rèn)為他就算跟原主爺爺關(guān)系好,也不至于浪費一個長孫,娶了這樣的女孩,以后裴希越都抬不起頭來。
偏偏裴爺爺一口咬定,婚約不能解除。
裴爺爺雖然開始放權(quán)給兒子,可他還是家中說一不二的人,反抗不了,裴家人就將氣撒在原主身上,表面上別的孩子有的她也有,衣著光鮮,沒了外人,原主就是他們家的傭人,動輒打罵。
原主是個乖孩子,知道自己一個孤兒被收養(yǎng)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他們還讓她上學(xué),給她吃喝穿的,所以當(dāng)傭人也是應(yīng)該的。
更甚至于在這樣的打罵中,原主還會費盡心思的討好他們,家里人誰喜歡什么,誰討厭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會自己在廚房琢磨吃的,一旦他們回來,就送上去。
漸漸地,這些年他們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了一些,倒是沒有打罵。
但原主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
她這樣堅持,還有一個原因是裴希越。
女孩子總是早熟,裴希越又是個從小帥到大的帥哥,九歲第一次見面,即使對方言語惡劣,可她知道對方是自己未婚夫,依舊不介意。
她想要有個家,她知道自己長大了會和眼前人結(jié)婚,以后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所有的委屈都會苦盡甘來,她愿意忍。
但故事并未向著她希望的方向發(fā)展,原主因為愛慕,喜歡纏著裴希越,不敢多做什么,但每天上下學(xué)都是和對方一起的。
裴希越本人也是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在學(xué)校里是出了名的校霸,長得很帥,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喜歡,其中就包括一些小太妹。
原主的存在讓她們覺得刺眼,為此開始各種霸凌原主,她這么瘦,就是長期被欺負。
可原主非常倔強,就如同她能多年如一日的討好裴家人一樣,她忍下來了,即使被欺負,她也要和裴希越挨得更近。
然而有一天,她希望破滅了,因為大學(xué)之后,裴希越談戀愛了。
他有了喜歡的人,原本的紈绔子弟,為了喜歡的人,開始努力,而原主這個未婚妻,被遺忘。
沒人主動提及婚約了,包括去年才主動說起婚約一事引起裴希越反感的裴爺爺,這一次也假裝不知道。
原主去問,裴爺爺便說:“強扭的瓜不甜,他不適合你,放棄吧。”
原主不甘心,她從九歲期待到二十歲,付出了多少,怎么能放棄呢?
更讓她不甘心的是裴家人對裴希越女朋友的態(tài)度,也和自己不一樣,同樣是普通家庭,那個女孩比自己唯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成績了,他們卻對著她和顏悅色,就是一向看不上原主的裴母,對她也是冷淡歸冷淡,卻沒表露任何嫌棄。
原主在這樣的刺激下,黑化了,故意接近那個女孩,當(dāng)一個黑茶小妹妹,想要讓兩人生出間隙。
得到的卻是裴希越毫不留情的驅(qū)逐。
原主一時想不開,找人去欺負那個女生,很快,她被救了,原主卻被裴家人抓回來,要求她退還十八歲以后所有贈與她的東西。
原主還沒畢業(yè),從未想過裴家會要她退還這些東西,雖然她花得不多,也有幾十萬,還真拿不出來,但裴家咄咄相逼,她被人引導(dǎo),為了錢走入歧途,差點進入監(jiān)獄。
之所以說差點,是因為有人給她交罰款,保釋她,帶著她離開警察局,她以為對方是看上她了,反正都已經(jīng)落到這個地步,就主動一點,卻被對方慌亂推開,那個中年男人反而憤怒:“恩師怎么會擁有你這樣的孫女!”
他雖然罵她,但也留下一筆不菲的錢和一個房子,讓她不要再折騰了,好好過日子。
原主不傻,中年男人說的話她記下了,在她人生中只出現(xiàn)過兩次的爺爺,很可能有些不同尋常。
她不知道對方姓名,但她因為中年男人保釋簽字記住他的名字,隨手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資料都出來了!
對方是華國有名的科學(xué)家,目前重點研究的是芯片方向,成果頗豐,其恩師……名叫林之衡,是華國國防大學(xué)最著名的教授之一,于去年八月離世。
原主順勢繼續(xù)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位研究員在十年前賣出一份專利給裴氏,之后裴氏汽車大跳躍式的發(fā)展起來了。
兩年前由這位研究員牽線,裴氏再次獲得一項專利,目前正在全力進軍無人駕駛項目。
她看著搜出來的林研究員年輕時的照片,再看著自己保留的父親的照片,不敢相信卻又抱著一絲絲期待。
她繼續(xù)找,終于又找到了多年前他因一個項目被大肆報道時接受的采訪,采訪里他眼眶通紅的說:“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前妻和兒子……以及孫女,我沒臉見他們……”
當(dāng)時引起了不少轟動,后來還有人調(diào)查過,不過癮當(dāng)年網(wǎng)絡(luò)的關(guān)系,留下的資料不多,只有少數(shù)知情/人透露,林研究員當(dāng)初沉迷科研,不顧妻子懷孕,完全不著家,妻子差點在家里一尸兩命,幸好鄰居聽見呼救,生了孩子后雙方離婚,妻子將兒子名都改了。
聽說妻子姓傅。
可惜這么多年,那位女子一直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資料,讓大家認(rèn)出來,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查到這里,再聯(lián)系那位將她保釋的中年男人說的話,她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若不是恩師的孫女,他何必去費盡心思保釋她這樣名聲垃圾的女人?
所以裴家對她不是恩賜,而是利益交換。
甚至裴家給她的,和她帶給裴家的,兩者相差巨大,根本不成正比!
真相出現(xiàn)并未讓原主高興,反而更加怨恨了。
她恨裴家收了好處卻這樣對自己,她恨自己這么多年居然委曲求全討好一群白眼狼,她也恨這個爺爺寧愿將自己交給外人,不來見自己一面。
于是她裝可憐去求見裴爺爺,到底養(yǎng)了十幾年,一條狗都有感情了,裴爺爺心軟了,暫時收留她。
原主便是趁著裴希越在的時候,掏出刀想要殺了對方,裴爺爺不是最在乎這個孫子嗎?
她就讓他失去最在乎的人。
可惜她失敗了,又被憤怒的裴家送進監(jiān)獄,這一次保釋無用,甚至他們千方百計讓她被重判,判決下來之日,那個中年男人再次出現(xiàn),他愧疚的對她道歉,說沒調(diào)查到真相,不知內(nèi)情,當(dāng)時應(yīng)該帶她走的。
也不至于如今看著恩師唯一的血脈落到這個地步。
原主被同學(xué)霸凌沒哭,被裴家嫌棄沒哭,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她沒哭,被重判十幾年牢獄沒哭。
可聽著男人的話,她哭了。
之后她就自殺了。
是她給爺爺蒙羞,可怨氣還在,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她這輩子都會不甘心,可惜她沒用,報仇都報不了,所以她用死來逃避一切。
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青璃感受到的怨恨便是原主這一生遭遇的由來。
她是個可憐的小姑娘。
就算是真的到了福利院,也許都比在裴家好,九歲之前原主明明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一朝巨變,寄人籬下,又被主家嫌棄,她反而變得敏/感、小心翼翼,甚至吃飯都不敢多吃一點。
多年的壓抑,也是她后來黑化、誤入歧途的源頭。
青璃來的時間截點還算早,原主十七歲,讀高二,距離親爺爺死亡,還有三年時間。
原主初中時還有個不錯的成績,高中之后因為校園霸凌,她成績飛速下降,而現(xiàn)在正是原主被同年級的幾個女孩欺負一頓,鎖在廁所里的時候。
這種事在原主的記憶里,已經(jīng)不是一次了,她幾次徹夜未歸,回去后還要被裴母嘲諷她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教養(yǎng),隨隨便便就敢不回家。
裴爺爺也會用失望的眼神看著她,不多說,卻足以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所以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時刻,可以隨意發(fā)揮。
青璃活動了下四肢,她的手機被欺負原主的女孩丟到水里死機了,用不了,想要出去,要么看運氣還有學(xué)生沒走,要么自己打開。
但原主被帶過來時,已經(jīng)是放學(xué)好一會兒了,她被那幾個女孩堵在教室里半個小時,又拉到廁所里欺負了好久,現(xiàn)在估計都快七點鐘,學(xué)校沒有晚自習(xí),也不是住宿學(xué)校,很難再碰見人。
那就只能……
青璃后退兩步,對著門,深吸一口氣,抬腳踹上去。
“咣當(dāng)——”一聲巨響,在這安靜的教學(xué)樓顯得格外明顯,甚至在走廊上還響起一些回聲。
但……門好好地。
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青璃默默看了一下自己這一世的小細腿,太瘦弱了,力量也不夠,她就算會武功,也不能短時間將力量提升。
真的得一直待在這?
青璃眉頭蹙起,這么長時間了,她不止是膝蓋受傷的地方疼,肚子也餓了。
廁所貼的都是瓷磚,即使現(xiàn)在是五月份,天氣轉(zhuǎn)熱,在這樣的地方,她穿著也都是短袖短裙,還是冷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難道真的要在這樣的地方渡過一整晚?
青璃在廁所里找了一下,倒是找到一個拖把,她拿起拖把,感謝樸實的清潔阿姨,拖把是木質(zhì)的,不是塑料,然后她高高舉起,對著門鎖的地方砸下去。
“砰——”
比剛剛更響的動靜再次響起,這一下之后,便連綿不絕的“砰砰砰——”
不一會兒木質(zhì)拖把前端的木頭開始裂了,青璃力氣也消耗不少,好在門鎖還是有些松了,再加把勁兒就可以了。
“唔!”青璃休息了兩秒,又一拖把砸下去。
這一下卻打到了門上。
剛剛還紋絲不動的門從外面被打開,青璃迅速收回棍子,看向門外,一個穿著校服,發(fā)質(zhì)略顯綿軟,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那:“你沒事吧?”
“沒事。”青璃搖了搖頭,笑了下:“多謝。”
“不客氣。”少年冷淡的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青璃見此,趕緊將拖把放回原處,廁所門帶上,往外走。
她的書包還在教室,但教室一般教室里最后一個人離開就會鎖起來,鑰匙在班長和老師手里,她拿不到,干脆空手回去。
中途青璃看了眼教學(xué)樓頂端掛著的大鐘,果然都快七點了,太陽早已下山,天色暗沉。
校門口更是空蕩蕩的,來接原主放學(xué)的車子早已走了。
青璃想了想,跑到門衛(wèi)室。
正在打盹的門衛(wèi)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驚道:“哎,你這女娃怎么還沒回去?”
青璃不好意思的笑笑:“有點事耽擱了,叔叔,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我讓我人來接。”
“給你給你,讓你家人趕緊的,天都黑了,也不知道主動過來接一下。”門衛(wèi)嘟囔著,立馬將手機遞過來。
青璃道謝,開始打電話,原主因為自幼寄人籬下,安全感嚴(yán)重不足,哪怕有手機,也將一些常用聯(lián)系方式背下來,其中就有負責(zé)接送她的司機。
不一會兒被接通,電話那邊,司機老李懶洋洋道:“誰啊?”
青璃回:“我是傅青璃,李叔,我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門口,麻煩你來接我一下。”
老李那邊停頓了一下,語氣明顯帶著幾分不耐:“這樣啊,不過我現(xiàn)在跟著少爺,你就自己搭車回去也是一樣的哈。”
“李叔……”
“我這忙呢,就這樣。”說完電話掛斷。
青璃聽著嘟嘟嘟的提示音,笑了,原主年紀(jì)小,看不明白,裴明江要是真的重視她,怎么會讓這些人對她百般瞧不上?
不過他都拿了原主爺爺?shù)暮锰帲嗔茏屗p輕松松的過去?
按照時間,明年就是原主爺爺為裴家牽線的時候,在這之前,她不管怎么作,裴明江肯定都會供著。
青璃不打算離開裴家,不然太吃虧了,好處裴家都吃到嘴里了,吐出來也遲了,她怎么著也得讓他們付出點什么。
她轉(zhuǎn)而又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接通,她便委屈道:“爺爺,我還在學(xué)校,司機不愿意來接我,天好黑啊,我不敢一個人回去,要不我讓警察叔叔送我回去吧?”
裴明江:“???”
他一個激靈,腦子還沒明白什么情況,嘴上已經(jīng)先說:“什么警察叔叔,爺爺這就讓阿越來接你啊。”
二十分鐘后
一輛眼熟的車子從遠處靠近,青璃正和門衛(wèi)叔叔聊天,手里捧著叔叔給到的熱水,聽見動靜,回頭看一眼,正要起來,車上已經(jīng)下來一個紅頭發(fā)的桀驁少年。
少年走近,臉色非常不好,直接抬腳一踹“咣當(dāng)——”的一聲,將狹小的門衛(wèi)室都震得晃蕩了,他沉聲道:“傅青璃你膽子肥了啊!居然敢讓爺爺威脅我來接你?!”
青璃面色一冷,一手打開門,手中熱水直接對著裴希越一送。
“嘩啦”一聲,裴希越完全猝不及防,被潑個正著,臉頭發(fā)都濕了,他懵逼的抹了把臉,手中滿滿的水漬證明了他確實被人潑了。
他臉色一陣扭曲:“傅青璃,你敢潑老子?!”
青璃誠實的點頭:“對,我敢。”
裴希越:“???”